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多少时间,刑凯果真集合了总部的骨干队伍,在硕大的娱乐房站成数排。
我扭头瞧了一眼陈富生,试探地问道:“陈先生,难道这一战,无法避免了吗?”
陈富生皱眉道:“怎么,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这一场,你只许赢。你放心,出不了什么乱子!”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趁机叼上一支烟,静观刑凯神色。刑凯正气宇轩昂地面向众位骨干发表慷慨陈词,看的出,他相当自信,甚至是有些盲目自信。社会上很不缺少这种人,喜欢出风头,喜欢凌驾于别人之上。
刑凯虚张声势地站在中央位置,用一副颇具威慑力的语气道:“今天,难得有这位赵龙兄弟自不量力,要跟我比划比划。已经很久没享受过战胜对手的滋味儿,这次,恰逢好时候。”
他的话乍一听有点儿高深,实则是一种狂妄的表现。
转瞬之间,刑凯已经在中央位置耀武扬威,他脱掉外套,紧绷的内衣里,露出了宽阔结实的肌肉。
齐梦燕身子朝前一涌,突然间来了精神:“我去会会他。”
陈富生一伸手止住她:“你还是省省吧,让赵龙上。你去了,只能是送死!”
我总觉得陈富生是话里有话。而齐梦燕忍不住噘着嘴巴埋怨道:“陈先生,您就这么瞧不起我呀?”
我缓缓地走到了中央位置,与刑凯对峙。展现在我面前的,仍然是刑凯那张高傲自信的脸。刑凯轻拈了一下下巴,不屑地瞧着我,说道:“赵队长,今天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不管伤不管亡,你我都用全力。”
我淡然一笑:“对付你这种不入流的小队长,还用使全力?”
刑凯怒不可遏:“你说什么?你的自信,会将你送上断头台。今天,本人会用事实告诉你,你太自信了!”
我冷哼道:“难道这句话,不应该由我来说吗?”
刑凯轻狂一笑:“那就来吧。让结局告诉我们,谁是赢家!陈-----”或许是他意识到了什么,赶快改了口:“陈大哥和这位齐小妹儿,会在一旁作个证。”
我不慌不忙地脱掉了外套,里面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衬衣。我上下打量了刑凯一番,心里早有克敌之策。很多时候,我喜欢这种挑战,这种对决。在与对手决斗的时候,能让我全身振奋,士气高昂。
我们最终还是握了握手,这一握,刑凯并没有暗中发劲,而是冲他身边一个男子说道:“孙泰然,提前准备好洗衣粉,一会儿赵队长身上肯定会沾满血迹,我们得帮他洗一洗。这么白的衬衣,脏了太可惜。”
我抓发一笑:“刑队长考虑的可真是周到啊!不过你说的没错,一会儿我的身上会沾满血迹。你的血迹!”
刑凯一皱眉:“好大的口气!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的鲜血,会沾在你的白衬衣上!”话毕后他快速退后一步,成格斗姿势。
我没有先发制人,而是一如既往地原地待攻。我不喜欢率先发起攻势,只有那些盲目自信和没有底气的人,才总想着在第一时间打倒对方。
刑凯见我没有动静,一个顺滑上步,便挥拳朝我刺了过来。
我灵活地一侧身,躲开他的进攻。却见他突然一个三百度大转弯,另一拳已经径直砸向我的后背。
好快的身手!我根本没有回头,更没有躲闪。只待他那一拳在我的后背上开了花。感受了他这一拳的力道,我意识到这个刑凯的确有点儿手段。
齐梦燕见我受了一击,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冲我喊了起来:“赵龙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用全力?”
