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纸巾随风飘落,场中寂静无声。
陈智喜欢玩的套路,李德水和阿福都亲眼见过,他会投降?鬼才相信。
阿福举枪对着捷达,忽然听到一声响亮的……擤鼻涕声,然后飞来一团白球,阿福上次在米庄被耍的团团转,看到陈智就觉得紧张,手上一紧,把那白球打成了碎末。
那是鼻涕纸。
陈智探出一个大拇指称赞:“好枪法。”
“有本事给我出来!”阿福有些恼怒。
“有本事把枪放下。”
“……”
“不放?”
陈智从夹克内层掏出一把银色伯莱塔。
这是他第二次掏出枪,李菁菁却是第一次看到,美眸瞪的滚圆,一瞬不瞬地望着那杆枪,你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怎么会有这东西?”
“他有,我为什么不能有?”
“你们不会是来真的吧?”
“放心吧,都是假的,就是声音大一点,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
骗小孩的吧,李菁菁才不信呢,从没听说过哪种玩具枪有那么大的声音,还带回声呢,再说,如果都是假的,刚才干嘛拉着自己躲闪?
李菁菁想来想去,断定陈智在骗她!
其实根本不需要想,场中的局面已经说明了一切,也就李菁菁这种小傻瓜,会相信陈智的废话。
陈智举起伯莱塔,准备送阿福一颗幸福的子弹,李菁菁扣住他手臂:“别对我爸开枪。”
“嗯。”
“真的?”如果这是谎话,李菁菁会很伤心。
“千真万确。”
“你发个誓。”
陈智有点郁闷,心想如果你爸打我呢?
不管怎样,他还是发了个誓:“如果我朝你爸开枪,让我一辈子不能跟你爱爱。”
李菁菁黑着一张脸:“本宫是石女!”
陈智搔搔头:“好好好,我说正经的,让我一辈子不能跟所有女人爱爱,这总行了吧。”
得到了陈智的承诺,李菁菁勉强放下心来,但是秀眉仍旧紧紧地蹙着,她搞不清楚陈智和爸爸有什么冲突,如果是生意场上的事,犯得着拼到你死我活吗?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呢?
兀自沉思的时候。
陈智已经举起了伯莱塔,阿福看到黑洞洞的枪口,一点也不意外,年前,盛世狂典的混乱中,就听说陈智带了枪,所以阿福应对的很从容。
把李德水推到一边,自己也躲在奥迪后面。
两人都在车头后侧,距离可以说十分的近,挨上一枪,立刻就陷入了被动,陷入被动八成要死,所以阿福相当的谨慎,猫了一会,看也不看,抬手就是一枪,然后才抬起头,接连放了三枪。
陈智一直没抬头,也没开枪,阿福有些奇怪。
忽听砰地一声。
阿福脸色变了,强忍着疼痛没有吭声,额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低头一看,皮鞋被打了个窟窿,正在冒烟,窟窿里有鲜血在往外渗。
艹你大爷,居然从车底下开枪偷袭。
作为一个老练又有素质的保镖,阿福只暗骂了一声,不声不响的往里挪了挪,借助车胎掩饰下面的足迹。
这时。
陈智终于露出了头,双臂趴在车前盖上,下巴枕着伯莱塔,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望着对面,虽然看不真切,但是能猜到阿福此刻的心情和动作。
“喂,脚疼的厉害吗?”
“……”
“要不要暂停一下,我有彩云之南的白药,止疼效果很好,虽然上面没有写枪伤止疼,但是真的很灵,我试过。”
依然无人应答。
陈智转身靠着车壁,嘿嘿低笑。
李菁菁悄声问:“你打中他了?”
“嗯。”
“没打到我爸吧?”
“没~有。”陈智拖长了调子回答。
李菁菁见他不耐烦,红着眼眶说:“你们这是干嘛吗,非要拿着枪打来打去,又不是杀父杀母的大仇,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
静默片刻,陈智道:“还真让你蒙对了,不是杀父杀母的大仇,都可以坐下来说。”
李菁菁震惊到无以复加,这话什么意思?
陈智没有解释,因为枪战还没有结束。
阿福脚上受伤,不敢贸然露头,取下奥迪车的反光镜,躲在车后面打量陈智的动静,只见陈智露出两只贼兮兮的眼睛,举着伯莱塔。
伯莱塔呈45度角指向半空,晃来晃去,不知在瞄准什么,难道想打一只麻雀练练手?
正迷惑时。
又听到两声枪响,砰声和噹声搅在一起,这是弹头和金属撞击的声音,阿福很熟悉,但是接下来的情景,他就不熟悉了。
一道流光从身边闪过,奥迪车的车皮瞬间凹陷!
弹头嵌在车皮里,这是跳弹。
阿福直觉有危险,正想换个位置躲闪,心口猛地一疼,疼痛是如此的剧烈,他的精神刹那间麻木了,大脑几乎无法思考,抬手摸了摸心口,粘稠的触感是如此熟悉,猩红的色彩,曾让他很迷恋,但是他不想在自己身上看到。
断气之前。
阿福费力地抬起头,呢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呢喃了足有十几秒,声音才渐渐停歇,直到死,他也没有闭上眼睛,望去的方向,是一个很普通的高速路标示牌,牌子由两根钢管支撑。
钢管上刷了绿色的油漆,其中一根钢管上的油漆有些褪色,还有点变形。
子弹就是从那根钢管上弹过来的。
“死了吗?”陈智问。
“……”
“死了的话,麻烦告诉我一声,我等着消息呢。”
“……”
“拜托,我都不敢抬头,到底死没死啊?”
“死了。”
陈智站起来,看到德叔沉静的面庞,啧啧一叹:“接我的话茬,是很不吉利的,奉劝德叔还是少说两句的好。”
“怎么,你想让我也死?”
阿福死的如此之快,李德水非常吃惊,他从来没低估过陈智的身手,但是阿福的本领也不弱,而且经验丰富,为什么和陈智碰上,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陈智转了转伯莱塔:“我哪敢让你死啊,你死了,菁菁肯定要埋怨我一辈子,说不定会把我偷偷给阉了。”
“这一点我早就看出来了,原以为你是心狠手辣的人物,可惜沉迷女色,也不过如此了。”李德水鼻中一声冷哼,鼻翼两侧的八字纹微微翘起。
他在冷笑,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蔑视,是的,他看不起陈智这种人,因为沉迷女色的人,算不得枭雄!
陈智道:“你口中的女色,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