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辉突然笑了,“也没有烦,就觉得,心口有点堵。”
“……”
“也不是不喜欢。”
“……”
“言哥你怎么会懂老百姓人间疾苦,我觉得我跟你说这些简直是对牛弹琴。”
邢辉仰头喝完杯子里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言瑞森突觉好笑,抱肘睨着他,“什么女人让你为难成这样?缺钱啊?缺钱你说一声。”
他没吭声。
言瑞森看着他。
过了好久,他呵呵的笑,望着天长长呼了口气,“我已经把事情做绝了,没得搞了。”
言瑞森拍拍他的肩膀,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邢辉转过头问他,“你和乔老师那点小事情,哪儿能闹这么严重。你岳母大人的事情你换个角度去想,当年她也是为了乔老师着想。打个比方,要是你和乔老师生了女儿,十八九岁就莫名其妙怀了别人的孩子,你能怎么做?”
言瑞森沉默。
邢辉叹气,又道,“人生没有多长,别给自己找难受。乔老师想带孩子回娘家,你就让,你不高兴见人,你就不去,孩子总归要喊对方一声外婆——言哥你也不是小心眼的人。”
两人又干了一杯。
邢辉抹了把脸,不无感慨的说,“我要像你这样,有个女人等了我六七年,我就什么怨什么恨都揭过去了,毕竟,女人青春也他妈就只有那几年。”
言瑞森一饮而尽。
呛口的威士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邢辉借着喝了酒,今天的话格外多,他说言瑞森,“言哥你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出生,大多时候是很羡慕你这样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你有钱有地位,因为与生俱来的很多东西哪怕是再多金钱也买不来。你们有骄纵的资本,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朝着自己的目标去奋斗,哪怕失败了,也有无数次机会重头再来,但我们不行……”
言瑞森猛拍他肩膀,微微皱了眉,“哪儿那么多话。”
邢辉呵呵的,因为高兴,不停地跟言瑞森碰杯,“言哥你拿我当兄弟,这是我命好,命好!”
“……”
“但是真的,不要跟嫂子吵架,夫妻的感情,吵一次就少一点,以后保准后悔。”
邢辉说完就彻底摊在沙发上了。
这是他的公寓,言瑞森来过几次,都是深夜到他这来喝几杯。
自打和乔湘结婚,他也是很长时间没有来了。
安顿好邢辉,言瑞森下楼打车,回了晋云路别墅。
已经是凌晨三点,他以为乔湘早已睡着,进屋的时候刻意放缓脚步,动作很轻。
他开门关门,不想吵到乔湘,甚至都没去洗漱一番就拉开被子躺在了床上。
他身上有酒味,他浅酌,并没有喝太多,但是身上依旧有威士忌浓浓的酒味。
他伸手给乔湘盖被子,刚闭上眼睛,一双柔软温暖的手臂就缠了过来。
言瑞森楞了一下,然后睁眼扭头看着枕边同样也睁着大眼睛在看他的女人——
乔湘圈住他的脖子,靠近他,在他温和的目光注视下,轻声叫他,“老公。”
在这深沉的夜色中,男人深邃的眼睛和她对视,沉默不语间,女人的唇已经贴上来。
浅薄柔软的唇上,浓烈的酒味弥漫在了她的呼吸间,她颤动着睫毛,亲吻他,学着他以前的方式,撬开他的唇舌,与之纠缠。
这一刻柔情似水,男人卸下最后一丝冷傲与矜持,反手将她搂在怀里。
“我们不要吵架。”乔湘和他脸贴脸,紧紧抱住他。
他嗯了一声,低头吻她的额头。
“我也不是,非要强迫你……我只是……”
“下周末,带嘉楠去你家过。”
“啊?”
乔湘心头猛地一震。原本她在家里寂寞空虚,思前想后反省了自己,觉得还是该顾虑一下他的立场,都打算打消那样的念头了,没想到他突然有同意了!
看乔湘惊得都撑起了半个身子,言瑞森单手枕着头,要笑不笑的看她,“是不是觉得幸福来得很突然?”
乔湘 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倒没有。”
一直一直,她都知道,在她的事情上他就容易心软。
“你这两天都去哪儿了?”
过了好一阵,乔湘才想起问他。
某人故作无奈,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有些人不是烦我吗,我走了不正好眼不见为净?”
