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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十五国宴,惊变(1)

一品农家女 凤栖梧桐 8325 2024-10-22 02:22

  傅明礼有心事,看什么东西都入不进眼了,楚氏一脸担心,在后面慢慢陪着。

   傅云杉察觉到父母的异状,略一思索,蹲身在小妹傅紫菀耳边嘀咕了两句,傅紫菀笑嘻嘻的点头,扭头扑到傅明礼脚下,抱着他的腿,糯糯的叫,“爹,爹……”

   傅明礼回神,垂眸去瞧脚下的幺女,女儿正眨着一双黑葡萄般黑亮黑亮的眼睛濡慕似的看着他,小脸鼓鼓的,粉雕玉砌一般惹人喜欢,他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紧蹙的眉宇缓缓舒展开来,蹲下身将女儿圈在自己怀中,看着她笑问,“怎么了?”

   傅紫菀扭头看了傅云杉一眼,有些得意的哼了哼鼻子,再回头时,脸上已挂了十分委屈,“三姐坏,不给紫菀买花灯!爹爹替紫菀打三姐屁股!”

   傅云杉愕然,无语。

   几个丫头在一旁抿着唇拼命忍笑。

   许长清抱着儿子哈哈笑出声,傅剪秋与楚氏也是一脸笑意。

   傅小八笑眯了眼,揉了揉傅紫菀的头,正要说什么,就见傅紫菀小大人一般叉了腰,晶亮亮的眸子带着三分怒火,娇嗔的瞪着自家哥哥,“二哥,我不是告诉你,不许摸我吗!”说完,瞧了一脸愕然的傅明礼一眼,皱眉沉思了一番,壮士扼腕道,“爹爹可以摸!”看了眼楚氏,又道,“娘可以摸……”

   转了一圈,“大姐可以摸,三姐可以摸,大哥可以摸……”

   合计着只有他不能摸?

   傅小八失笑,“鬼丫头!”

   傅紫菀朝他翻了个白眼,扭头抱着傅明礼的脖子,小身子在傅明礼怀里拼命扭着,“爹,爹,我要那个灯笼,三姐不给我买,你给菀儿买!好不好……”

   傅明礼被女儿这一番闹腾,早忘了心里那点不愉快,笑着将女儿抱起来,跌声道,“买买买,咱们菀儿看上什么,咱们就买什么!”

   “嘻嘻……”小丫头得逞的看着傅云杉笑,小眼睛眨的格外欢实,傅云杉不由好笑,这丫头也不怕眯了眼。

   心下却微松了口气,侧眸看了眼傅思宗,看到傅思宗笑着朝她点头,心下定了定,脸上盈起满满的笑,挽着楚氏的胳膊跟在傅明礼身后朝前逛着。

   “小姑娘好眼光,这盏八角琉璃蝴蝶灯可是今年独一份的,虽比不上宫灯华贵,可在这京都也绝不会有第二盏这样的灯了……”一袭藏蓝色棉袍的商家笑着介绍摊位上的一盏灯,楚氏笑着逗偎依在奶娘怀里的妍儿,傅云杉含笑抬头欲看看繁闹的街市,眼角却不经意扫到两个人影突然躲进路边的店铺里,神色不由一紧,垂下了头,余光果然扫到那两人从店铺中走了出来,隐藏在人群中,一顺不顺的看着他们这一行人。

   傅云杉不动声色的送了挽着楚氏的胳膊,作过去看花灯状,碰了碰傅思宗,压低了声音道,“哥哥,后面有人跟踪我们。”

   傅思宗拿花灯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半分未动,低声道,“我垫后,你带大家去一品居,从一品居后门回宅子。”

   “好,哥哥小心。”傅云杉应了一声,接了他手上的花灯,笑,“都怪小妹催促,我早上没吃饱,这会儿好饿。”

   冬青随伺在傅云杉身边,自是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也笑着道,“姑娘这么一说,我也饿了,不如我们去一品居吃点东西再接着逛吧?”

   傅紫菀一听要去一品居,胳膊就伸了过来,“三姐,我也饿了,我也要去……”傅云杉笑着将她抱过来,捏了捏她的鼻子,“就知道你喜欢吃一品居的糕点。”

   傅紫菀嘻嘻的笑。

   傅思宗眺望了一眼,笑道,“我看到一盏很漂亮的花灯,你们先过去,我一会儿就来。”

   傅明礼与楚氏不疑有他,一行人先去了一品居。

   傅思宗吩咐了白蔹将马车赶去一品居后门,转身钻入了人潮,等那二人跟着大部队往一品居而去后,远远吊在后面,颇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思。

   那二人眼看着傅云杉一家进了一品居二楼一个临窗的房间,在斜对面找了家茶楼,一边故作谈论一边压低了声音,“他们一家全在一品居,正是好时机,你去禀一下,看要不要动手?”

