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兵的问话,张亮敏感地觉察到一丝的危险,和一点说不出的味道。但是心里马上感到一阵高兴,他高兴地觉察到朱兵已经把话题转移了,也把他当下的情境转移到了一种可以让他控制的范围。
张亮的心像布满黑云的天,突然有一个圆圆的月亮和璀璨的星星从云层里露出个脸来。他接着朱兵的话,高兴地说道:
“没什么。是想细细地品味这好玩意呢!”
张亮觉得把话题转到大中华上来,比较容易让朱兵猜不透他的想法,也适合他解释他当下的心境。
“不对。你不是在品,你的表情很迷惑,甚至是迷惘。”朱兵用他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直视着张亮的眼睛,一语道破地点明了张亮的心境。
张亮的心猛地一顿,好像一一个欢快流动着的溪流,突然被一条横木堵住了去路,只能在一个深水湾里直打转转。为了避免让朱兵把他的心看得更透,他假装有东西进了眼睛,用袖子擦擦眼睛,然后抬眼看出车窗外,把脸扭向一边,这样朱兵就不能更深地琢磨他的心境了。
“你一定有心事。看,我能不能帮你。”朱兵是一个很直爽的人。他从张亮那难看的神色中看出张亮肯定是遇上了为难的事情了。
张亮心里是长着一条歪歪扭扭的小蚯蚓的。虽然朱兵的直爽已经明摆在台面上,但是却摸不透他的想法。只好像一个成熟的猎人,在放出猎狗前,往草丛里丢一根棍子,把猎物惊起后,可以举着猎枪“嘭”的一声,把那惊飞的猎物打下。于是,张亮用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两根手指捻了捻那根本不存在的从来没长出过的胡子。
“那个,耿明亮,你认识吗?”张亮绕了一个弯,向空中投出一根棍子,让那根棍子饶着这个场子飞了一圈,看着朱兵,含蓄地说。
“那个人不就是你们乡里的副书记吗?上次第一夫人被抢劫,他是全程参与了抓人的。”朱兵对那个耿明亮的印象就是他带人到一个农家的粪池里抓到了那个抢劫三维县第一夫人的抢劫犯。
“是的,就是他。现在他的妻子也在这群人中。”张亮还没有考虑好就把话说了出来,他把底牌亮出来,但是保留了出牌还是不出牌的主动权。
当张亮把话亮出来后,心中并没有那种轻松感。因为张亮发现朱兵的眼睛瞪大了。
那双眼睛一会儿像牛眼睛,一会儿像青蛙眼,一会儿像斗鸡眼,但最后当那双眼睛变成一双朱兵眼时,张亮看得才缓过神来。
“你说什么,那个耿明亮的妻子也在这群人当中?”朱兵对这个问题表现出极大的意外。
张亮从来没有看过朱兵有过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先是震惊,再就怀疑,然后是断然地下决心,最后是恢复了平静,这些表情就在几秒钟的瞬间发生的。这让张亮不得不佩服朱兵。一个人能在这样的短的时间里处理完毕自己的情绪表现,这可真的是一块当官的料。张亮内心里暗暗佩服朱兵。
但是,对朱兵的问话,他可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是的”。张亮点点头。他长长地吐了一口烟圈。那烟圈同他一样烦恼,在张亮的头顶上和朱兵的头顶转了一圈,袅娜地飘出车窗,在消失前调皮地颤抖了一下,意在暗示张亮情况不妙。
张亮挥挥手,一把把它们赶出了窗外,这烟圈虽然被赶出了窗外边,但是挥不去的是心头的烦心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朱兵比张亮聪明,他从来不会直接把球接到手里,就像一个聪明人,即使再饿,也不会直接把烫手的芋头拿在手心里,囫囵吞枣地吞到肚子里去。他淡定地看着张亮,把球踢了出去。大家都知道,这些人已经涉嫌山谷的那片红艳艳的罂粟花,没有谁能帮她从这一伙人中弄走的。
“是啊,这可真是一个疑难问题。你能不能帮我支招呢?”张亮只好把球接住。但是,他冥想着,把烟掐灭了。他这一支烟可值得一周的粮食啊!张亮就这样把这之才抽了几口的烟就掐灭了,让人觉得很可惜。
“让我支招的话,就是关她一段时间咯。”朱兵毫不含糊地回答。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张亮,一副好商量的余地。
