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地说,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张秘书制造出来的假象!
由局长将我离开中南海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原来,我走之后,由局长想以‘行为不检点’为由对由梦和张秘书进行处理。但是由梦对于此事却一直予以否认,同时她也发现了张秘书神情的不对劲儿。后来由梦执意调取了当天的录像资料,一遍一遍地翻看,终于在不同摄相头拍摄出的多重画面中找出了漏洞――――其实,实际情况是,当时张秘书并没有将手拥搂在由梦的肩膀上,只是伸出一只胳膊,悄悄地伸在由梦身后,与由梦的身体保持有一定的距离。当然这个距离很小,在几米开外的位置上,根本看不出来,当真以为张秘书将手搭在由梦身上似的。而由梦当时由于一心看着擂台,也没有注意到张秘书做出的这些小动作。而这种小动作,对于当时正在擂台上与迈克较量中的我来说,是根本不容易察觉的,那是一种视觉上的偏差,影像的重叠效应,致使让我认为是张秘书在拥揽着由梦的肩膀……至于摄相头的录相效果,由于距离比较远,图像也不是特别清楚,因此不仔细看,也根本分辨不出来真实的画面。角度的重叠,再加上视觉的受限,就如同张秘书真的跟由梦在做亲密的动作似的。事实上,这只是张秘书一相情愿的做法,而且这种做法,完成是悄然进行的。
纠其原因,其实也并不复杂。当时张秘书无非是想借此对我进行炫耀和报复。在由梦的反复追问下,张秘书也坦白了当时这样做的目的和动机。他的原话大体上是这样讲的:我喜欢由梦,我觉得自己喜欢由梦的程度,不亚于赵龙,甚至要超过赵龙很多倍。而且,正好赶上赵龙和由梦闹别扭,我觉得有机可乘,所以就故意想在赵龙面前造成我和由梦已经开始谈恋爱的假象,在赵龙面前,我悄悄地伸手做出揽着由梦肩膀的样子,目的就是让赵龙彻底地对由梦死心!当时见擂台上的赵龙变了脸色,我心里还挺满足,觉得自己这戏演的挺好,让他信以为真了……
荒唐、可笑、迂腐到了极点!
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张秘书竟然会如此有心计。看来他是早有策划早有预谋。他早就有抢走由梦的念头了!
是啊,如果不是查明了事情的真相,谁会相信,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给别人造成强大的错觉,甚至造成严重的伤害?
怪不得有人曾经说过: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句话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是成立的。就比如说这次事情,我曾在铁铮铮的事实面前,一度怀疑由梦‘红杏出墙’,甚至就连由局长也坚信了由梦与张秘书的恋情。这仅仅是一个细节,仅仅是张秘书做了一个伸臂挡在由梦身后的动作,他利用人的视觉偏差制造出一种近乎于暧昧的场景,却足以令所有人相信了一种被确信是真的假象。
在听到由局长的这一番解释之后,除了苦笑,还有什么能表达我此时的心情?
除了佩服张秘书的非凡才华之外,还能有什么?
我真后悔当时在篮球场上,没有将张登强这个混蛋打残!如此卑鄙,如此无耻,如此精于算计!仅仅是一个挑拨式的动作,就让我坚信了一个不该坚信的伪事实!谁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带有欺骗性的动作,竟然把我欺骗了,而且甚至把由局长也给欺骗了!可笑吗,荒唐吗?张登强―――我记得自己在C首长处的时候,曾经多次给过他机会,我甚至替他背过黑锅,当别人都对他失去信心的时候,我也曾替他给大家做工作。张登强虽然处处算计于我,但是我却没怎么与他计较,一直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然而即使如此,他竟然用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让我错怪了深爱着自己的爱人;让我差点儿走进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深渊;让我错认为,他张登强有能力在我身边夺走我的爱人……
我还有什么理由再袒护他再信任他甚至再姑息他?
对于张登强的做法,由局长给予了他严厉的处分,对他实施了降职处分,由警卫秘书降为警卫参谋,由中校军衔降为少校军衔。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纪律条令当中,降职或者降衔的处分,已经算是相当严厉的处分了。但是我却觉得,对于这种人,就应该开除军籍,永不启用!
