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叮嘱林婶，“别让他看太久电视，早点睡。”
“好的言先生。”
言瑞森前脚刚走，言嘉楠立马下床穿拖鞋，“走，林婶，我们快去打听湘湘外婆的病房号。”
……
此时，乔湘正在病房陪老太太看电视。
佟墨云在一旁削苹果，一边同乔湘说话。
等老太太出院，乔湘就想和墨云舅舅去马来西亚住一段时间，反正假期很长，离开学还有很久。
老太太手里拿着一袋泡椒凤爪在啃，牙口非常好，“湘湘，你舅舅认识的人多，大多都是条件很好的，不然你去了马来西亚，让你舅舅给介绍一个理想对象。”
“好好好，外婆说的是。”
乔湘笑着，话里话外都依着老太太。
只有佟墨云垂眼默默微笑，一时没了话。
“其实我觉得高律师也很不错，湘湘你怎么就是不喜欢人家？”
外婆扭头看着乔湘，一脸疑问，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瞧着乔湘，大概是觉得乔湘没眼光。
乔湘摁了摁眉心，笑道，“那外婆，家里有很多巴结我爸的人送来的金骏眉，正山小种，你不也不喜欢？你喜欢的还是价廉物美的茉莉花茶。”
外婆听了抿嘴笑，伸手捏乔湘的脸蛋，“你这姑娘倒是伶牙俐齿，外婆说不过你。”
乔湘笑。
坐在对面的佟墨云也跟着笑。
佟墨云看乔湘的眼神异常温柔，他自己倒是清楚的。
外面有轻轻的敲门声，乔湘朝门口看去，佟墨云已经起身走过去了。
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身着病号服的小男孩，他身后跟着一名保姆模样的中年女人。
佟墨云推推眼镜，礼貌开口，“请问有什么事？”
小男孩也很礼貌，笑眯眯的叫人，“伯伯，我们找人。”
年龄看起来比老爸大一些，叫伯伯总是没错的。
佟墨云见着孩子生得乖巧，平添几分喜欢，弯了腰看他，笑道，“找谁？”
“找湘湘。”
“……”
佟墨云眨了下眼，回身看了看坐在老太太身旁的乔湘，又回头看言嘉楠，“她在。”
言嘉楠咧嘴笑，搓着手就要进来，但佟墨云挡住他，“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是不是叫言嘉楠？”
“是啊是啊，伯伯你认识我？”
“嗯，认识。”
言瑞森家里的情况，佟墨云大致有所了解，一部分来自佟淑仪夫妇，一部分是从乔湘那里听来的。
乔湘说得不多，很多时候不愿意说，但言瑞森有个儿子叫言嘉楠这件事，乔湘聊起来也不排斥，想必也是极为喜欢这孩子。
佟墨云第一次见这个小男孩，就觉得几分亲切，几分好感，给他让了路，示意他进去，“你的湘湘在那里，去吧。”
“谢谢伯伯。”
言嘉楠走前面，林婶在身后跟佟墨云道谢，佟墨云为人随和，笑着问林婶，“他父亲知道他过来找乔湘吗？”
林婶有点不好意思，“我家先生走了，嘉楠才敢来的。”
佟墨云双手背在身后，感慨一般，“如此看来，那位言先生倒是很不愿意他儿子跟乔湘来往。”
林婶没吭声。
但林婶知道，就是这么回事。
……
言嘉楠跑到乔湘跟前一把抱住她，弄得乔湘手忙脚乱，又有些高兴，一下站起来双手搂着小家伙，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湘湘，那么就没见到我，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我？”
言嘉楠小嘴嘟着，颇为不满，觉得乔湘和他老爸分手了不能做情侣了，但是也碍不着他们做朋友啊，还是可以常联系的啊。
乔湘半张着嘴，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说，索性蹲下来抱紧言嘉楠，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一幕有些温馨。
林婶和佟墨云站在旁边，林婶想起先前言嘉楠对她说的，他的梦里，乔湘是他的亲生妈妈。
不知怎么，这明明温馨的场面在林婶看来竟有些伤感，林婶悄悄地抹了泪。
嘉楠真可怜，一出生妈妈就过世了，好不容易能有个好女人给他当后妈，言先生怎么最后就没有娶人家呢？
“湘湘，我爸爸跟你分手了，也没有找女朋友，我觉得，他还是对你恋恋不忘的。”
几岁大的孩子也能懂这个，不得不感慨现在的孩子实在是早熟得很。
乔湘捻开他额前已经长了不少的头发，对他说，“你爸爸身边有很多优秀的女人，总有一天，他会遇到更适合他的。”
小家伙扁扁嘴，“可是我最喜欢你。”
乔湘沉默，双手按着言嘉楠的肩膀，言嘉楠却把她的手拉下去握住，“湘湘，我下学期上小学了，不能在你的学校了，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就更少了，但是我想经常见到你，如果我打电话给你，你会不会接？”
乔湘微微启唇，想回答会，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言瑞森不会愿意，她的身份也很尴尬。
但她不想骗孩子。
“嘉楠，我们还是少见面，省得你爸爸不高兴。”
“又是我爸爸！”
言嘉楠生气的甩开乔湘的手，愤愤道，“你和他不好了，也要跟我不好吗！”
“……”
“乔湘，亏我拿你当朋友，可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你要是因为我爸爸的关系而疏远我，我会很讨厌你！”
“嘉楠……”
“你说，你要不要跟我见面？”