   另一个人点了头,笑着拍他的肩头,“哈哈,今日真是不巧,兄弟我还有事在身,下次,一定请你喝两杯。”

   两人拱了拱手,另一个人起身出了茶楼,穿过人潮往一条小巷窜去。

   傅思宗一眼认出那个小巷深处的宅子,眉峰几分厉色掠过,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没多会儿,几个形迹可疑的黑衣人从宅子里窜了出来,身形如电飞速掠过小巷,朝一品居的方向而去。

   傅思宗瞧着远去的背影,脸色冷凝如冰,一双黑眸泛着怒火,薄唇紧抿,双手握着咔嚓咔嚓的响。

   回到宅子时,他直接去了傅云杉的院子,冬青倒了茶,立在一边。

   傅云杉瞧见傅思宗气红的眼,笑着将茶递给他,“喝杯茶消消气。”

   傅思宗摇头,问傅云杉在一品居发生了什么,傅云杉看了眼冬青,冬青嬉笑道,“一瞧见那两人有一人回去报信,姑娘就找了借口将老爷夫人和几位公子小姐送回了宅子,只留我们两个在那等着。谁知道他们也是下三滥的,什么借口不好,偏借着钱袋被偷,与那些人打进了一品居!”

   傅思宗蹙眉,面露担心去看自家妹妹,傅云杉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冬青继续笑道,“等他们打上二楼时,我和姑娘就从窗户那跳了下去,钻进人群走了回来。”

   傅思宗愕然。

   傅云杉挑了眉笑,“他们想对我们不利,还让我们等在原地不成!”

   傅思宗松了口气,依旧心有余悸道,“幸亏你察觉到了不对,否则……”他可是听的真真的,那些人要对他们家下杀手的!“他究竟想干什么?!”

   冬青的眼神有几分闪烁,看了眼傅云杉。

   “哥,你该准备准备去皇宫了。”傅云杉看到了冬青的眼神,眉眼也掠过几分犹豫,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岔开了话题。

   傅思宗看着妹妹,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就着她的话瞧了眼沙漏,起身道,“差不多了,我该进宫了。”

   傅云杉也站起,“我送你。”

   傅思宗点头,兄妹两个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傅云杉去了楚氏处,傅思宗回房更衣,让小厮喊了顾淮扬过来,两人在屋里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傅思宗出门时,脸色沉的吓人。

   顾淮扬后脚去了书房,将与傅思宗说过的话悉数告诉了傅云杉,傅云杉听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眉眼却缓缓绽放出笑意。

   冬青瞧着高兴,笑道,“我就说大公子肯定会问的!”

   “大公子威胁我,说我如果不告诉他事情真相,他就将我留在大棚里,再不让我进家门……咳咳……”顾淮扬一脸苦笑。

   真是好吓人的威胁!

   傅云杉忍不住笑出声,身子也放松下来,摇了摇头,“我本来也是打算等他从宫中回来再告诉他的,没想到……”哥哥这么心急。

   “大公子已然能独当一面了。”

   “是啊,哥哥已经是官身之人了,等成了亲,就是……”大人了。

   她这种吾家有儿要成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傅云杉失笑,揉了揉太阳穴,问顾淮扬,“顾叔,我那套凤凰展翅的头面打好了吗?”

   “还没好,古师傅的女儿好像一直不满意古师傅与咱们挽玉阁合作,过年时又说了几句,古师傅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差去寻人的小厮被古家小姐撵了出来。”顾淮扬脸色奇怪,很是无奈道。

   啊?

   傅云杉与冬青面面相觑,傅云杉也作无奈状,“那还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等着了,幸好哥哥与公主大婚之日还有一段时间,否则……”

   “谁说不是呢?”顾淮扬苦笑,“姑娘放心,我派了人守在古师傅的店铺旁,他一回来,我们就能得到消息。”

   傅云杉点了点头,不再纠结这件事,转而安排起晚上出去看花灯的事,“柳姐姐的院子留几个人,几个院子里人出去以后全部封锁起来,大门关紧,除非我们回来,否则,谁叫门也不许开!”说着,顿了一顿,“若是楼公子来,就先请他去哥哥的院子里坐,再派人通知我们。”

   “是。”顾淮扬笑着应了。

   傅云杉接着道,“除了常跟随在几个公子姑娘身边的人,每个人身边再派两个懂武功的人,王叔那边也找人照应一下。今天的事是个警告,难保他不会趁晚上人多行事。”

   冬青在一旁插嘴,“姑娘,不如咱们将事情给大家讲清楚,不去外面看元宵灯会了!”

   “万一是我们想多了,压根没人来岂不是折腾的人心惶惶的?”傅云杉看了冬青一眼,笑。

   啊?

