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湘对言瑞森的亏欠，直到六年后才惊觉。
对他的亏欠，也延伸至对那个孩子的亏欠，是她生生剜走了两个人共同的骨肉，即便有一天言瑞森知道真相后恨她怨她甚至是抛弃她，她也只能忍痛接受。
乔湘洗澡时，言瑞森在外面讲电话，估计是回给之前那个徐莫琦的。
她也好奇什么女人这么晚还能打言瑞森的私人手机，并且还叫他森哥，听那说话方式，应该是很熟的人才会这样。
但是言瑞森不主动说，她也不会问。
洗完澡出去，言瑞森也已经讲完了电话。
乔湘身着他的衬衫，上了床，钻进了他的怀里。
身上泛着水气，也泛着沐浴露的香味，言瑞森搂着她，吻着她，爱不释手。
“我朋友的妹妹。”
他温柔的薄唇，停在乔湘后颈的嫩滑的皮肤上，乔湘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打电话的是我朋友的妹妹。”
“哦……”
其实，也可以不解释的，她也没有误会什么。
乔湘往他怀里又靠了靠。
“喜欢你的女人多么？”乔湘想起来了，就问一下。
言瑞森下巴搁在乔湘头顶，黑暗中，眨了两下眼睛，他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
“我觉得我这问题问得非常没有意义。”
乔湘很有自知之明的笑了起来，趴在言瑞森的胸口，感受着他稳重的呼吸。
“什么时候，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冷不防的，男人突然开口，借着窗外月光，打量怀里女人的表情。
这问题他之前已经问过了，她没有答应，他一定是不痛快的。
乔湘也想过来和他一起住，天天看见他，每天下班就陪着他，但理智告诉她，还不能。
从谈婚论嫁到真的结婚，彼此父母还要见面，这中间有个比较缓慢的过程，乔湘虽然想依赖言瑞森，但她知道，新时代的女性，其实真的不能过分依赖男人。
更何况，结婚前乔应承绝对不会答应她和言瑞森同居。
要他同意两个人结婚都还得努力努力，不能再出差错，如果乔湘就这么跟言瑞森住到一起了，这让原本就对他有偏见的乔应承更有意见。
“快了，结婚了就和你一起住了。”
乔湘说了等于没说，言瑞森还想说点什么，乔湘一句话让他张嘴又合上，“我爸还没对你改观，你忍忍。”
“通常不都是岳母比较难搞吗？”
“你岳父不是善茬啊。”
第二天一早，言瑞森起来给乔湘做早餐。
乔湘睡到七点四十才起，洗漱，化了淡妆，然后穿衣服下楼。
在楼上就看见男人穿着西裤衬衫在厨房忙碌，乔湘实在是太喜欢他挽着袖子做家务时的背影，英俊挺拔，如画中人。
走过去抱住他的腰，跟他说早安。
一番调皮，扯乱了他的衣服，弄散了他的皮带和拉链，弄得他颇为狼狈。
在她沾沾自喜的时候，言瑞森迅速擦干净手把她推在流理台上，紧紧压住她，低沉危险的嗓音落在她耳边，“男人的欲望在清晨最明显，最好不要惹我。”
“……好的。”
言瑞森好心放过她，眼神警告，乔湘抿抿唇，走开了离得他远远地。
早餐吃的西式的，三明治，火腿，煎蛋，牛奶。
乔湘咬着三明治点开微信的时候，言瑞森架着长腿一边喝牛奶一边看报纸，当昨晚关机后许卉发过来的微信跳入视线，乔湘偷偷扫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当时乔湘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许卉并不知道，以为她去跟言瑞森亲热了。
“努力努力，黄天总不会负有心人，搞不好哪天你突然大姨妈就不来了呢。”
乔湘警觉的把这条删掉，收起手机，端起杯子喝牛奶。
八点十分，邢辉开车过来接言瑞森。
乔湘还是想自己打车去学校，但言瑞森没准，要她坐他的车。
都是要结婚的关系了，很多事情没有必要再忌讳，她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言太太。
一路上言瑞森看文件，坐在后排乔湘的旁边。
乔湘看他专注的模样，都不忍心跟他说话打扰他，直到车子快到学校，她才喊邢辉，“就在前面停吧，我走过去就好了。”
言瑞森在一大堆文件中抬起头，邢辉也在等他开口。
“照她说的。”
他发了话，乔湘心头石头终于落地，真怕他大张旗鼓要邢辉把她送到学校门口。
……
八点二十，一辆军用牌照的车子停在嘉德门口。
言嘉楠从车上跳下去，背上的大书包衬得他身子特别小。
他今天穿了格子衬衫，外面套的一件浅灰色针织衫，牛仔裤搭配绿尾板鞋，五官标致，很招人注意的小正太。
“大伯母，我牵你。”
