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一片混沌。
隐约听到女人的啜泣,是伊丽莎白吗?
一声我爱你,让王跃的脑海瞬间化为空白,究竟是谁割断了飞索也没看清楚。
可是飞索两头全断了,高楼对面是谁暂且不提,身边只有伊丽莎白一人,不是她又是谁?
想到这里,王跃心中怒火翻腾,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小幺醒了,小幺醒了!”
“真的?”
“嗯,快把温好的米粥拿来,我喂他一口。”
“作孽啊,好好的去玩什么滑板,那滑不溜秋的东西是人玩的吗?脑袋都快磕成八瓣了,唉,我可怜的儿……”
声音缓慢而苍老,饱含宠溺与关爱,让王跃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睁眼一看,床边坐着一位陌生的老太太,满头银丝,眼角挂着泪痕。
顾英珍看到孙子醒来,喜不自禁,连忙抹去脸上泪水,抚着他额头问:“幺儿,脑袋还疼吗,摔的这么厉害,看你以后还折不折腾了?”
说着去掐陈蕾:“疯丫头,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撕烂你的嘴。”
“好疼啊奶奶。”陈蕾嘴里喊疼,眼角却满是笑意,还对王跃眨了眨眼。
王跃满脸迷惑,这是什么人,为什么对自己……
轰!
数不清的信息汇入脑中,梳理片刻才明白过来。
从十六楼坠下,他确实已经死了,上天似乎在有意作弄他,让他的灵魂转投到另一个人身上,融合在了一起。
今生他叫陈智,今年十七,绰号小幺,是陈家最小的一根独苗。
独,是从传宗接代上来说,其实他兄弟姐妹不少,上面有三个姐姐。
大姐陈佳美,二姐陈琼,三姐陈蕾。
陈家是改革开放崛起的家族企业,南方最大的服装集团之一,全国也排的上号,二十多年经营下来,成就了硕大的威名。
可惜陈家人命途不济,陈老爷子十年前就故去了,重任交到独子陈志凯身上,陈志凯夫妇苦心经营,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世美服饰越发壮大。
然而高速路上的一起车祸,夺去了二人性命。
于是,这副重担便到了陈智的肩上。
陈智生在富贵之家,上面有三个姐姐一个奶奶,从小就被宠坏了,软弱的很,小时候和别人玩耍,被推个跟头都要哭上半天,经常一路哭回家。
长到十七也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副怯弱相儿,人也比较瘦弱,175cm的大个子,竟然只有102斤!
祖父、父亲死后,陈家渐趋没落,这副孱弱的身板,能扛得起家族重任吗?
陈家从不谈论这个话题。
“小幺,这是桂圆莲子粥,快坐起来喝几口。”二姐陈琼向来体贴,父母去世后,对幺弟更是关怀备至,把他揽在怀里喂粥。
陈智喝了几口粥,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我在……国内?”
“不在国内能在哪?傻蛋。”三姐陈蕾给他剥橘子,剥好橘子全扔进自己嘴里了:“噢,我知道了,你想让大姐送你去国外读书是不是?放心吧,你今年高三,毕业就能走,着什么急。”
意大利。
笼罩在迷雾中的谜团必须解开!
必须找机会回组织一趟,把那件事调查清楚。
唔。
出神之际,嘴巴已经被香喷喷的桂圆莲子粥填满了。
陈家总共五口人,除了在公司脱不开身的大姐,一家人齐齐围在床边,奶奶给他擦汗,二姐给他喂粥,还剩一个年龄相仿的三姐,在一边给他逗趣儿。
陈智心中感慨,身边这么多亲人关心疼爱,真TM有福气。
喝下三碗桂圆莲子粥,陈智躺不住了,翻身下床活动筋骨,这具身体比他想象的要弱很多,或许是整天坐在电脑前的缘故,腰椎有些变形,视力也不太好,幸好还有改善的余地,不至于戴眼镜。
“感觉怎么样,不会撑着了吧?”陈智一口气喝了三大碗粥,简直是破天荒第一遭,二姐陈琼很是欣喜。
奶奶顾英珍说:“刚吃饱别活动,小心得胃病。”
“是哦,会得胃下垂,一直垂到蛋蛋上。”陈蕾嘻嘻直笑。
顾英珍和陈琼一起去撕她的嘴。
看着眼前三个亲人,陈智冷酷的心有了一丝暖意:“三碗粥而已,算不得什么,看这个。”
屈膝猛一发力,想来个原地后空翻,如果是前世,这真的不算什么。
但这是今生。
后空翻翻到一半,一个倒栽葱,把自己种到了地上。
三女目瞪口呆!
然后一起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起来,摁到床上,再也不许他乱动了……
静养了两天,磕破的脑袋渐渐好转了,才允许他自由活动。
这天上午。
大姐陈佳美拖着疲惫地身躯回到家里,车钥匙随手一丢,褪去外套准备上楼休息,最近集团亏空严重,诸事缠身,在公司足足熬了三天三夜,可把她累坏了。
然而又能怎么办呢?
爷爷走了,爸爸走了,妈妈也离开了人世,集团又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危机,除了她,没人能扛。
幺弟还小,总不能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他。
望着空荡荡的家,陈佳美一声叹息,走去卫生间洗澡。
陈蕾听到楼下响声,一溜烟跑下去,眉飞色舞的说:“大姐,小幺突然发神经了!”
“啊?”
陈佳美大惊失色。
身体弱,性子弱,再变成神经病的话,这个家真的要完蛋了,脑海中闪现出泰坦尼克号沉没的景象,就像世美集团的覆灭。
这就是陈家的未来吗?陈佳美泪湿眼眶。
“大姐快来看。”陈蕾拉着陈佳美的手,跑去别墅楼顶,然后窝在楼梯口,指着不远处的陈智:“看小幺在干嘛。”
楼顶阳光充足,鸟雀啾啾,陈智正在挥汗如雨地锻炼身体,旁边有哑铃和杠铃。
起初陈智想用杠铃锻炼,只加了五十公斤的杠铃片,以前他直接举一百五十公斤级的,媲美奥运冠军,去掉三分之一的重量,应该没问题。
陈智信心十足。
杠铃片打好。
艹!
举不起来。
去一片。
艹,还是举不起来。
再去一片,累个半死终于举起来了,手臂颤抖着摇晃,仿佛举的是泰山,强撑了五秒钟,赶紧放下了,无奈地摇摇头,拿单手哑铃练习,这种小儿科总没问题了吧。
练习四十次,噹啷一声!
砸到脚了。
陈智突然很想哭,托生在这么瘦弱的人身上,简直是对一个王牌杀手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