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无跳订, 可清除缓存后重开APP走在道左的甲班自是“军容”齐整, 沉默庄严。道右的戊班则是一路窃窃嬉笑, 途中还频频顺手扯些带叶的柔软枝条拿在手里, 简直不知所谓。
两相对比,高下立现。
走在最前的周筱晗轻嗤一声,扭头看向只隔不足两步远的沐青霜:“沐大小姐作为‘中军主帅’,就这么带兵的?”
“你刻意带人与我们并行, 不就是要这样的对比么?”沐青霜笑着抬头, 看向道旁半坡上某个影影绰绰的仪仗华盖, “我如你所愿, 你该心怀感激才对。”
汾阳郡主赵絮既亲自来点将, 当然不会只等着看最终“战报”。从这一百零一人方才走出讲武堂的瞬间, 所有细节就都在赵絮眼里了。
周筱晗咬紧牙根, 低声道:“你既身为‘中军主帅’,就有责任领他们去拼个虽败犹荣!可你却放任他们散漫玩闹!争胜之心该是武将的根本, 带出一队乌合之众,你不觉丢脸吗?”
讲武堂上下都知她俩打从入学第一天就不对盘,可这仇怨从何而来, 谁也说不清楚,连沐青霜自己也稀里糊涂的。
她只记得入学那日,明明两人素不相识, 周筱晗却无端剜了她一个大白眼, 她心中火起, 这梁子就结下了。
这两年周筱晗没少找她单挑, 她倒也没怵过,回回应战都极痛快,只是碍于不愿让旁人知道自己天生怪力,缩手缩脚之下自是输多赢少。
这让周筱晗看她的眼神愈发轻蔑,偶尔还会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愤怒。
就像此刻。
沐青霜轻声笑道:“不觉得。我班全员都不觉这有什么好丢脸的,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她心情好,不太想闹事。
哪知周筱晗愈发咄咄逼人,向右靠近她半步,在她耳畔轻道:“沐青霜,你这辈子就是个不求上进的废物,真是‘赫山讲武堂之耻’。”
“我是废物还是栋梁,是讲武堂之耻还是之光,都轮不到你周筱晗来定论。”
沐青霜淡淡抬了下巴,眼底浮起些许不耐烦:“说起来,赫山讲武堂也算是我沐家名下的。你每年被免去的束薪学资、在讲武堂的衣食住行,全都出自我家财库。就说你这一天天的,到底哪儿来这么大脾气总咬着我不放?”
她平素不爱用家世压人,可这并不表示她是个任谁都能踩两脚的软柿子。
沐大小姐若是狂起来,那嚣张气焰,天都盖不住。
“我与我的同伴们上进还是怠惰,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少给我大义凛然地指点江山,”沐青霜冷笑着瞥她一眼,“我这人命好,生来什么都不缺,这世间值得我全力争胜之事不多。若你觉得不服不忿,滚一边儿憋着去!”
无论家世、财富、荣耀、前程,甚至相生相伴的家人、能彼此托付后背的可靠伙伴、心心念念的美好少年,她沐青霜什么都有。争个屁啊!
这番话显然戳到周筱晗痛处。
她面有厉色,正要发难,原本行在她身后的令子都却突然上前两步,站到了她与沐青霜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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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青霜,多谢你上回送我的药。”令子都扭头笑望着沐青霜。
有令子都这番不着痕迹的圆场缓颊,周筱晗便悻悻敛了怒色,退回自家队伍中去了。
沐青霜并未因令子都是周筱晗一方的人马而迁怒,大大方方回他个笑脸:“小事而已。”
幽暗天光下,她的笑容显得分外耀眼。
令子都胸腔大震,略有些狼狈地别开目光:“不、不要这么冲人瞎乐。”
“嘿!你这人真有意思,偏要人对你凶巴巴板着脸才舒坦?”沐青霜好笑地摇了摇头,“哦,怪不得你与贺征交好呢。他就总是凶巴巴板着脸,你……”
笑谈间,与令子都隔了至少三个人的贺征突然从后一个踉跄冲了出来,正正好撞到令子都后背。
令子都毫无防备,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当众摔个五体投地。
他站稳后,气呼呼回首,见是贺征,这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搞什么鬼?”