“现在很快就要换届选举了,听说耿明亮很有可能当上乡长呢。如果他妻子出事了,肯定会影响他的升职的。是不是让她偷偷的中途下车,神不知鬼不觉的?”张亮对朱兵眨眨眼睛,指指朱兵手里的那根已经燃烧到一半的特供烟,暗示朱兵,如果他能这样放李艳一马的话,他能让他天天抽这样的特供烟,当然不仅仅是抽这样的特供烟呢。
朱兵很含糊地抖抖他的手,手上的烟灰掉到了车座上。由于他抖得太大力,把还在燃烧的那一节烟头也弹落了,弹落的烟灰掉落在张亮的衣服上,又落到座椅上。
烟灰炙热的温度,把那张并不是很高档的皮革座椅烧出一个洞,发出一阵难闻的气味。
张亮看看朱兵递给他的大中华,又看看在自己手里燃着袅袅娜娜的烟圈,他狠狠地吸了一口,长长地吐出烟圈,这烟圈在张亮的头顶上留恋地缭绕了一番,又依依不舍地消散得无影无踪。
“你可以天天都有这样的特供烟。并且不单只是好烟好酒。”张亮凑近朱兵的耳根上,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对朱兵说。
那声音是一阵耳语,那耳语只有张亮能听到,也只有朱兵能听到。
朱兵停顿了一下,他的背挺了挺,但是汗从背上流下来:这样的交易,朱兵也不是没做过。但是现在是敏感时期,出了错,就是坐在翻转过来的船上,那船可是行驶在恶浪滔天的大海中呢。风险太大了。
“风险太大了!”朱兵的眼睛是大大的,但是现在却成了三角眼。都说长着三角眼的男人总是比较阴险多诈的。
“我可以加码的。这点,我可以给你保证。并且是人不知鬼不觉。”张亮的声音更低了,低到只是一阵低语。被风吹走了,就谁也听不到,就是坐时光穿梭机也追不上,倒逼不了。
朱兵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用手肘碰了碰张亮的腰部。好像就是定了一个约定了。
张亮得到朱兵的许可后,让司机停了车。
张亮下了自己乘的那辆车,站在路边,竖起手掌,往前伸了两次,叫停了装载着李艳的那辆车,上了李艳那辆车。
李艳是认识张亮的。他看到张亮来到自己车上,就知道事情可能会有转机,可能她可以有可能逃离这里。
李艳对张亮抛了一个媚眼。她先把眼睛睁得大大的,频频地眨了好几下眼睛,好像她那双眼睛里开满了罂粟花。
可是,李艳可不是张亮的罂粟花。张亮喜欢的人是杨芳。但是杨芳却没有好好珍惜张亮的感情,她被胡鹏的PK技术晚于鼓掌之间,只要胡鹏拿出她那些娇滴滴的大尺度的照片,那美艳的唇和白皙的皮肤上的每一个细胞写真,都让杨芳呼吸不出。
后来,杨芳就在胡鹏的设计下,步步陷进了胡鹏那张大网里。胡鹏就是那只等候在网中央的蜘蛛,张开他那八爪罩住了网中心的杨芳。
那时的杨芳就是一只水里的美人鱼,只能张嘴呼吸,其他的感官都不存在了。
张亮的脑海里闪过了杨芳那美艳的身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她。
也许是李艳那样可以秒杀一切的眼神,让他有一丁点时间恍惚吧。
“你们要小心一些,这段山路有点颠簸。容易滑到山谷去。”张亮突然对车里的人发话。
“我不是很熟悉这里的路况。是不是你来开车?”司机看了一眼张亮,知道张亮是本地人,熟悉这猪郎峰的路况,让他开车的话,会顺利一些。
这正是张亮想要的。
“好的。”
听张亮说完,那个司机把车停了下来,下了车,让张亮坐在驾驶座上,自己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
“我想吐。”李艳看到张亮已经坐到驾驶座上,把双手放到嘴巴里,满脸的黑线,一副难受样子。那张脸蛋像是一个熟透了的黑色杨梅,如果你尝上一口,酸酸甜甜的。
这满车的人都是男人,男人有时候会有一点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总喜欢表现自己的强势,对弱小的女人总想当一次保护神,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把车停下来吧。她真的受不了了。”车里好几个男人都说。
“把副驾驶座位让给这个妹子。”也有人提议。
这个提议最容易被采纳了:因为副驾驶座位上的视线好,又是车头不容易手到颠簸,李艳顺利地坐到了副驾驶座位上。
张亮双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他在等待时机。而这样的时机是天机不可泄露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