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红灯亮了。
佟岑岑咬牙看向Oscar，“你今晚话好像有点多。”
Oscar耸肩，“我在跟你探讨人生啊女孩。”
“……”
“话说回来，你要是不爱我爸，又怎么可能跟他分开之后还生了我？”
“……”
“女孩，承认吧，我爸的魅力确实是一般人赶不上的。”
Oscar磨磨唧唧一路，终于回到家里。
佟岑岑不想再搭理他，小家伙却把她挡在她的卧室外，要跟她问个究竟，“你真的要嫁给宋叔叔吗？你想清楚了吗？”
佟岑岑要被气到炸裂，将孩子两条手臂拉开，“别挡着我。”
“妈妈！”
“Oscar你听着，我决定的事情通常情况下不会改变。”
看妈妈变得严厉起来，Oscar不敢再说什么。
佟岑岑看了儿子那一张操碎了心的脸，最终缓下来语气，“妈妈只是觉得，和宋叔叔在一起，会比较开心。”
Oscar谅解地点头，“只要妈妈开心，不管你选谁，我都支持你。”
……
春节假期最后一天，佟岑岑带Oscar去扫墓。
已经很多年没有来看过母亲，佟岑岑买了一束顾琳娜身前最喜欢的香水百合。
Oscar已经十一岁了，佟岑岑想，要是母亲还在，看着Oscar这么乖，也一定会很开心。
顾琳娜当年是抑郁症导致自杀，Oscar问起，佟岑岑只告诉他是得了不治之症。
她不想要小孩子的世界里充斥着那么多的残忍和痛苦。
“看姥姥的照片，我觉得妈妈你和她长得好像哦。”
“那当然，我可是她亲生的。”
母子二人离开公墓，去外面拿车，下过雨的路有些湿滑，Oscar一直拽着佟岑岑的胳膊，生怕她摔倒，主要是她今天出门穿了一双十二公分的高跟鞋。
Oscar叹气，“你们女生为了漂亮，一定要穿这种鞋子吗？”
佟岑岑皱了皱眉，为自己辩解，“我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下过雨啊，要知道的话，我就穿平底鞋了。”
Oscar笑笑，又说，“中午我给你煮鸡肉粥。”
“给我加点香菇。”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是挑剔。”
二人有说有笑走到停车场，Oscar还想问妈妈一些什么问题，但是妈妈突然就站在原地，停步不前。
顺着妈妈的视线看去，Oscar看见停在不远处那辆黑色奥迪，刚从车上下来的两位女士，一个年轻，一个年长，年轻的那个很漂亮，年长那个比较贵气――Oscar看看她们，又转头看自己妈妈。
佟岑岑见了邹萃屏和陆澜西，条件反射不愿意靠近，但是未能如她愿，邹萃屏自己过来跟她打了招呼。
陆澜西挽着邹萃屏朝这边走来，他们身后跟着陆家的司机。
“佟小姐，又见面了。”这一次见面，很显然邹萃屏客气了许多，跟佟岑岑说话，甚至还带了微笑。
陆澜西一向礼貌，见了佟岑岑，笑着跟她点了下头。
“陆夫人，陆小姐。”
佟岑岑手里牵着Oscar，攥得紧紧地，和邹萃屏遇见，她心里说不出的紧张。
邹萃屏的目光转到Oscar脸上，仔仔细细一阵端详，然后笑了，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可真像。”
陆澜西微微拧眉，她不知道自己母亲在说什么，但是，当她再看Oscar的时候，就想到了自己大哥那张脸。
她觉得Oscar和大哥长得像，难道，母亲也这样认为吗？
陆澜西本来不笨，但是她根本不知道那一段错综复杂的关系，自然也就不能把Oscar联想成她大哥的儿子。
佟岑岑被这一句“可真像”震得太阳穴生疼，站了一阵，这才道，“陆夫人，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邹萃屏的眼睛一直盯着Oscar，在佟岑岑说话时，才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佟小姐，我想我们应该找个时间见一面，好好聊聊。”
“……”
不仅太阳穴疼，佟岑岑觉得头也开始疼了。
她最后笑了一笑，然后拉着Oscar走得飞快，去取自己的车。
邹萃屏没有走，站在那里，看着佟岑岑那辆车开走了，这才慢悠悠的往公墓里面走。
陆澜西不解地说，“妈，上次你打人家，这次又跟人家说要见面聊，我都搞不懂你了。”
邹萃屏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个女人心机重得很，为了嫁进我们陆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陆澜西大惊，“嫁进陆家？”
他们陆家也就她大哥一个男人，嫁进陆家，不就是嫁给她大哥？
走着走着，陆澜西试探地问邹萃屏，“妈，那孩子，不会是我大哥的儿子吧？”
邹萃屏摇摇头，叹着气说，“你大哥，理智了一辈子，什么事都做得好，唯一就是看女人眼光不好――瞧她那狐狸精的样子！”
“……”
“甭管她是市井小民还是富家千金，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邹萃屏顿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又说，“如果那真是陆家的种，怎么都得回咱们陆家。”
