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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一百零六章【一更】

民国女先生[燃爆] 摸一凹喵 7920 2024-10-22 02:23

  购买不足百分之60会显示防盗章哦, 36小时以后刷新就可以啦封西云走了, 连个信儿都没留下。陆沅君对此颇为不屑,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前脚还说要娶自己, 后脚便杳无音信。

   还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呢?可扯犊子吧。

   不过他走了也好, 陆沅君也乐得自在。

   封少帅走后的第三日,按新历来算是个礼拜一,是陆小姐去冀北大学上课的日子。

   抢了季泉明的工作之后,她收到了洛娜的谢礼,上头夹了个小条子,写着泉明没了教授职位, 那女学生也不搭理他了。

   季泉明也因着怕见着熟人, 一连几日没敢出门。

   二十银元薪资的工作,对于家族数代为官的季泉明来说, 根本算不得什么。

   丢人才最要紧。

   陆司令是个大老粗,家里头住宅院,点煤油灯, 根本不晓得洋玩意儿的好。

   不管陆夫人怎么劝,说汽车那能跑的铁疙瘩是被洋人大仙施过法的, 死活不肯买。

   故而来往陆宅的人都乘着汽车不假, 唯独陆宅的人出入仍需搭坐马车或是洋车。

   这天陆沅君早早起来, 在门口叫了辆人力黄包车往冀大的方向去了。

   地方来过一次, 轻车熟路, 陆小姐毫不费力的来到了季泉明的小教室。

   对门儿的大教室里不见那日的大力教授, 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学生在上自习。那边安安静静,一个走廊之隔,小教室里吵吵嚷嚷。

   人比人,气死人。

   她也想去大教室,想教好学生。这些抽大烟,逛窑子的混账纨绔,合该去戏园子,来学校做什么呢。

   陆沅君沉着一张脸,抬脚踏进了门槛。而在她进去的瞬间,小教室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太快,以至于对门儿大教室里静心读书的学生们,都抬起头朝这边瞧了瞧。

   咋回事儿啊?对门儿今天不吵不嚷还挺不习惯的。

   小教室里的学生不多,来上季先生课的人本就没几个,季先生被校长给轰走了,便更没几个人了。

   剩下的人里,有一半见识过那日陆沅君的强硬,瞧见她进门,真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才敢吵嚷。

   而那日没来上课的人,则是因着陆沅君的穿着。

   近几日虽说天气稍稍凉了下来,可也还没到冷的时候。南春坊的洋人,摩登一些的女郎,还有穿半截裙子露小腿的。

   怎么这位从门外进来的姑娘,穿着长旗袍不说,上身还披了件极其蓬松绵软的貂皮围搭。

   有一位前周没来上课的学生站了起来,环顾教室一周:“这是你们谁的姨太太啊!还不赶紧领回去,搁这儿浪什么呢?”

   秋老虎尚未散去,便迫不及待的穿上貂啦?可是钱多烧的慌不?

   陆沅君脚步一顿,扭过头来冷冷的盯着这位学生。

   她脖颈里早就裹了一层薄汗,都怪娘亲,非得说什么如今上大学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可不能让他们门缝里看人瞧扁了。

   非得穿的极尽奢华才成。

   现在好了,被当成姨太太了吧?

   “坐下。”

   陆沅君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那站着的学生被她冷眼一瞧,还真缩回了座位上。

   即便如今新式思想涌入,女子能够出门,进学了,可也还没见过有胆子这么大的丫头。

   陆小姐脱下了身上的貂皮围搭,将其甩到了讲台上。抬脚迈了一个台阶,把手中小包放下,从里头翻出了英国文学的课本。

   “我不是谁的姨太太,是你们的新教授,陆沅君。”

   小教室里有见识过陆沅君那日风采的,生怕她再掏出枪,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掏出课本,谁也不敢造次。

   “姓季的讲到哪儿了?”

   陆沅君随手翻了几页,朝着下头的同学们问了起来。被方才那学生搅了自己的好心情,陆沅君也懒得与他们寒暄,开口语气不佳。

   “TO A WATERFOWL!”

   陆沅君低着头,底下座位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讲到致水鸟了呀?”

   陆沅君快速的翻起了课本,试图找到这一页。

   但找着找着,她好像听到了笑声。

   抬头一瞧,底下的几个学生正捂着嘴窃笑个不停,满脸满眼皆是嘲讽。

   陆沅君立刻回过神来,把书本一合,扔到了地上。

   “致水鸟,布莱恩特。”

   窃笑的学生住了口,将捂着嘴的手放了下来。

   讲台上这位年岁与他们相差无几的女教授,似乎有点本事,并非如穿着一般庸俗。

   “是姓季的在英国文学课上讲美利坚的诗人么?”

   陆沅君拿过自己的小包,伸手往里掏了掏。

   “抑或是说,你们在笑话我?”

