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智居然真的敢跳,罗三撞和面条都很吃惊,刚刚跃下,两人就跑到悬崖边下望,发现陈智掉在一辆运沙车上,忍不住跺脚骂道:“真是见了鬼了,这也能让他碰上!”
唾骂之余,两人也是暗暗佩服,悬崖这么高,下方是行驶的运沙车,没有足够的魄力和判断力,很可能落在地上摔成残废。
这小子受伤这么重,竟然能拿捏的这么准,的确是个一流的杀手。
这种佩服,两人暗藏心底,谁都没有说,摆在他们面前的状况很明显,必须追击!
面条的车停的比较近,两人坐上车就追,因为是盘山公路,他们要绕个大圈,不过面条车技过人,车在半明半暗的盘山公路上横冲直撞,几分钟时间就看到运沙车的影子了。
面条嘿嘿冷笑,猛踩油门追上去。
车灯打在后车厢上,映出一张惶恐的脸,那是陈蕾的脸。
陈蕾用手臂挡着刺眼的灯光,等眼睛适应了,眯眼一瞧,暗道不好,这俩混蛋居然追上来了,小幺还在昏迷中,这可怎么办?
陈蕾平时很有办法,可是到了有正事的时候,就什么主意都想不出来了,坐在沙堆上干瞪眼,嘴里嘟囔着完了完了完了……
幸好这时陈智醒了过来,微微转头一看,回过头来说:“把沙子……泼过去。”
“啊!”
好办法啊,陈蕾腾地直起腰来,喜道:“还是你聪明。”
说罢跪在车皮后侧,捧起一堆沙子,朝后面车玻璃上扔,哗啦啦的洒满了挡风玻璃。
“卧槽!这臭不要脸的。”
沙子挡住了视线,面条怒骂着猛打方向盘,急忙打开雨刷,把黏在玻璃上的沙子扫开,一个扔,一个扫,在盘山公路上斗的不亦乐乎。
这条路不够宽,面条没法超车,气的狂按喇叭,前面的运沙车不为所动。
争斗持续了十几分钟,眼看快要进入乐平市区了,陈蕾累出一身汗,可是后面的车还是紧追不舍,沮丧的坐在沙堆上,心想进了市区就完蛋了。
因为市区里有大路,他们可以超车,还会把运沙车拦下来,到时候……
陈蕾不敢想这后果。
正绝望的时候,又听到陈智的呢喃:“沙子蘸水。”
沙子沾了水就有粘性,很容易黏在车玻璃上,雨刷不好扫,陈蕾打了个响指,暗骂自己笨,瞎忙活这么半天,这么简单的呃主意都想不到。
可是,这里没水啊。
陈蕾苦着脸:“车上没水。”
“尿。”
陈蕾眼前一亮,拍手道:“幸好我憋了一泡。”
事急从权,陈蕾顾不得那么多,在沙堆上撒了一泡尿,然后捧起湿漉漉的沙子,握成结实的沙团,对准驾驶窗扔过去。
啪。
紧紧地黏附在上面,雨刷也扫不掉了,陈蕾哈哈大笑。
面条打开车窗,探头出来叫骂:“小娘们你别得瑟,一会进了市区我先办了你!”
敢办老娘?
陈蕾气呼呼的扔出一个又一个‘尿蛋’,不一会,就把驾驶位的视线全挡住了,面条看不到前面的路,又不舍得停车,如果停下来,很可能会追丢,便嘱咐副驾驶位的罗三撞给他指路。
尿蛋用完了,车居然还不停下,这次不用陈智指点,陈蕾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捧起干沙子朝罗三撞的玻璃上扔。
罗三撞也看不清路了,恰好这里有个U型转弯,正前方是低矮的护栏,护栏后面是悬崖,罗三撞连忙大喊停车!
吱!
追击的车终于停下了,两人打开车门清理挡风玻璃。
陈蕾在上面笑着挥手:“赛又拿啦……”
过了U型转弯,又是一个三岔口,三岔口行驶不多远,便是进入市区的高速关卡。
出了关卡之后,市区的道路四通八达,如果不是紧追,根本猜不到对方会去哪里,这次尾行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
咳咳。
虽然已经进了乐平市区,陈蕾还是担心他们会追上,一直朝后方眺望,听见幺弟咳嗽,连忙俯身托住他背脊,拭去他脸上的沙子和血迹,以前的幺弟多精神啊,现在呢,面色苍白,双眼无神,气息微弱,似乎随时都会昏死过去。
都是因为我……
陈蕾既内疚又心疼,爱怜地抚着他的脸,眼眶又湿润了。
陈智拿住脸上的手,勉力说道:“三姐,咱们必须跳下去,过一会他们还会追上的。”
“跳车?”运沙车速度虽然不快,但也不慢,这样做太危险了吧,陈蕾想了想说:“不如让司机大叔停车。”
“不行,司机可能在听音乐,根本没发现后面的动静,面条追上来后,肯定会审问他,咱们……不能把行踪泄漏给他。”
说到最后,陈智被喉咙里的血块呛住了,噗地喷出一口血,溅了陈蕾一脸,把陈蕾吓呆了:“你这个样子,咱们怎么跳啊,我又不是轻功高手,我怕你撑不住这种撞击,要不咱们就在这里呆着吧,说不定他们找不到呢。”
“不要心存侥幸。”
“可是……”
陈蕾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现在她很害怕,怕小幺会死。
“三姐,抱住我,让我当肉垫,跳下去就可以了。”
听到这种话,陈蕾涕泪横流,幺弟都伤成这种样子了,她怎么能做这种事,如果做了,她还算个人吗?
陈蕾拼命地摇头:“我死也不干那种事!”
“三姐。”
陈智叹了口气,仰头望着上方,上方有灿烂的星空,还有陈蕾泪流满面的俏脸,耳边是呼呼风声,夹杂着陈蕾低沉的呜咽。
他的声音很微弱:“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已经完蛋了,肩胛骨断了,小腿断了,肺、脾、胃也被肋骨捅烂了,嘿嘿,黑冕冠的无冕之王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我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了,活下来也是个废人,你就把我当肉垫,给我个痛快吧,这么死了,也算报答了奶奶和你们的一番疼爱,转世这一生,不虚此行了。”
陈蕾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摇头,不断的摇头,骨肉至亲,怎么能让他这么死了?如果幺弟这么死了,回去怎么跟奶奶大姐二姐交代?
幺弟付出了这么多,作为三姐,她也想有点担当,于是她抹去泪珠,将幺弟抱起来,迎着寒风道:“别小瞧了你三姐,你三姐也是纯爷们,这次三姐给你当肉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