林福儿的话,触动了在场几人的心,陈世怀抿着嘴折身出了房门,陈世锦拧着眉头满脸同情,展云怔怔的看着抱头痛哭的林福儿一家,心中十分复杂。
原来,这就是家人吗?
展云从小就盼着有朝一日能找到爹娘,可是当他拿着信物找到线索时,却被告知,被他当做信物的东西、很多。
用那种随处可见的东西作为信物,那他肯定也是不被看重的吧!
深深的失落感,让展云有些抵触再找亲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那枚他珍惜了多年的玉石送给了林福儿,送给林福儿。
这一刻,展云被打击到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或许,他的爹娘至亲,也曾因为失去他而痛心疾首呢!
……福儿,展哥哥会帮你,帮你找到你娘和你妹妹。
展云也退出了客房,与陈世怀陈世锦兄弟两点首以示道别后,离开了陈府。
和师父约定的时间到了,展云必须去和师父汇合,等见了师父,正好找师父帮忙,展云鲜少下山,认识的人也极少,师父却不同,有师父出面,肯定能尽快找到林家父女。
至少、至少福儿的妹妹,能找回来。
不想这么快离开,却有些不敢见林福儿,好像靠近,会打破家的团圆。
苏桃花被人挤进了河道,别说她是个不会水的旱鸭子,就算有些水性,那么多人同时落水,有几个不会水的胡乱攀扯,也很容易将会水的扯进水底。
到了此刻,恐怕除了苏桃花的至亲家人还抱着些许幻想外,旁人都已认定,苏桃花凶多吉少。
在陈府待了两日,陈府的家丁一直在外打听寻找,可惜始终没有苏桃花和林禄儿的音信。
沐溪镇的河道与流往青阳镇的河道是从一条大河上岔开的两条分支,而沐溪镇河道的下游,据此大约三十里外,有一段乱石区,那段河道高低不平随处乱石。
倘若苏桃花没被淹死,有命漂到哪里,也会被水流推向乱石,撞死当场。
因为这些原因,找了足足两日后,就连林怀义都接受了现实,眼瞅着自家爹成日成夜的睡不着,短短两天时间,瘦了一圈,外婆醒来后,终日抱着林福儿以泪洗面,嘴里不住的喃喃低语着:我可怜的桃花啊!~
他们这残破的一家人,陷入到无法自拔的痛苦当中,将客房、将陈府都染上了几分悲意。
他们毕竟是外人,与陈府唯一的联系是陈世怀,而陈世怀也并非这里的主人,因为这,也因为陈府渐渐升起的闲言碎语和鄙夷轻看,林福儿趁外公外婆精神好的时候,腻在外婆怀里,诺诺的说:“我想回家!”
是该回家了。
回家,好像预示着放弃寻找一般,惹的一家人又痛心的落了一场泪。
“好,我们回家,没准桃花和禄儿已经回家了呢!~”苏仁德干笑了两声,笑的一脸苦涩与痛心,这话明明牵强的毫无根据,林怀义的眼底却闪过一抹光亮,许氏紧着说:“对,回家,我们家桃花和禄儿指定在家等着咱们。”笑着说出话,眼泪却流了两行。
林福儿不想让爹和外公外婆听到陈府的闲言碎语,便自己跑去找人,从客房到前厅,需得穿过庭院,几分钟的路程,林福儿的耳朵里却灌满了狠戳脊梁骨的话。
……白吃白喝、死皮赖脸、仗着主人家心善不知羞耻……
“咳咳,福儿小姐,这边走。”带路的陈贵也听到了那些恶心人的话,虽说林福儿不过是个五岁的稚儿,但陈府的下人说林福儿家的坏话,被人当场听到,这事儿着实不太文雅。
陈贵的干咳打断了林福儿的温怒,林福儿一言不发,顺着陈贵的指引继续往前走,从那些嚼舌根的人旁边通过时,那些人纷纷住了嘴。
到底没有当面说戳心窝子的话,陈贵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那些人住嘴不是因为陈贵,而是感受到了来自林福儿的冷意。
五岁孩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透出凛冽之意,带着那股气势看过来,好像能看透人心一般,正是那股冲击,让家丁丫鬟们,忍不住闭了嘴。
陈世锦正在和陈世怀说话,林福儿进来前,隐约听到陈世怀提及青阳镇、生意什么的,想到为了自家事,拖累着陈世怀留在沐溪镇,林福儿心中十分感动,也默默记下了陈家兄弟的好。
“福儿谢谢两位伯伯对我家的帮助,我们要回家了。”林福儿道明了来意。
陈世怀和陈世锦对视一眼,想要说点什么,张口却不知要说什么,劝着留下?苏桃花和林禄儿在沐溪镇失踪,他们留在这里,不过是触景生情、心中悲伤更甚而已。
唉!陈世怀叹了口气,说道:“福儿,伯伯也正打算回青阳镇,我们一起走。”
时隔两日,苏桃花生还的希望已经十分渺茫,而林禄儿,多半是落进了人贩子手里,那些人贩子奸的很,得手后通常会快速转移,两天时间,够他们离开很远。
如今,也只能托人四处打听,留下确实没啥必要。
“恩!”林福儿点点头,能跟着陈世怀一起走,一路上还能得到些照应。
这,又是一份情谊!
自从那日在包子铺见到陈世怀,这个带着几分儒雅之气的商人,就对他们一家诸多帮助,林福儿心中感激,原本等日后富贵了再报答的想法,总感觉有些缥缈,现下有什么可以报答的方法呢?
林福儿歪着脑袋微微昂头,看着陈世怀,心下思量。
陈世怀就像外公、像自家爹一样,对她十分疼爱,既然如此,何不认他做义父做干爹?干爹?像对待亲爹一样孝顺干爹!想到自家爹,林福儿垂下了眼帘,现在是爹最脆弱的时候,在这种时候认陈世怀做干爹,亲爹会更失落。
唉!还是再想别的法子吧!
众人启程离开时,陈府的家丁将林福儿家带过来的马车牵了出来,马车上空空如也,几天前装的满满当当的陶瓷娃娃,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