   沉默。

   陆沅君的手一刻不从包里拿出来,底下的学生便一刻不敢说话。别的教授上课要钱,这位陆小姐掏出枪来,可是要命的。

   那日从教室离开的学生们都去打听过她的来历,陆司令的独女。陆司令虽然死了,可军阀的女儿仍旧叫人不敢小瞧。

   “算了。”

   陆沅君什么也没拿,空手从包中伸了出来,走到了黑板前,捡起一根粉笔。

   “那就讲致水鸟好了。”

   “这是一首典型的咏物诗,托物言志。”

   陆小姐将错就错,干脆在英国文学课上讲起了美国文学。

   “诗人,古今中外都是一套路子。托物言志,借景抒情。刘熙载的艺概里头说,咏物隐然只是咏怀,盖个中有我也。就是这个道理。”

   陆沅君捏着粉笔的手上下飞舞,写下了几个关键字。

   “布莱恩特这个致水鸟吧,是借水鸟说自己不知该归向何方……”

   讲着讲着,她回头瞧了一眼,座下的学生们没有一个在听的。

   陆沅君将粉笔扔到地上,干脆便不讲了,转身回到了讲台旁,半边身子斜靠在上头,眯着眼睛往学生身上瞧。

   “怎么?致水鸟可是你们要听的,这会儿怎么没人记笔记啊?”

   学生们依旧沉默,谁也不敢搭话。

   陆沅君走下讲台,停身在了最近的一位面前,指关节敲了敲他的桌子。

   “说说。”

   这位被陆沅君点到的学生,是个县里富户家的大儿子。光是考上冀大便已经费了老劲,再没有别的精力来进学了。

   反正他毕业后回老家,还是春日里管着长工播种,秋日里管着长工麦收,也就是为了说出去好听,上过大学而已。

   难不成还在地头给长工讲英文诗啊?长工也得乐意听不是?

   故而这位学生梗着脖子道出了实情:“枯燥,英文没求意思。”

   陆沅君听了,环顾众人:“你们也是这么以为?”

   众人点头,季教授光让他们背背背,哪里能有趣味。

   陆沅君摇摇头,半蹲下身,捡起那根她扔下的粉笔,重新走到了讲台旁。伸手几笔勾勒,画了一个唇型。

   又在里头涂满了颜色,因着陆沅君站在那里,这简单几笔不由得让人联想到了点过绛唇的女子来。

   任何一门语言,都有它独特的魅力,比如……

   “这个M型的上唇峰,各位看看像什么?”

   漂亮女先生提问了,还是一个与学习毫无关联的问题,学生们终于来了兴致。

   这个说像山,那个说像驼峰,一时吵嚷起来。

   陆沅君敲了敲黑板,朗声道:“在英文里,它叫CUPID'S BOW。”

   丘比特的弓。

   女子的唇,丘比特的弓。于形来说,M型的上唇峰的确状似弓。于意来说,这这把弓中射出的箭,又引人沐浴爱河。

   像要应证什么一样,陆沅君嘴角勾起笑意,在她的美貌映衬之下,射出了利箭。

   只听陆沅君道:“英文哪里枯燥了?还是很有意思的嘛。”

   学生们被她的笑意晃了神,点点头应和着。

   正说着,陆沅君收起笑意,目光落在了一处空位上。

   “那个斑秃的学生呢?”

   怎的?她第一节课,便有人敢不来么?

   反了天,逃学可还行?

   “他叫丘比特的弓箭射惨了!”

   学生里有话多舌头长的,提起课业一问三不知,但对于这种事情门儿清。

   陆沅君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位知晓内情的同学起来。

   “说说。”

   那学生坐在后头,被陆沅君点到一点不害臊,揪了揪坐出皱褶的长衫站了起来。

   起身之后先是捂着嘴嘿嘿一笑,紧接着挤眉弄眼的冲着瞧过来的学生们使了个眼色,然后才慢悠悠的,怪声怪气的开了口。

   “那日我同他去逛窑子。”

   陆沅君闻言不由蹙眉,象牙塔里究竟出了多少恶心事,这种话也能拿到明面上来讲么?

   可说话的学生没有察觉到陆沅君的不满,仍在侃侃而谈。

   “与他常寻的那位丫头过夜涨价了,瓜怂身上没得钱,老鸨不让他进。”

   学生笑的猥琐,同学们听得起劲儿。

   “他便跟老鸨吵起来了,龟儿爷哪能容他在门口闹事呢,几个人把他狠狠揍了一顿。”

   “鼻青脸肿也不敢来上学了,可不就是被丘比特的箭给射惨了么?”

   这学生说到此处还不尽兴,从座位里跳了出来,快步走到了前头的空地来。

   两手往腰上一叉,嘴角险些歪到了后脑勺上,不住的翻着白眼儿,学着老鸨的模样,捏着嗓子开口。

   “你个穷鬼,咋不能涨价了?”

   老鸨子理直气壮:“你们学校门口的公寓,城外的土坯房,连他娘的亭子间都涨价了!怎的我们姑娘陪你困觉,平白给你日还不算,软床软枕睡一夜还不能涨价了?”

   “咦―― ”

   老鸨子的话太过粗俗,日这样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字眼就这么说了出来。这个学生也是个没谱的,学的时候竟然不加修饰。

   全然不顾教室里还有女学生与女教授。

   这句话一出,别说是女学生了,就连平日里去窑子喝花酒的公子哥儿都听不下去,别过头与他划清界限。

   “咦――说啥呢你……”

   唯独讲台上的陆沅君若有所思。

   她一脚踢开了本就被她丢下的英国文学课本,抓起自己的貂皮外搭往黑板上擦。用力擦净了上头的丘比特之弓。

   “去他的英国文学。”

   陆沅君捏着粉笔,在黑板上用力的写画起来,每一笔都狠戾无比。

   “嫖资涨价,这是个社会问题。”

   风雨欲来,大楼将塌,尔等还醉生梦死呢。

   陆沅君气定神闲的望着教室中的学生,对着这些年纪与她相差无几,甚至有几个瞧着比她还要大上几岁的人,丝毫没有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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