刑凯见一拳击中我的后背,不由得暗暗得意。他加紧了力度,以浩瀚之势对我进行猛烈的攻击。我以防守为主,暗暗观察他的漏洞。
在一定程度上来讲,他的确称得上是个高手。进攻虽猛,但防守却丝毫不懈怠。尤其是他犀利的凌空拳,更是变幻莫测,收发有度。一时间,他迅速在一种特殊的氛围中占据了上风。尽管这种上风,是我故意营造的。
两分钟之后,刑凯见无法迅速锁定胜局,开始施展腿法。他的腿法看起来比出拳更具力度,带着极强的风声,向我席卷而来。
我避近就远,灵巧应对。在他第十二腿朝我的胸部袭来之时,我瞅准空当,一个快速的斜向砍掌,径直击中他的小腿。他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因为我这一掌,只是蜻蜓点水。
我的这一掌给他造成了错觉,他更加肆无忌惮地施展腿法。我接连施展几记轻微的蜻蜓点水式的反攻,以这种方式,强化他的傲慢和轻敌心理。在他自认为游刃有余的时候,我已经胜券在握。
他的出腿不知疲乏,已经第多少次起腿已经数不清了。我冷静地应对着,暗下了决心。
一个疾速的弹踢,风卷残云地直冲着我的脑袋而来。那速度,快如风,或如闪电。
我没有躲闪,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一脚毫无疑问会击中我的时候,我径直屈膝抬腿,以一个勾式的弹踢,径直而上。犀利的脚尖,像一把锋利的改锥,直刺向刑凯的小腿。
我的身体仰面向后三十度,他的出腿还没有到达目标位置,便被我快速的勾踢拦截。确切地说,不仅仅是拦截。而是致命地一击。以至于,这一击下来,迅速地破坏了刑凯的身体重心,他的腿在受力之后,顿时形成了一个轴心,他的整个身体,顺着这个轴心的作用,径直向后翻滚了出去。那动作,像是一个轮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快速的弧线。
但尽管刑凯的小腿遭受了重创,但是他仍然稳稳地翻身站住。这一刻,我明显地瞧到,他的小腿,迅速地打了一个哆嗦。他的确不是一般人,这一脚,倘若是命中他人之小腿,即使不骨折也会令他暂时失去小腿的活动能力。
刑凯的自信,被我的一个反击彻底粉碎了。他警惕地盯着我,眼睛里发出阵阵寒光。抑或是不可思议,抑或是暗藏邪恶。
他试量了再三,终究还是选择了卷土重来。
助跑之下,风声攒动。他攥紧双拳隐隐欲动。
我看出他这是在声东击西。他是在借助双拳的涌动,让我误认为他要出拳。而实际上,他的发力点,在下盘。
识破了他的诡计后,我泰然而立。刑凯在我面前大约七十公斤处猛然收势,一个一百八十度疾转,右腿借势飞速旋向我的脖颈处。
我早有预防,身体顺势一蹲,一个前滚翻置身于他的脚下。双手一用力,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紧接着我迅速地飞身跃起,径直骑在了他的身上!
我半虚空着身体,抓住了刑凯的衣领,将他拉拽了起来,一个力道十足的直拳,击打在他的胸膛上。
刑凯似是很意外,但是他已经再没有机会对我进行反攻了!这一刻,已经注定了他的败局。
我开始施展大规模反攻。我的拳脚在他身上陆续开了花,他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一时间,风卷残云,拳脚相加,刑凯被逼后退,再后退。
一个旋身飞腿,击中了刑凯的脸颊。他的身体斜向倒了下去。
原本底气十足的傲慢家伙,此刻却变得畏手畏脚起来。他斜倒在地上不敢起来,生怕我会再对他发起攻击。
正要再施展强攻,陈富生突然从下面发话:“好了好了,点到即止。”
我当然也不再紧逼,冲刑凯冷哼道:“起来吧!怎么,要当缩头乌龟?”
刑凯这才狼狈地站了起来,双眼直盯着我,生怕我会再发起突然袭击。我轻拍了一下衬衣,冲他反问:“挺遗憾的,身上怎么一点血迹也没有?”
刑凯猛地一怔,轻启嘴唇,却只字不发。
我接着吓唬他道:“刑队长,还继续吗?”
刑凯条件反射般地一个后退:“哼,算你狠!今天是我刑凯身体欠佳,否则怎能让你上了上风!”
这家伙!这种情况下仍然不改虚荣,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我淡然一笑,反问道:“不知刑队长得了什么病?”
刑凯用手抚摸着脸颊:“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我道:“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你得的,是一种严重的心理变态!挨了打就说自己生病,倘若今天赢的人是你,你还会这样说吗?刑队长,做人,还是要现实一点儿。生病了赶快去医院看病,错过了最佳时机,那就得不偿失了。”
刑凯皱眉道:“你现在很得意是吗?赵队长,记住我的话,你很快便会为此付出代价。”
我反问:“什么代价?”
刑凯道:“你会知道的!你是有点儿本事,但是有些时候,越有本事,就越意味着危险!”