面对小孩子的逼问，乔湘束手无策，末了，她缓缓站起身，对林婶说，“林婶，麻烦你把嘉楠带走吧。”
林婶：“乔老师……”
乔湘转过身去，心一狠，“还是别再见了。”
……
言嘉楠是哭着回到自己卧室的，觉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和乔湘一起明明好好的，一起聊天，一起吃薯片，一起看动画片，还一起写作业，怎么现在朋友都做不成了呢。
“林婶，你说，是不是我的错？要不是我非要撮合湘湘跟我爸爸谈恋爱，说不定也不会弄成今天这样，对不对？”
小家伙抱着他平日里嫌弃得要死的大神，哭得呜呜的，模样十分可怜，林婶也是无能为力，她也很难过，明明乔老师和言先生都谈婚论嫁了，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
“没事没事啊，嘉楠乖，林婶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又不是我后妈，我爸又不可能娶你当我的后妈！”
“……”
“我就要湘湘，就要湘湘嘛！”
半个小时后，言嘉楠哭着在林婶怀里睡着。
林婶搂着他舍不得放下来，这孩子嘴巴可讨厌了，总是嫌弃她，但实际上又是个嘴硬心软的好孩子，林婶怎么能不疼爱他。
把言嘉楠放平在床上，林婶拿起他的儿童手机，找到乔湘的号码，思前想后，还是打了过去。
此时乔湘打算回家休息了，病房里有佟墨云一个人就够了，都拿了包要和外婆说再见，这时候手机响起。
看见是言嘉楠打过来的，她狠心不接。
可是走出病房，在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就忍不住了。
她接起来，却听到林婶的声音。
“乔老师，是我，林婶。”林婶的声音很是无奈。
乔湘往电梯走，“林婶，有什么事吗？”
“嘉楠已经睡着了。”
“那就好，你好好照顾他。”
“乔老师，我有个不情之请。”
“林婶……”
“你来陪陪孩子吧，言先生不在，你来了，他也不知道的。”
“可是我……”
“嘉楠在国内就你和苗苗两个朋友，缺母爱的孩子很敏感，乔老师，如果你还疼这个孩子，今晚就来陪陪他，好吗？”
乔湘拒绝不了。
不是林婶的话多有说服力，而是她自己自身就惦记着言嘉楠。
电话一挂，她就按了言嘉楠所在的楼层。
林婶说言瑞森今晚有应酬不会再来了，那她就可以放心，既然不用打照面，陪一陪言嘉楠是她所愿意的。
……
“乔老师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林婶站在门口，望着乔湘笑起来，总觉得这是个善良的姑娘，像长辈喜欢晚辈那样喜欢她。
乔湘和她一同走进屋，看着床上睡得呼呼的言嘉楠，跟林婶确认，“他爸爸不会来吗？”
“言先生本来今晚要留下来陪嘉楠，中途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说是有重要应酬，你也知道他们做大生意的……应该是没有时间来的，通常结束后都已经很晚了，会直接回别墅。”
林婶说话间倒了杯热水给乔湘，乔湘接过去，说了谢谢。
其实林婶很想问一句乔湘和言瑞森的事情，想想还是忍住了，总觉得这样不大好，两个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说不定小姑娘现在还陷在里面出不来，再提起，那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么。
“那乔老师你过来陪着嘉楠正好，来医院的时候走得急，没有给嘉楠拿换洗内衣裤，你在这守着，我正好回去给他拿些过来。”
林婶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有点抱歉的问乔湘，“乔老师，能等吗？”
乔湘点头，“你去吧，嘉楠这里有我。”
“那就先谢谢你了乔老师。”
林婶说着就匆匆离开了医院。
乔湘坐在言嘉楠床边，忍不住伸手去摸孩子的脸，把孩子的小手攥在手心里。每次言嘉楠在身边，乔湘总会莫名其妙产生一些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自打第一天见面开始，这孩子就让她觉得很亲近，可每次把他搂在怀里，却又有几分亏欠，她不知道自己亏欠了什么，但那种感觉一直都在。
就好比此时，乔湘握着言嘉楠肉乎乎的小手，一颗心彻底的融化了，对他而有的亲近和亏欠再度袭来，她多想紧紧拥抱住他，不愿意离开他。
医院到晋云路别墅一来一回也就半个多小时，林婶应该是路上不好打车，这都快一个小时了还没回来。
乔湘也不急着走，更是多了借口留在言嘉楠身边。
言嘉楠清秀俊俏的模样，真是怎么都看不够。
身后传来门把手扳动的声音，一定是林婶回来了，乔湘头也没回的，“林婶，嘉楠应该是有点小感冒，我听他鼻腔里有东西堵住了……”
脚步声沉沉的，乔湘有注意到，话说到这里，她背对着门口缓缓站起来。
她依旧没有转身。
在身后脚步声停住的时候，微微颤着唇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伸手去拿床沿上她的包，可是手还停在半空中，已经被一直强有力的大手捏住，手腕处，力道有些大，勒得她有些疼。
乔湘，保持站着的姿势，视线还停顿在言嘉楠白皙的小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