……
新年上班第一天，锐城国际给每一个员工都发了开门红红包，底下都在议论，像佟小姐这种大方的老板，应该拥护到底，下一届董事长选举，一定要选她。
马毓芬刚到公司就听到这样的传言，气得差点砸杯子，她佟岑岑才来多久，这就得民心了？
“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我都说了很多次了，她这些小恩小惠也只能让员工惦记一时。”
看她暴跳如雷，龚少杰忍不住忍不住皱眉说她，“底下员工几句话就让你坐不住了，以后遇到更大的难处，你怎么挺过去？”
马毓芬双臂环胸走到他跟前，“你厉害，你厉害倒是给我想办法怎么弄走那个扫把星啊！”
龚少杰淡淡看她一眼，继续一个人下棋。
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马毓芬急得想把棋盘给他推倒，到底还是忍住了，“跟你说话呢！”
“昊杉去日本旅行，回来了没有？”
“看他朋友圈更新的内容，应该是回国了。”
顿了顿，马毓芬又看他，“马上昊杉就去香港上学了，天高皇帝远的，我也指望不了他。”
“指望得了。”
龚少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的样子，老谋深算笑道，“只要昊杉和佟岑岑决裂，你就知道你唯一能指望得上的人，就是你儿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啊。”
“就你这智商，我懒得跟你解释，等等吧，以后你就知道了。”
龚少杰把马毓芬拉到怀里，大手由上而下摩挲着她的腰身，女人在他怀里招架不住，一张脸充满陀红，“讨厌，大早上起什么腻……”
“口是心非的，在床上的时候可没这么矜持。”
“哎呀你要死啦！”
……
佟岑岑从会议室出来，一边和高敏交代一些工作细节，一边看时间。
今晚宋展博要回来，说是下飞机直接过来接她下班，要在外面吃饭。
刚走到办公室外面，助理小文就走过来告诉她，“佟小姐，有位夫人在您的办公室等您很久了。”
高敏一听就皱眉，“小文，你是第一天工作吗，什么人都能进佟小姐办公室？”
小文很委屈，大概也是想到自己做了错事，都快哭了，“不是不是，我不让她进去，可她说出了什么问题她负责，就直接进去了。”
“……”
高敏很无语地和佟岑岑对视，“什么人这么大口气！”
佟岑岑二话不说，直接推门进了办公室。
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那边的，是一位身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中年女人，佟岑岑只看一个背影，就能认出她来。
高敏跟在佟岑岑身后，佟岑岑让她止步，“去泡杯茶进来。”
高敏看了一眼还没转过身来那女人，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佟小姐，要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邹萃屏在高敏走了之后，缓缓转过身来，微笑着看佟岑岑。
佟岑岑一步步走近她，“不知道陆夫人到我们公司有何贵干？”
“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来找你的。”
“那是当然，不然您也不会出现在我办公室。”
佟岑岑笑，手伸向沙发那边，“陆夫人，有什么话我们坐着说吧。”
于是邹萃屏走过去坐下来。
佟岑岑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二人入座后，反倒沉默起来。
很快，高敏给客人泡了一杯茶进来，高敏察言观色，心想来者绝非善茬，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宋先生呢。
高敏出去后，佟岑岑把精致的马克杯推倒邹萃屏面前，“正山小种，本是好茶，可惜的是这儿只有茶包，喝不出原本的味道来。”
邹萃屏端起马克杯喝了一口，笑道，“佟小姐也有兴致品茶？”
“品茶算不上，跟过陆祁南，对茶叶还是有一些研究的。”
佟岑岑已经淡然，所以在她面前，毫不忌讳地能提起陆祁南的名字。邹萃屏但笑不语，过了好一阵才开口，“祁南这几年升得很快，树敌不少，那位置有多风光，背地就有多阴暗。”
佟岑岑点头，表示了解。
但是佟岑岑说，“陆夫人，我回国是为了照料我父亲，从没想过要再去招惹陆祁南，这一点您放心，我不会给他带去任何困扰。”
“不不不。”
邹萃屏的态度，较往常有了很大转变，对佟岑岑的说辞她给与了否认，“佟小姐，我也看得出来，你对祁南是有感情的，如果不是如此，也不会给他生孩子。所以，我这次过来，就想要跟你商量，你和祁南若是都还惦记彼此，不妨重新走到一起。”
佟岑岑脸上始终保持微笑。
但她听着这些，就像是在听笑话。
突然就笑出了声音，在这安静的办公室，显得异常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