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英杰很不想去,他只想看操武文和易水清的好戏,他才不愿意再搅进他们的斗争之中去呢。可是清水清见马英杰没有说话,又补充了一句:“我有事和你商量。”
易水清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马英杰再不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就起身去了易水清的办公室。他现在知道,易水清这个时候拉拢他,就是有意识地想和他联手,可操武文心里怎么想,马英杰并没有把握,这个能在会议室里如此玩易水清的书记,对于马英杰来说,操武文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至少让马英杰领教了一次,大开眼界了一次。而马英杰步入官场的年数比较短,虽然年轻,活泛,可他还不是那么容易被操武文和易水清所左右得住的。这样的人除了可以被罗天运和司徒兰唯其所用外,其他人怕是没办法把他当作一颗棋子去运用了。再说了,马英杰这颗棋子如何运用不好,会引火烧身的。这一点,操武文领教过来了,可易水清还没有领教过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操武文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强势,他找马英杰,就是想再一次联手马英杰,报这个在会议上的仇。而且他握着操武文的证据,他难道就真的咽得下去这口气吗?
马英杰敲门时,易水清说了一句:“请进来。”马英杰便走了进去,前一次,马英杰在这间办公室里栽了一次,这一次,他不会再栽在易水清手里了。马英杰此时的心态和表情异样地平静,平静得让易水清突然之间有一股害怕,因为马英杰越平静,易水清越觉得应该由马英杰去挑战操武文,没有比马英杰更合适的人了。但是易水清不能明说,既然马英杰要走了,他现在能听得进自己的话吗?而且马英杰在罗老板心里的份量显示与众不同,而这种份量怕是易水清难以把握的。不过,就易水清对马英杰的观察,马英杰对操武文也是极为不满的,再说了,马英杰不是提了两个人选吗?名单是通过了,可选举时能不能票数过关,都是谁也保证不了的事情。而马英杰毕竟是年轻人,毕竟带着理想在干事业。他也有过年轻,有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冲动和激情,人生需要这样的一个过程,谁都是从这个过程中成长起来的。”
“现在马英杰也需要这样的过程,尽管罗老板在极力保护马英杰,不愿意马英杰受到半点的伤害,可只要踏入官道中的人,哪一个不是踩着刀尖口而过呢?他倒是认为马英杰需要这样的历练,于公于私,马英杰都应该去挑战一下操武文。而操武文这样的一个人,难道就不应该挑战的吗?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继续在书记的位置上呢?可这些话只能让马英杰去说,而且由马英杰带给罗天运,如果是他去传这些话,很有可能他会失掉罗老板的全部信任,本来书记和县长之间的和谐从来都是表面文章,可是表面文章要维持下去,要演下去。书记和县长之间,你搞我一下,我还你一脚都很正常,没有不斗争的党政一把手,可是斗争归斗争,却不能把这种斗争演戏到赤热化的程度,而且还要把这种斗争带到罗老板耳朵里去,那等于是找死。这大约也是操武文愿意和易水清搭成协议,也不会去找上级领导的原因。被对手威胁是一码事,摆平又是另一码事了。
当马英杰一坐下后,易水清就对马英杰说:“马英杰,你这么一走,我感觉自己很力单势薄,我现在很后悔放你走,很后悔同意了操武文的意见,让你离开秦县。我应该大力争取,让你进班子,让你知道操武文要干什么,会干什么。可是,我一时被操武文迷糊住了,竟然就同意了他的建议,极力推荐你回市里去工作,马英杰,我现在很有些后悔,我这个县长当得太无能了,竟然留不住自己想要用的人。”说完后,易水清故意很沉重地望着马英杰。
马英杰在内心冷笑了一下,不过表面还是很客气地对易水清说了一句:“易县长,谢谢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易水清对于马英杰的回答有些失望,他以为马英杰明白了他的话,以为马英杰又会跳出来指责一番操武文,可马英杰竟然除了感谢外,没有任何的表现。于是,易水清又说:“刘枫同志和王小丹同志是你提的人选,只有投票的时候,这两位同志能不能正常进入,我现在很有些担心了。”
马英杰没想到易水清突然提到了刘枫和王小丹,而且莫明其妙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立刻紧张了起来,望着易水清问了一句:“县长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请县长明示好吗?”