贺征稳住身形,调整步伐跟上大队,冷冷清清的嗓音里满是无辜:“被嗣源推的。”
“嗣源今日怕是激动过头,早起就一副摩拳擦掌疯样,你别理他。”令子都信以为真,出言安抚。
贺征点点头,一派大度。
“这个齐嗣源,毛病兮兮的!”沐青霜凶巴巴回头瞪了甲班队伍中的齐嗣源一眼,又转回来对贺征道,“你跟他说,若他再手贱欺负你,我一拳能将他捶成干粮!”
不明真相的齐嗣源就这么无辜挨了一记眼刀,茫然挠头,心中直犯嘀咕――
她凶巴巴瞪我干嘛?
****
丑时过半,一行人抵达赫山东面山脚下。
密林前的空地上临时搭建了誓师台,一百零一名学子在台下列成五队。
誓师台最后头有一处仪仗华盖,汾阳郡主赵絮坐在椅上,面容半隐在黎明前的清幽晨光中。
讲武堂主事官宣了誓师词后,教头印从珂被指派出来,再次对众人强调此次考选规则。
“后天夜里子时之前,你们需抵达赫山西郊十八里铺,规定时限内到未达指定地点者视为落败,本次学业考核计为末等。途中会有汾阳郡主麾下新兵作为假拟敌方对你们进行拦截,被俘者也计为末等。若你们中途拔掉邻班同窗的头缨,则视为额外战绩。可有疑问?”
“印教头,我有疑问。”周筱晗朗声道。
印从珂颔首。
“您方才说,‘被假拟敌方捕获者视为被俘’,意思是就算官军抓到我们,也只算生擒,我们还可以想法子逃脱,是吗?”
这思路颇刁钻,百人队伍中立刻起了兴奋低语。
虽说对方是还未当真上过战场的新兵,可人数明显占优;况且学子们不但要面临对方追捕拦截,还要防备邻班攻击,接下来的三日明显是苦战、混战,形势对学子们很不利。
但若官军对他们只能生擒,无权“斩杀”,这就意味着他们胜算大增。
“正是。被俘后若你们自己能想法子逃脱,在规定时间内抵达指定地点,且未被邻班同窗拔掉头缨,考核成绩计做二等。”
这个隐藏的规则从一开始就刻意没有挑明,如今甲班的人敏锐洞察了其中玄机,这让印从珂很欣慰。
周筱晗踌躇满志地扬笑,恭敬执礼:“学生领命。”
“那,”齐嗣源抬头看向誓师台上的印从珂,“若我们不但拿下邻班同窗的头缨,甚至拿下了官军的头缨呢?”
