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在巷子中来回穿梭,身形矫健,速度迅捷。
陈琼伏在他背上,只觉得微风拂面,身体轻盈又舒畅,仿佛真的坐在一条龙身上,正在黑暗的夜空中畅游,可惜惬意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
陈智停下脚步,陈琼也回过神来,发现面前是雷克萨斯弧光魅影,便知道了小幺的打算。
“二姐,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扔下钥匙,扭头就走。
陈琼拉住他:“小幺,你是去找江哥吗?”
姐弟俩无声对视,父母被害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也知道对方是知情者,这已经不是秘密了,虽然不是秘密,陈智还是不想多说,另外,他也没时间多说。
挣开手腕道:“听话,二姐,先回去。”
这句话曾是陈琼的台词,以前每当陈智挑食的时候,她就会揉着陈智的脑袋,让他听话,乖乖吃饭,这样才能变成一个强壮的男子汉。
如今,这个男子汉在黑暗中呼风唤雨,来去无踪,见者闻风丧胆!
他早就不是那个在饭桌上撒娇的孩子了,也不再需要她的呵护。
陈琼没来由的一阵失落,点点头,拿着钥匙启动跑车,临走告诉他,梁四海也来了,具体在哪不知道,两人半路走散了。
陈智没有答话,等陈琼走了,四下微一扫视,转身没入黑暗的米庄。
梁四海有自保之力,无需他担心,在这里碰见二姐是巧合,刚才他借这个巧合,彻底甩脱了阿福,不是打不过,而是没时间理会。
他来这里的目的非常清晰:寻找江哥。
他已经找到了,而且扫清了江哥残余的小弟,也困住了江哥,接下来,只要去把江哥带走,今天这一行便可以宣告结束。
为了躲开阿福的追踪和骚扰,他攀上防盗窗,之字形上跃,城中村的楼房较高,但是楼距很小,不一会,就爬到了楼顶,然后在各个楼顶上快速飞奔。
江哥所在的地方,他叫不上名字,但是地点他很清楚。
看到一栋贴满绛红色瓷片的楼房,他停下脚步,顺着雨水管往下滑,只滑了两层,身子突然一扭,从五楼的卫生间窗口溜了进去。
脚步无声。
迅若幽灵。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两室一厅,格局不大,约莫七八十平方,外面客厅隐约传来咔咔声,还夹杂着几声低骂。
陈智侧身站在卫生间门口,斜睨着正在门口忙碌的江哥。
门,早被陈智反锁了,是用手腕粗的大镣铐锁上的,江哥在开锁,他在做无用功。
客厅里没有开灯。
陈智静静地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看了一会,发现桌上有一包烟,信手点上一支,门口的动静立刻停下了。
被一次性火机的喀啪声所打断。
江哥不敢回头,僵立在门口。
陈智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在月光下呈现出妖媚的蓝色:“不用在意我,你继续。”
几分钟前,楼下杀的昏天暗地,惨叫连连,他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他还看到了阿福,听说阿福在水哥身边呆了很多年,是资深保镖,为什么没有挡住这小子?
难道阿福也死了?
江哥在揣测现在的形势。
其实无需多想,这间密室只有他们俩,谁来也没用。
江哥不回话,也不开锁,于是陈智掸了掸烟灰,继续自说自话:“我一直以为你的脑子被驴踢了,没命的找我麻烦,看来是我太天真了,你想斩草除根,对不对?”
“是水哥让我这么做的。”江哥嗓音沙哑,陷入窘境让他心头冒火,口干舌燥,发音也不正常了。
“德叔。”陈智冷哼一声,起身踱了几步:“他怎么说的?”
“他说的很含糊,大概意思就是,陈家即将崛起,陈小幺也突然变了,再这样下去,对我们的发展……”
“哦。”
陈智打断他:“我明白了,德叔未雨绸缪的功夫确实不错,可惜你的办事效率太低,既然你这么无能,留着你还有什么用呢,去我爸妈坟前守灵吧。”
暗影在逼近。
江哥突然紧张起来,贴着门站立:“你可能误会了,我和水哥只是合作关系,你父母的死,跟我关系不大,就算我不下手,也会有别的人下手,我是被逼的,我也很无奈啊。”
“继续。”
江哥忙道:“我,我……”慌乱中,大脑有点发懵,他竭力组织语言:“我听水哥说,是燕京的一个人,非要你爸妈死,他们想要拿一件东西。”
陈智踩灭烟蒂,斜睨着他:“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啊,你问水哥,他或许知道,小陈你听我说,我只是一把刀,被别人挥来挥去,我自己做不了主,这把刀不小心害了你的父母,你应该找拿刀的人,对不对,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弄死呢?你弄死了我,又有什么意义,我是完全可以被替代的,我只是杀人工具而已。”
江哥一向佩服李德水讲话有水平,刚才这番话,如果让李德水听到了,肯定会挑起拇指称赞一番。
可惜李德水不在这里。
也可惜,这是他最后的话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
江哥心头怦怦直跳,发现陈智闪身扑来,扭头疯狂地拉门,手腕粗的锁链哗哗的响,无论如何也拉不开,响了两秒,便即无声。
室内重新恢复寂静。
江哥倒在地上,没有死,只是昏厥了,陈智临时改变了主意。
打开门,提着他的衣领往外走。
楼道肮脏而空洞,有烟蒂,有特仑苏纸盒,还有成袋的垃圾,散乱地堆在房间门口。
这时。
一个下夜班的女孩上楼了,围巾把脖子裹得严严实实,清秀的脸蛋冻的微微发红,看到陈智拖着一个人从黑暗中走来,面容冷峻又慑人。
立刻让到一边,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身子紧贴着墙面,期待着陈智快点过去。
陈智偏偏停下了。
捏住她削尖的下巴,轻轻揉了揉:“小姐姐,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把我的心都冻僵了,能给我一个热情洋溢的吻,暖暖我的心吗?”
女孩被吓傻了。
陈智不由分说,俯身吻了上去,尝够了芬芳的滋味,才拖着昏厥的江哥离开。
女孩僵立在楼道中,抿了抿嘴唇,狂跳的心始终平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