   冬青张了张嘴,还真是,万一是虚惊一场,府里的人心不稳是一说,扰了楚老爷子一家,四老爷一家、六老爷一家和王监造一家游玩的心情可就是罪过了。

   顾淮扬笑着点头,“姑娘考虑的是,他们白日动了手,晚上再行事的几率也有,不过处在人群中,想趁乱起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这就将人手安排下去,定不会扰了大家的兴致。”

   酉时左右,天渐渐暗下,府里各院子的灯笼都点了起来,长长的甬道挂着两排大红的灯笼,红的耀人眼,两个宅子里的人齐聚一堂,热热闹闹的吃了团圆用了饭,张罗着去街上看花灯。

   吩咐丫头去请司命时,丫头回来禀道,“青阁姑娘说司命公子最近忙于炼药,要休息,就不去看花灯了。”

   傅云杉微怔,本觉得他要离开天启,以后再难得见到天启的花灯,却没想到他最近一直忙于炼药,是想给她多留点防身的药吧?傅云杉的眼神有些复杂,看了眼司命的院子,摆了手让丫头退下。

   却不知,青阁一袭黑衣,深呼吸了几次才推开药方的门,“门主,休息一会儿吧。”

   司命头也不抬,声音里带着几分喜悦,“你去外面守着。今天是元宵,杉儿一会儿定会来邀我一起去街上看花灯的,你先帮我应了她,等我手上的药配好,我就去跟她汇合。”

   青阁冷淡的脸上刚酝酿起的一个浅笑僵住,眸色一闪,淡声道,“适才傅三姑娘已派了院子里的人来说,让门主放心配药,今日不劳烦你跟她一起上街了。”

   司命配药的手一顿,好半响才重新动作起来,声音恢复清冷,“知道了,你出去吧。”

   青阁眼中掠过痛色,指甲掐进掌心,淡淡道,“是。”

   正阳路,花街灯如昼。

   人潮熙熙攘攘,比白日多了不知多少倍,几乎是脚踵相间,

   傅云杉牵着小妹傅紫菀,回头看了顾淮扬一眼,顾淮扬笑着朝她点了头,傅云杉笑着回头,低头与小妹说话。

   与此同时,皇宫,庆华殿。

   中间铺着大红地毯,两侧安置了三列桌几坐垫,宫女太监分伺。第一列,为文武百官之位;二三列,为各府家眷之位。

   酉时末,宫宴正式开始。

   洪德帝一番陈词之后,酒菜上桌,百官跪谢皇恩,恭贺元宵佳节。

   傅思宗本坐在文武百官末,被一个小太监引了坐到傅禺身旁,傅禺身后的傅大夫人笑着道,“怎么杉儿没来?”

   似不知道洪德帝下了朝令夕改的两道圣旨。

   傅思宗也不提及,笑着接了话,“要她来宫里动不动下跪,她宁愿留在家里陪爹娘看花灯。”

   傅大夫人笑,“这丫头……”

   傅禺自然知道实情,却觉得现下不是说话的场合,只笑了笑,傅思宗也笑了,拿了酒壶给傅禺斟满了一杯,抬眼就瞧见不远处的六皇子楼重朝他举了举杯,他一笑,也斟了一杯,两人隔空碰杯。

   楼重扬眉一笑,拿了酒杯,拎了酒壶,起身朝皇座走去,亲自给洪德帝倒了一杯酒,洪德帝龙颜大悦,接了酒就豪迈的一饮而尽!楼重还要倒酒,却不小心脚下绊了一下,洒了洪德帝一身,他毫无抱歉的笑着道歉,拿了一旁的帕子往洪德帝身上胡乱的擦,气的刚展颜的洪德帝拂袖离去。

   虽一会儿就回了来,脸色却格外的差,容妃顶着一张残破的容颜巧笑着上前讨好,哄了半天,洪德帝才施恩一般接了她的酒,抿了几口就放下了,容妃也不生气,乖乖的坐了回去。

   萧妃嗤之以鼻。

   底下,歌舞升平,二皇子格外的热情,拎着个酒壶几乎将文武百官敬了一遍,与谁都能聊上几句,一路笑语连珠。

   傅禺多看了二皇子两眼,眼露疑惑,傅思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给傅禺斟了杯酒,压低了声音,“祖父,怎么了?”

   “二皇子今日有些奇怪。”傅禺并未多说,傅思宗心里却有了几分计较,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二皇子,等敬到他们面前时,还笑着跟二皇子打了招呼,却在闻到二皇子倒给二人的酒时,眼睛微微眯起,身子一个踉跄,撞上傅禺手中的酒杯,两人的酒都洒了出来。

   二皇子脸色有些难看,傅思宗忙赔罪,“实在是不胜酒力,臣自罚三杯。”

   说着,连喝三杯,二皇子笑着离去。

   等他走远,傅思宗在傅禺耳边低语了两句,傅禺眼中精光一闪,目光就落到了身后的傅大夫人身上,朝傅思宗点了点头。

   傅思宗起身做头晕状,看了楼重一眼,出了庆华殿。

   楼重接到傅思宗的眼神,正想起身出去一探究竟,就听到大雄宝座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叫,“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楼重回眸,只见洪德帝口吐鲜血,胸前的明黄龙袍已被鲜血染红,泛着深谙的黑红色,洪德帝一脸苦笑的看着楼重。

   楼重脸色一沉,目光如钩,还未看过去,就听到大殿门口有破风一般的响声,一道寒芒夹着冷厉的杀气直扑皇座!

   “洪德帝,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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