简直是害群之马!
在电话里,由局长对我进行了安慰,他告诉我,他会改变自己以前的做法,会鼓励由梦间接性地跟我联系,让我们的感情不至于再出现裂痕;如果时机成熟,他还会将我潜伏进入保安公司的真相告诉由梦。当然,这只是他的初步打算,由局长毕竟肩负着太多的责任和负累,在军队里铁的纪律和严格的保密规定面前,他必须要坚决遵守。其实像这种严格的保密行动,是不允许向自己的亲人透露的,因为谁也无法肯定,自己的亲人当中,就不存在某种安全隐患,就一定能绝对保密,就不会受到敌对份子的渗透和拉拢。
此时此刻,我已经不再奢望什么。只要确定了由梦对我还没有变心,其它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仅仅是这份爱情,已经足够给我安慰的了。
挂断电话之后,我像了却了一件心事似的,心情渐渐变得舒爽起来。
当然,对于张登强的憎恨,却在心里急剧地燃烧了起来。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张登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既然你对我不仁,休怪我也对你不义!现在的赵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瞻前顾后的赵龙了,在经历了众多的社会砺练之后,我明白了很多道理。对于那些一心想伤害自己的人,何必非要姑息迁就?
返回保安队,坐在办公室里,我叼了一支烟,经过短暂的思绪之后,我毅然掐灭烟头,站了起来。
我准备去各个项目视察一下工作,顺便跟甲方的各位保安部经理交流一下意见。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催促一下那些还未支持八月份服务费的甲方将欠付的服务费尽快打到公司账户上。
作为一名中队长,这是最基本的职能和工作。
但是刚刚整理好服装,正要出门,手机铃声又匆匆响了起来。
这次是公司行政部打来的电话。
行政部经理赵光成在电话那边笑道:“忙什么呢赵队长?”
我回道:“在办公室呢。赵经理有何指示?”
赵经理追问道:“是在办公室吗?我告诉你说,我现在在你办公室呢,怎么没看到你?”
我淡然一笑,猜测出这是赵光成惯用的伎俩。为了检查项目上各队长的在位情况,他很喜欢用这样一位方式,诈称自己在办公室,以确定被检查的队长是否真的在位。
我道:“行了赵经理,别诈了。我在办公室。说吧,有什么指示?”
赵经理笑道:“看来你是真的在办公室,没出去逍遥去,哈哈……是这样的,马上要发八月份的工资了,你抓紧时间把考勤表做好送回公司,财务上要抓紧时间对账。”
我道:“好的。一会儿我就安排人把考勤表送回公司。”
赵经理夸赞道:“赵队长做事我就是放心,不愧是咱赵家的后代!我告诉你说,还有一个情况提前向你通知一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问:“什么情况,说吧赵经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赵经理打电话,我都觉得赵经理就在对面。他给人的印象很深刻,总是喜欢抚弄着自己的中分发型,在说话的时候,惯用一句开场词:我告诉你说……
在每次打电话的时候,我总觉得赵经理就像是坐在我对面,一本正经地抚着头发,语重心长地下达任务和工作计划……样子有些滑稽,却也显得格外和蔼可亲。
且听赵经理接着道:“是这样的。公司准备在望京再接一个项目,就是伊士东酒店南面的那个如意苑小区!过几天,我们要派三十个队员接岗,全部由女队员担任。但是现在呢,公司里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女保安骨干人选。我现在正在物色一个女保安分队长,到时候替你管辖女保安队,如意苑小区的三十名女保安,也划到你们望京中队的序列!看看你那里有没有合适的女保安,能担任这个保安分队长一职?”
我冲赵经理叫苦道:“赵大经理啊,你要是再划一个分队到望京中队,那我们中队可是严重超编了,都要赶上一个大队的编制了!哈哈。”
赵经理笑道:“那样多好啊!赵龙我告诉你说,这个,如意苑毕竟是在你们望京,如果不划到你们望京中队,那往哪里划?再说了,多一个分队的编制,对赵队长来说也是好事啊,等望京发展到五百人以上,那你就可以成为名副其实的大队长了!大队长什么概念,指挥千军万马,相当于一个正团职干部了!”
