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李舟话中特别强调的那句,老爷偏疼大小姐,让林福儿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事情好像正在往她猜测的方向发展。
因为老爷偏疼大小姐,所以大小姐婚配给瘸子瞎子傻子,找她回去替嫁?
大小姐十四岁,她十五岁,年岁差不多,可能性极大。
呵呵,亲爹?
林福儿心中突然生起一股无名火,她并非原本的林福儿,对于那个尚未谋面的亲爹,没啥奢望,可若是事情真如她猜测的那般,原本的林福儿多无辜?
林福儿替身体原主不值。
突然凝着眉头眼底充满了斗志,原本是想跟过去在诸葛府待上一阵子,等到养父母有了稳妥的去处,她再设法离开。
现在,林福儿改变主意了。
随着马车车轮的转动,车队渐渐的离开了泰安村,经过青阳镇时,想起晨起摆摊的苏梅花夫妇,林福儿忍不住掀起了车帘。
摊铺还在,但由于此刻并不是吃饭时间,摊铺上没人吃饭。
没有吃饭的人,却有个小小的女娃儿,看上去也就一岁多点,苏梅花正搂着小娃儿,手里拿着线绳扎起来的彩色流苏,逗小娃儿玩儿。
流苏每每一晃动,小娃儿就会跟着咯咯的笑。
笑声如悦耳的铃声,清脆又带着甜甜的滋味。
摊铺上的男子,苏梅花的丈夫,一边收拾着碗筷,时不时也要抬头看看小娃儿,那看向小娃儿时,甜腻幸福满足的眼神里,装满了对女儿的爱。
这份浓浓的父女情,让林福儿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同样是父女,差别咋就那么大?
不,她不相信,至少在亲眼见证之前,她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亲爹,找她只是想利用她,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车马一行人穿过青阳镇,缓缓离开。
离开了小镇,车轮转动和马蹄踩踏的声音,便的格外清晰,极有规律又孜孜不倦的持续着,就像催眠曲,加上马车行驶中,微微晃动着,渐渐地,林福儿靠在马车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沉,恍惚间,林福儿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前世。
像个孤魂野鬼似的游荡在前世生活过的地方,这种现象,十年来时不时就会来上一回,但是除了第一次清晰的、好像身临其境的见证过她自己的葬礼外,之后的那些,所见所历都很模糊。
起初林福儿还会因为这些奇怪的梦,感到困惑、甚至不安,这么多年下来,渐渐地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抬手揉了揉脖子,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外头瞧着是林子,林子里有鸟儿在叽叽喳喳的叫唤,远远的甚至还能闻到一些淡淡的花香。
林福儿想,林子里的风景一定很不错。
也不知道这是啥地方,以后找机会来这里瞧瞧,刚这么想,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林福儿听到前头有人说话,似乎是诸葛永昌吩咐了什么。
再之后,有人来请林福儿下车,说是暂作休整再上路。
林福儿下车后,有人送来了水和干粮。从透过树林的阳光来看,现在该是已经过了晌午,林福儿还真有点饿了。
玄墨曾经说过,陌生人的东西不要乱吃。
可是林福儿想着诸葛家大费周章的找她回去,定是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在她还有利用价值之前,诸葛家应该不会对她下杀手。
至于慢性毒药什么的,光是看看诸葛永昌臂膀上的腱子肉,再看看她十五岁少女瘦弱的小身板,那诸葛永昌该是不会将她放在眼里,也不会用什么药物试图控制禁锢她的吧!
既然如此,林福儿也没什么顾虑的。
该喝喝,该吃吃。
吃饱喝足,还在诸葛永昌的同意下,往林子里走了走,李舟和另一个叫吴聪的青年护卫跟着,林福儿本想再多打听些事情,可是那个吴聪显然没有李舟那么好糊弄,林福儿这边刚刚起个话头,吴聪一双眼便会立马警惕的看过来。
好像她要敢多问,就能害死他似的。
这还怎么问?
林福儿无奈,蔫蔫儿的收了话头,随手采了一朵红艳艳的花,别在发间,美滋滋的返回了队伍中。
她的举动,落在诸葛永昌眼中,惹的他唇角弧度挑的更高了,一朵林间的野花,都能让林福儿如此高兴,要是给她一支金银首饰呢?
岂不是可以将她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七日后,他们抵达了耀州府,两年前,玄墨利用假期带林福儿来过这里,这座距离京都仅一日路程的州府,相比较其它州府,其繁华程度,绝对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那是林福儿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繁华。
玄墨还说,有机会会带她去京城,说京城比耀州府更加热闹。
林福儿心中感慨,谁会想到,再来耀州府是坐在朝中官员家的马车里?谁又会想到,她此行的最终目的地,正是玄墨所说,那个最繁华的地方。
要是玄墨在就好了。
林福儿潜意识里,更希望和玄墨一起出游。
不知巧丫将消息带给玄墨没有?按着时间,她离开嘉兰学府后,玄墨就该收拾行囊,前往他该去的乡试考场地、郴州府了,提前抵达,适应环境,温习所学,等待开考。
再等等吧!
就算巧丫没有赶上玄墨的时间,最晚一个月后,玄墨回到嘉兰学府,也能知道她的情况。
何况,还有于爷爷,于爷爷曾经在朝中为官,他若知道她会进京,定然会联系他在京中的旧识,说起来,她此去并非孤身一人。
虽然没有至亲缘分,但于承儒、玄墨、陈世怀、陈世锦兄弟,包括展云在内,他们对她的关怀弥补了她心中的情感缺失。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心中暖暖的,这份温暖的东西,无形中增加了林福儿的底气与胆气,从马车上下来时,诸葛永昌回头看见,恍惚间,竟感觉林福儿变了样。
变成了真正的贵家千金小姐,那份尊贵的气息,从股子里透出来。
如此形容的林福儿,就连诸葛永昌都有些看的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