言嘉楠特别懂事，唐婉莹穿得高跟鞋，怕她下车会摔跤，便伸手去牵她。
唐婉莹把手递过去，握着孩子的小手，觉得特别窝心。要是这孩子，是她和言瑞森生的，那该多好。
送言嘉楠去加菲猫班，唐婉莹内心几分忐忑，真怕和乔湘正面碰上。
早上本来是想借口出去的，避免被安排送孩子来学校，结果家里的人都有事，她便推脱不了。
“我觉得我爸爸和湘湘应该就要结婚了，都不知道他们结婚我要送什么礼物呢，大伯母你有好的建议吗？”
一路往学校里面走，言嘉楠拉着唐婉莹在讨论这件事情，在小孩子看来，自己爸爸结婚算得上天大的事情了，很是重视。
但他并不知晓，此时他的大伯母是百爪挠心。
唐婉莹脸上僵硬着，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言嘉楠的提问，极其不自然的笑着，“你想要送什么，那就送什么好了。”
“我想给湘湘买婚纱。”
“……”
“湘湘可能就要给我生弟弟妹妹了，我还得存钱，买婴儿车，婴儿的玩具。”
言嘉楠每句话都离不开他的湘湘，这让唐婉莹很痛苦，眼底幽怨，奈何这是言瑞森的儿子，她怎么都讨厌不了他。
到了二楼，还在转角的时候唐婉莹就看见教室门口的乔湘，她正在和几个家长笑着说话。
唐婉莹停下脚步，“嘉楠，大伯母就送到这里，你快去教室。”
言嘉楠眨眨眼，“大伯母你不跟我去见见我的老师吗？那个就是湘湘，我爸爸的女朋友。”
“……大伯母还有点事情，急着走，有机会再见的。”
“好吧。”
言嘉楠看着唐婉莹步履匆忙的下楼，一对儿大眼睛囧囧有神的盯着她的背影。
老是觉得大伯母情绪有些怪异，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可能她真的有急事吧。
……
言嘉楠拉着大书包的带子往教室去，路过门口的时候，看见乔湘，斜她一眼，哼了一声。
乔湘：“……”
结束跟几个家长的谈话，乔湘进教室走到言嘉楠身旁，弯腰看着他，“嘉楠吃早餐没有，要不要老师给你拿一杯牛奶？”
言嘉楠双手托腮，鄙视的看她，“我从我爷爷奶奶那边来，我能没吃早餐吗？”
“……”
乔湘感觉到了，小家伙对她有意见。
也不难猜，昨晚因为她在，言瑞森特意要他留在大院没回家，在嘉楠心里，是不是觉得他爸爸有了女人就顾不上儿子了？
乔湘很在乎小孩的心理活动，她打算好好和他解释一下。
“昨天晚上有点晚了，你爸爸觉得你应该早点睡，所以就让你在爷爷奶奶家住的。”
听乔湘说完，言嘉楠瘪瘪嘴哼哼，“你以为我会信？”
“……”
“二人世界就二人世界，我顶多就是鄙视一下，又没有要怪你们的意思。”
乔湘不好意思极了，刚张嘴要说点什么，言嘉楠就老成的拉住她的手，一脸的语重心长，“湘湘，和我爸爸结婚吧，你看我爸爸都三十二岁了，再不结婚就老了啊。”
乔湘脸颊有点发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孩子。
她和言瑞森，的确是会尽快结婚，但是在这里和孩子说这个，她会害臊。
“我爸爸真的，很喜欢你。”?言嘉楠说的话，和林婶，如出一辙。
乔湘点头，摸孩子脑袋，“我知道。”
“你也很喜欢我爸爸，是吗？”
“嗯。”
乔湘四处瞧了一下，没有人过来这边，小声对言嘉楠说，“我也很喜欢他。”
言嘉楠眉开眼笑，说她，“有眼光。”
……
下午放学，林婶来接言嘉楠，邢辉开车。
林婶接到言嘉楠，问乔湘，今天要不要一起回别墅。
几个小时前言瑞森跟乔湘通了电话，电视台要加班，估计要忙到很晚，今晚应该是见不了面，所以乔湘也就不过去了。
放学后，乔湘和许卉约了在漫咖啡见面。
许卉晚上上晚班，八点钟以前都有时间和乔湘逛街喝咖啡。
乔湘早到了，点了许卉爱吃的松饼，点了两杯咖啡，坐在落地窗边泛着杂志，等许卉。
这期间佟淑仪有打电话给乔湘，问她今晚要不要回家吃个饭，汪阿姨要做她喜欢吃的盐焗鸡。
乔湘先答应了许卉要逛街，就对佟淑仪说不回去了。
佟淑仪在电话里埋怨，说以前天天都能见到的女儿，现在要盼星星盼月亮才能见到一次。
“昨天不才回了家么？”
“昨天你要不是回来讲你和言瑞森的事情，你能回来？”
“冤枉我。”
乔湘不是佟淑仪亲生的，难免这个母亲偶尔敏感，乔湘都怕她觉着女儿不是亲生，就跟她没有那么亲，所以大多数时候，也都由着她，惯着她，尽量照顾到她的感受。
“明晚吧，明晚回家吃饭。”乔湘跟佟淑仪保证。
现在家里也没人催她相亲了，多回去几次也无妨。乔湘很喜欢，也很尊重她的养父母，想着，这辈子都要孝顺他们的。
乔湘接电话的时候，不远处的另一桌，久坐多时的余素颜已经盯着她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