我道:“坚持服从赵经理安排。”
赵经理扑哧笑了:“我告诉你说,我就喜欢听你这句话!有军人雷厉风行的作风!好吧,咱们接着说,刚才说到要物色一个女保安队长的事情,你寻摸一下,你们望京中队,有没有一个能担当这个角色的?”
我琢磨了片刻,道:“没有。我们这里的几个女保安,做队员行,但是都没有当领导的潜力。”
赵经理笑问:“是不是赵队长眼眶子太高喽?”
我道:“赵经理如果不信,可以过来看看。你随便挑随便选。我可绝对没有埋埋人才的想法。”
赵经理道:“那当然那当然。这样吧,你先有个心理准备。我再物色一下,等物色到合适的女队长,我就提前把人给你调过去,你做一下思想工作和岗前培训,争取让咱们公司的女保安,也在北京在望京立下足,打开女保安的项目市场!这也是一个很有潜力的计划嘛,是吧。”
我点头响亮道:“是。”
挂断电话后,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一种特殊的预感。
……
此后两天,倒是相安无事。除了奔波于望京各个项目上之外,我每天最大的乐趣,便是晨练。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晨练的时候多了金铃的陪伴,倒是显得格外充实。
更加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每天晚上,金铃会亲自给我打电话,约我一起去伊士东酒店吃自助餐,看伊士东秀。在此之前,保安部和经理经常约我,但是时间上溯至今,伊士东酒店的董事长亲自约我,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看来,我和金铃之前的所有误会,几乎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在陪金铃一起吃自助餐的时候,我发现了金铃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她总喜欢朝着周围的人群中搜寻着什么,直至扫视几圈儿之后,才肯平静。
这天,再次见到金铃做这番举动的时候,我忍不住问她道:“金总每次吃饭都在看什么呢?”
金铃呵呵笑道:“习惯了。我每次吃自助餐的时候,都喜欢望一下这里的客人。我总希望有一天能突然见到我的那个救命恩人!”
我倒是为之一愣,笑道:“金总怎么那么多救命恩人啊?”
金铃道:“我的救命恩人,只有一个。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知道他是谁。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我反问道:“不至于吧?”嘴上这样问,心里却暗道:你的救命恩人,其实就在你面前―――
金铃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道:“怎么说呢。我金铃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别人对我的恩,我会记一辈子。我觉得人啊,要懂得报恩,但是老天到现在还不给我这个机会。”金铃眼神窘异地一眨,嘴角处绽开了一丝苦笑。
我不知道金铃是真的太有个性了,还是在故弄玄虚故作高尚,但是不容置疑的是,她的确是一个恩怨分明的魅力女性,对于生活和交际,她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认知,她一般不会受到外界因素的左右和束缚,行事做事全凭自己的直觉而定。同时,她也是一个具有多重性格的女人,表面上,她外表冷艳,神情严肃,实际上,在生活中她也有温柔活泼、有情有义的一面。在工作与生活中,她把自己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一个嫁给了威严和冷酷;一个则嫁给了开朗与热情。
我偏偏打击金铃道:“也许你那个恩人,早就离开伊士东了呢,或者,他家住外地,已经回了老家了!”
金铃叹了一口气道:“那我也要找到他!我现在已经派了人四处寻找他的下落。”
我笑道:“你连对方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到哪里去寻找?”
金铃苦笑一声,倒也没再说话,而是举杯与我同饮。
突然,自助餐厅里的灯光黯淡了很多,不是停电,而是因为舞台上马上要表演伊士东秀了。
灯光的变暗和闪烁,令我微微一惊。对面坐着的金铃,在灯光的照耀之下,更显得雍荣华贵、大家闺秀。她的相貌和举止,不单单只能用‘华丽’二字来形容,那明静如水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芒,耳朵上的金饰,脖颈上的项链儿,将她的美衬托的唯美唯肖。确切地说,金铃的美,即使是国内的那些当红女星,见了也绝对会望尘莫及。她的美当中,加有了一种巾帼类的成分,比起那些只会耍嗔儿卖弄风骚的娱乐圈‘巨星’来说,实在是显得弥足珍贵了。而且金铃的美,是那种越看越好看的美。现实中有很多女性,第一眼看去像是一朵玫瑰花,第二眼看去像是一朵狗尾巴花,第三眼看去像是一朵凋零之花,第四眼看上去却纯粹成了豆腐渣;但是金铃不同,她的面相很耐审,无论是看多少遍,怎样细致地去看,每看一遍,便会多一遍的美感,越看则越美不胜收,越看越觉得她美如天仙,娇艳脱俗。
灯光交错的半黑暗世界里,舞台上已经开始了歌舞,漂亮高挑的维吾尔族少女,踩着优美的音符,将最美的形体和舞韵展示的淋漓尽致。
金铃斜瞟了一眼台上,冲我微微一笑,突然又道:“赵队长,上次你考虑的事情,怎么样了,现在应该给我答案了吧?”