“我才没有。”
乔湘声音小得自己都快听不见了,咬唇缩着头像只乌龟。
男人沉沉的笑声从胸腔发出来,“放心,我不会饥不择食去外面随便找女人。”
乔湘低头,隔着衣料咬他的肩膀。
她嗫嚅着,一边说一边咬他,“你要是敢出去乱来,我分分钟跟你……离婚。”
“哪能呢……”
“这两天,这么长时间没跟我说话,想我没有。”
“没有。”
他是实话实说,真没有,乔湘觉得不公平,她可是时时刻刻都想着他惦记他。
男人心里有不痛快,或是工作,或是找朋友喝个酒打个牌,很快就过去了,女人就不行,男人一分钟没跟她和好,她就分分钟都是煎熬。
乔湘心里不爽,狠狠在男人肩头咬了一口,男人嘶的一声,大手按住她的脖子,“你把我咬出感觉来了。”
乔湘拿手去碰他裤裆,果然,已经撑起拉帐篷。
“要吗?”乔湘笑眯眯的,托腮瞅着他,勾引他,拿自己柔软的身体去贴近他。
黑暗中,她听到一声叹息。
窸窸窣窣间,男人已经翻身把她压在了下面,然后她听到他低沉暗哑的嗓音在说,“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没有抵抗力……”
……
周二上午,言瑞希去视察工地。
魏氏和立信融资共同投资了溢出高端购物中心,而言瑞希这组人专门负责跟进这个项目的施工情况。虽然明知道魏骁本人可能根本不会去工地,但每一次检测视察言瑞希都没有错过,为的就是那一点点的机会可以见到他。
她觉得自己是撞邪了,怎么会这么想见他!
魏氏那边的负责人是购物中心项目经理钟振南,每次言瑞希过来都是直接和他沟通。
这天言瑞希来得早了些,钟振南那边堵车,还没到。言瑞希从来没有单独检查过施工现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觉得自己都可以在对方负责人不在的情况下,单独看一遍。安全隐患这种事情说不清楚,到时候出了事,两边都推卸责任,还不如趁早检查仔细点。
言瑞希脚上穿的菲拉格慕酒红色平底鞋,鞋底很软,很适合在工地走动,就是来这种地方实在是可惜了一双六七千的鞋子。
她带上安全帽,在工头的带领下开始去检查,手里拿着文件夹,有什么问题就很快的记录下来。
这是她第四次来工地了,前几次都没见着魏骁,自然这次也不奢望见到他了,然而,就在乔湘检查施工的时候,魏骁正在来的路上。
黑色的奥迪A8,魏骁坐在车后排,前面一个是司机,一个项目经理钟振南。
钟振南说,“立信那个叫言瑞希的小姑娘,言瑞森的妹妹,是个麻烦人物,凡事亲力亲为检查得比什么都仔细,我们这边一点都不敢分心。”
魏骁双腿叠起,眉梢微微上扬,听钟振南说言瑞希的时候,唇角隐隐上扬。
耗资几亿的工程,任何一个这样的投资,油水都大得吓人,魏骁自然不肯让自己的钱流进外人的口袋。回扣动辄上千万,在没有安全隐患的前提下,很多材料和设备是可以换掉的,偏偏言瑞希查的严,凡事要按照立信的标准来,这可让钟振南很棘手。
魏骁闭目养神,想起那张灵动又有些青涩的面孔。五官精致,言行举止间有言瑞森身上的影子。
他睁开眼看窗外,摁下车窗,默默给自己点了根烟。
正当他在考虑要不要私下跟言瑞希见个面的时候,工地那边来了电话,是钟振南接的,说是立信的言小姐在工地出了事,从二层的现浇板上失足摔了下去,现在人正在送去医院的路上。
魏骁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秒钟背心就染了一层汗,眼底含霜,咬牙让司机加速往医院去。
言瑞希是立信的人,又是言瑞森的亲妹妹,在工地出了事,还是他们魏氏负责的地方,他要是不立马出面兜着,其他人也承担不了这个事。
之前还在想要不要试探一下言瑞希关于回扣的事情,这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钱的,眼下看来更棘手了,已经不单单只是回扣的问题了。
奥迪A8开进市骨科医院,在露天停车场停稳。
没有等到司机下车帮他开门,魏骁动作极快的下了车,近乎是用小跑的进了住院大楼。
钟振南跟在他后面。
很快到了手术室,魏骁问了在场的工作人员,问言小姐怎么样了。
工作人员说小腿骨头断了,医生正在给她接骨,情况也算是比较严重。
魏骁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抬手扶着额,单手叉腰在原地走来走去。
“立信那边的人知道了吗?”他又问。
“跟言小姐打杂的那个小张,据说已经打电话给言总了,言总人在机场,正要去上海,临时改了航班在赶来的路上。”
“一个个蠢得跟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