他并未刻意扬声,说出来的话却犹如石破天惊,立刻有惊讶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就连赵絮都站起身来,负手踱到誓师台跟前,居高临下地对上齐嗣源的眼睛。
“若你们的同窗被人拔掉头缨‘阵亡’,你们拿十条官军头缨来,可换一人‘复活’,复活者成绩计为二等。能拿下官军头缨超过三十条的人,考选结束后咱们再谈。”
赵絮年岁不过二十五六,可气势凝肃,字字铿锵。
她环视台下,审视的目光在甲班队列停留良久。
被忽略的戊班队伍中,沐青霜暗暗松了一口大气,唇角扬起偷笑。
她猜想,周筱晗与齐嗣源说的这些绝非临时起意,定是早就商量好的。
这样的话显然很对赵絮胃口,接下来三日赵絮肯定会重点关注这俩人。
如此一来,贺征便不容易被发现了。
诶呀,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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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实训,发到众人手中的兵器全未开刃,只能伤人不会致命。
领取兵器、路线图、三日份的干粮及一些简单物资后,各班便各自整队准备出发。
场面一时乱糟糟的。
拎着□□的贺征走过来,伸手轻轻碰了碰沐青霜的手肘。
沐青霜回头一看是贺征,立刻明眸大张冲他直笑。
贺征没看她,只轻声道:“骨哨。”
沐家人有种特制骨哨,能模仿鸟鸣在山间传递信号,沐青霜身上常年带着一对。
“哦。”
沐青霜从腰间小荷囊里取出一枚骨哨塞到他手里,小声叮嘱:“你自己当心,寻着空隙就往我这边靠。若遇追兵就自保为上,不必管我。”
纤细柔润的指尖无意间擦过少年的掌心,似有燎原星火落进冬日荒草。
贺征脸红到脖子根,将那枚精致骨哨紧紧捏在掌心退了两步,冰凉乌眸中似有悒悒。
“怎么了?”沐青霜疑惑眨眼。
贺征原本打算说点什么凶狠的话,望着她那茫然无辜的模样半晌,紧了紧喉咙,只憋出一句:“偏要管。”
说完大约自己也觉幼稚,眼神懊恼地抿着唇,转身归到甲班队列中去了。
敬慧仪整队完毕回过头,见沐青霜站在原地傻笑,不禁疑惑地走到她身旁,小声道:“霜儿,出发了,你还愣这儿干嘛?”
沐青霜哈哈笑着倒在敬慧仪肩头:“怎么办?我征哥实在太招人喜欢,我迈不动腿儿了。”
“出息。”敬慧仪拖着乐不可支的沐青霜,带着伙伴们往林间走去。
誓师台上,赵絮淡淡蹙眉,望着戊班二十一人嬉笑打闹着没入林间的背影,有些失望地轻声一叹。
意外得了贺征一个少见的亲近拥抱,还附赠叫人心花乱绽的笑颜,沐青霜接连数日都美得像只藏了冬粮的兔子,在谁跟前都自带三分笑模样,万事好商量,仿佛说着说着话就能吐出一串甜泡泡来。
甚至在考选当日去赫山东面集合的路上,坐镇甲班中军帅位的周筱晗故意领着甲班与戊班齐头并行,一副要挑事的架势,沐青霜也只是笑着耸了耸肩,并未像以往那样接茬与对方针锋相对。
丑时鸡鸣,穹顶深黛,天边有熹熹微光。
戊班与甲班两队人并行在并不宽阔的小路上,场面稍显拥挤。
走在道左的甲班自是“军容”齐整,沉默庄严。道右的戊班则是一路窃窃嬉笑,途中还频频顺手扯些带叶的柔软枝条拿在手里,简直不知所谓。
两相对比,高下立现。
走在最前的周筱晗轻嗤一声,扭头看向只隔不足两步远的沐青霜:“沐大小姐作为‘中军主帅’,就这么带兵的?”
“你刻意带人与我们并行,不就是要这样的对比么?”沐青霜笑着抬头,看向道旁半坡上某个影影绰绰的仪仗华盖,“我如你所愿,你该心怀感激才对。”
汾阳郡主赵絮既亲自来点将,当然不会只等着看最终“战报”。从这一百零一人方才走出讲武堂的瞬间,所有细节就都在赵絮眼里了。
周筱晗咬紧牙根,低声道:“你既身为‘中军主帅’,就有责任领他们去拼个虽败犹荣!可你却放任他们散漫玩闹!争胜之心该是武将的根本,带出一队乌合之众,你不觉丢脸吗?”
讲武堂上下都知她俩打从入学第一天就不对盘,可这仇怨从何而来,谁也说不清楚,连沐青霜自己也稀里糊涂的。
她只记得入学那日,明明两人素不相识,周筱晗却无端剜了她一个大白眼,她心中火起,这梁子就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