我顿时一惊,我当时知道她的话意,不久前,她曾经试图拉拢我,让我为金氏集团效力。我当时推说自己考虑考虑,以为就此便罢了,谁想金铃会在此时突然盘问起这件事来。
我不想以一句拒绝打搅了金铃的雅兴,破坏了这和谐的气氛。因此,我呵呵一笑,没有回答金铃的问话,而是指着舞台上的维吾尔族少女们冲金铃问道:“这些少数民族,不知道金总是从哪里找来的?”
金铃微微一愣,当然知道我是在故意搪塞,改变话题,但她还是饶有兴趣地答道:“这些都是我们在新疆当地挑选的好苗子。我们每年都会安排专人去新疆带人,几乎是每一千个报名的人当中,只能录用三到五个。所以说我们的舞女们,算得上是全北京最漂亮最婀娜多姿的了,这也正是‘伊士东秀’之所以火爆的原因。”金铃说完后,话锋一转,改变语气问道:“怎么,赵队长对我们的维吾尔族少女有什么想法?”
我笑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就是随便问问呗。”
金铃故意将我一军:“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我反问:“能有多复杂?”
金铃笑道:“如果赵队长看中了哪位维吾尔族姑娘,我可以帮你们撮合一下,做个顺水人情。”
我赶快道:“别介。我现在还不想考虑。”
金铃微微一笑,俏美的脸庞上,绽开了一种特殊的魅力。
吃完自助餐,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金铃因为喝了几瓶红酒,脸上显得有些微微红润,她先是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后对我说道:“出去走走?”拿一副近乎于央求的眼神望着我,令我无法回绝。
但我还是推辞了一下:“别去了吧,外面很黑,也有点儿凉意。”
金铃笑道:“就是想享受一下这种凉爽的感觉。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嘛。”
我点头道:“好吧。不过我只能陪你半个小时,一会儿还要去别的项目上看看。”
金铃宛尔一笑,率先踩着嗒嗒嗒的脚步声,走在前面,径直朝电梯口走去。
走出酒店欲出西门的时候,金铃突然发表了一声感慨:“当时就是在这里,我被救命恩人给救了。”她的眼神在周围眺望了片刻,脸上显露出几分回味的韵意。
我笑道:“金总总是‘救命恩人’不离口,我今天已经是第六次听到你提起你的‘救命恩人’了。”
金铃若有所思地道:“救我一命,相当于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怎能忘记?”
我道:“我觉得金总应该把这些旧事先放下,免得在心里堵得慌。有些时候,不必为自己平添烦恼。”
谁知这话一出,金铃立马不乐意了,皱着眉头质问道:“这怎么能算是烦恼呢?再说了,我并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心里有什么堵得慌,我觉得这种感觉挺好,就像是为自己种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当它发芽的那一天,我会很高兴很快乐。”
呵,还挺有诗意!
出了大门之后,我们并肩沿着步行道往南走,月黯星稀,凉风吹拂,金铃抱着胳膊,很优雅地迈着步子,高贵的高跟鞋踩着优美的旋律,修长的身体笔挺笔挺的,闭月羞花的容颜,黯淡了世界所有美好的事物,一望无际的星夜,数不清的灯火通明。繁杂的闹市,乐声四起,霓虹灯闪烁,预示着望京区绝对的魅力与繁华。
边走边聊走出了几里路,觉得累了,我们坐在了一处竹椅上,休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