“马英杰,”易水清突然直接叫了马英杰的名字,马英杰的心又是一阵紧张,不会又要发生什么事吧?他要走了,除了刘枫和王小丹,他现在不想搅局,也不想被谁搅局。
马英杰盯着易水清的脸看着,易水清的脸上一阵让马英杰很有点害怕的阴森,“我准备把操武文的证据交给罗老板,这样的人不够资格当书记。所以,换届名单最终结果花落谁家,目前还得打一个问号,你说呢?”
马英杰没有想到易水清居然会来这么一手,他怕什么,易水清居然就朝着他怕的地方去捅,而且清水易的意思,很明显让他去做这件事情。
马英杰的头大了,他的职务目前拿不准是什么,而且新来的女市长李惠玲很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老板此时心里的苦,怕只有马英杰最清楚,他的事情,他都不敢去烦老板,他还能拿秦县的这些破事去烦他吗?相比吴都的整个格局而言,秦县的人事调动真的算不了什么。可是,马英杰能对易水清说这些情况吗?再说了,易水清能理解吗?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和操武文争权,满脑子是报会议上的仇恨。他听得进马英杰的话吗?
操武文现在在秦县显然是威信四方,而且操武文显然希望可以主宰整个秦县,而且除了易水清县长和马英杰外,其他的人他有能力控制住,可是其他的人都顶不住易水清和马英杰的联合。如果他们一联手,操武文的威信和职务靠得住吗?在这一点上面,易水清显然是想到了,所以,他急于拉拢马英杰。
“马英杰,”易水清见马英杰不说话,又直接喊了马英杰的名字。
马英杰不得不讲话了,他望着易水清说:“易县长,其实我个人认为书记的这份调整名单对秦县是有利的,工作上的事情,完全可以配一个很得力的副局长,而关系上的应用,就不是能力不能力的问题了。这么大的关系,换成你当书记,你一样要考虑去应用这样的关系。所以,易县长,退一步天阔天空,您说呢?”
“马英杰,退一步天阔天空,是你的真实想法吗?”易水清反问了马英杰一句。
“是的。”马英杰果断地回了一句。
“那么,你可以走了。”易水清挥了一下手,做了一个送客的动作。可易水清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一种让马英杰极其可怕的表情。
马英杰一时间愣在了易水清的办公室里,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这个时候,易水清望着马英杰说:“你怎么还不走呢?”
“易县长,我可以说几句话再走吗?”马英杰突然不想走了,他得告诉易水清,认清形势,才是明智的选择。
“说吧。”易水清此时的表情很冷漠,好象面前站着的人,是一位他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在马英杰的眼里,他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他很想一走了之,可是他走得开吗?
“易县长,我不得不告诉您一件事实,您手里拿的证据,其实没有多少价值。那盘光碟只能证明操书记玩了一个女人而已,而且您也知道,在官场中,女人的问题从来就不是重要问题,除了政敌的你死我活,就是经济问题,才是官场中最致命的。可您手中的那张收据单,是帐单,可以证明操书记确实是收了十万块钱,可是收到钱之后的行动呢?您不清楚是吧?现在我告诉您,那十万块钱捐给了救助中心,有救助中心的收据凭证,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给您救助中心的电话,您亲自打电话去问。所以,易县长,退一步吧,退一步海阔天空。我还是这句话。”马英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易水清的脸色由红变白,最后变得一片铁青,他很想冲过去把马英杰一顿暴打,马英杰居然不动声色地玩了他一把,比操武文今天会议室给他的尴尬更让易水清喝一壶的,他居然就栽在了这个年轻人手里,这比栽在操武文手里,更让易水清难受的。
易水清很清楚马英杰说的这些话结果是什么,因为他在临县的时候,县委书记也是一位官场老手,在换届选举前几个月,就有三个同学结成一帮,在县委书记办公室里装了摄相头,这三个同学,一个是公安局,一个是纪委,一个是镇上里一名镇长,他们在县委书记办公室里装上这个东西后,满以为可以拿到县委书记的证据,成为换届选举里的最大赢家,而且他们在几个月的监视过程中,还真的拿到了县委书记受贿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