我不失时机地叼燃一支烟:“看来,你果然是病的不轻!来人,扶你们刑队长去医院看看病,先。”
我退了下来,齐梦燕冲我伸出大拇指,赞叹起来:“厉害啊赵龙,在我的印象当中,你好像从来没输过。”
我道:“彼此彼此。如果连这种货色都战胜不了,那我赵龙还要不要混下去了?”我狠狠地吐了一口烟雾,却在突然之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因何而生,却是个谜。
浑身伤痕的刑凯突然又笑了笑:“赵龙,千万不要得意的太早了!”
我黯然一惊,不由得心里百般思量。
陈富生不失时机地圆起了场:“好了,都不错,都不错。”
随后我们都回了刑凯的办公室。
刑凯给陈富生递上一支烟:“陈先生,您手下果真是高手如云呐。虽然我有些不服,但是我也不否认,今天我刑凯算是遇到对手了!”
陈富生深吸了一口烟:“怎么,你还不服气?刑凯我告诉你,在天龙总部,随便摸出个骨干来,你都不是对手。所以说,我希望你今后还是低调一些。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刑凯皱眉摇头:“陈先生,我不信。也许,他只是个例外。”刑凯瞧了我一眼,一副不屑的神色。
陈富生高深莫测地道:“是不是例外,你会知道的。说实话,你身上那股子傲劲儿,我很喜欢。不过现在天龙集团正处在一个微妙的时期,我希望你还是低调一些。很多时候,低调可以化险为夷,可以预防灾难。”
此时此刻,我还不理解陈富生此言何意。
刑凯笑了笑,眼珠子突然诡异地一眨,却没再说话。
回去的路上,陈富生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我觉得他似是在思量着什么重要的决断-----
回到酒店,我和齐梦燕正要回房间,陈富生伸手叫住我和齐梦燕:“到我这里来!”
到陈富生的房间里坐下,眉姐站在一侧,神色也颇显异常。陈富生用中指敲击着桌面,凝思片刻,才道:“小赵你今天表现的不错,压了压刑凯的气势。”
我若有所思地道:“陈先生,我总觉得,您让我跟他决斗,不单单是因为要压压他的士气吧?”
陈富生轻咳了一声,改变了话题:“那什么,今天晚上,你们住这儿,我和你们眉姐住你们房间。哈哈,出来这么长时间,一直是委屈了你们。”
我顿时一愣,瞧向眉姐,眉姐试探地冲陈富生追问道:“富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富生站了起来:“没什么意思。就这么定了!”
我和齐梦燕面面相觑。
陈富生冲眉姐道:“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到小赵那边住。换个环境试试!”
眉姐脸一红,兴许是误解了陈富生的话意:“富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富生没回答眉姐的追问,而是冲我和齐梦燕道:“你们,把东西收拾过来吧,今晚明晚住两晚,我们下一站,去济南。”
我不失时机地提出疑问:“陈先生对廊坊这里真的放心了?您就不打算再去各个分部看一看?”
陈富生淡然一笑:“还有那个必要吗?刑凯虽然有些傲慢,但是能力他是有的。我相信廊坊分部的工作。明天让刑凯过来,我们共商大计!”
陈富生的举动,让我有些不解。但是我没再追问。就这样,我和齐梦燕返回了房间,开始整理东西搬过来。收拾东西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疑惑涌上心头。
齐梦燕叼着棒棒糖说道:“陈先生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跟我们换房间?”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但陈先生肯定有他的想法。”
齐梦燕轻咬了一下嘴唇,过去将门关紧,然后背倚在门上,冲我招了招手。
我走了过去,盯着齐梦燕要答案。
齐梦燕虚张声势地左右瞅了几眼,这才轻声道:“是不是今天晚上有人要刺杀陈先生,陈先生察觉到风声,所以,所以跟我们换了房间,让我们为他挡子弹?”
我不由得大跌眼镜:“你可真会联想!”
齐梦燕皱眉道:“我没在跟你开玩笑!你仔细想一想,有没有这个可能?”
我虚张声势地伸手摸了一下齐梦燕的额头:“没发烧吧你?陈先生让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不要瞎猜测!”
虽然这样说,我的心里,却五味翻滚。
带着一头雾水,我和齐梦燕搬进了陈富生的房间。陈富生和眉姐也搬了出去,在出门的一瞬间,我发现眉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诡异的忧虑。
晚上九点半,齐梦燕仍然是重复着她写日记的习惯,坐在电脑前笃笃笃地敲击着键盘。
我坐在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凝思。
不一会儿工夫,我突然听到楼道里响起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在楼道里反复徘徊,忽近忽远。
我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从床上站了起来,开始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