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存心想弄死我
从肚子里面流掉的宝宝,就是一根捆绑着彼此的纽带,上次闹离婚,宝宝成了他们和好的恩人,这一次却成了决裂的凶手。
言厉行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在收紧,强迫她低垂的双眸抬起跟他对视,可是即使强行掰起了她的脸,她却瞬间闭上了眼。
她就这么不想看他?言厉行抿起薄唇,粗粝的拇指摩擦着她脸颊上经过缝合而残余的伤疤,那么长一条,丑陋得像蜈蚣。
终究是处理得太晚,莫森说要她恐怕要一辈子带着这条疤痕过日子了,想修复如初,很难,还有……
言厉行眸光越加暗沉,摸着那条伤疤,怜惜似的温柔,让南悦兮浑身不适,术后身体很差,又捂着胸口恶心想吐,却碰到缠满纱布的双腿而痛得倒吸了口气,苍白的小脸上冷汗涔涔。
言厉行在她脸上的手指终于挪开,想要去抱她过去到床边吐,南悦兮一把抓住他的手,掌心被一枚冰冷的金属硌得生疼,又一把丢开,冷淡道:“言厉行,你要是存心想弄死我,就继续把我留下来吧。”
她留在他身边,除了危险还是危险,这一点她知道,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在医院里他就问过她,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世间每天都在千变万化,天地,事物,人……
南悦兮越想越恶心,终于忍不住又干呕了起来,几天没吃饭,刚才才吐了一次,现在是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
言厉行沉默的看了她好几秒,缓缓的给自己点起一支烟,抽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才缓缓的问:“你恨我?”
南悦兮:“……”
南悦兮呕吐的动作顿了顿,下一秒又继续更加剧烈的干呕起来,像是要将五脏六腑全都给吐出来似的难受。
这不是孕吐,这是术后反应,她来到邺城的时候还是青春靓丽的健康美少女,短短半年,身体已经破败得像是被修补的瓷杯,她毁在了他手里。
言厉行狠狠的抽着烟,阴暗的地下酒窖里只开着一盏朦胧的壁灯,映照得他指间的猩红忽明忽暗,如魔如魅。
直到荣美谣在房门上敲了敲,拿着手机给他做了个手势,他才随手将烟头丢在地上给碾灭,沉着俊颜站起身来大步离去。
“言厉行!”南悦兮叫住离开的男人,呕吐后更虚弱了,喘息着问道:“最后问你一句,放不放我走?”
言厉行没有回头,连沉稳的步伐都没有片刻的停顿,只是在走出门的时候,才沉声道:“好好养病,活着才能为你父母报仇!找我报仇!”
南悦兮:“……”
找他报仇?他也知道他做的那一切,足以让她恨上他到找他报仇的地步了吗?他明明知道,却毫不在意,毫不在意她会恨她,还是毫不在意她?
南悦兮毫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空荡荡的小腹位置,双眼毫无焦距的看着门口的方向,一道白影从外面走进来,走近才在她面前挥了挥翘着兰花指的手,“hello?看得到吗?”
南悦兮抿着唇收回目光,低垂着眼眸道:“莫森医生,你说我很可能会终身不育?”
她记得她半昏半睡间,这个医生就在她耳边一直念叨,说她这次流产伤害了子宫,想要再次怀孕很难,还直接用上了终身不育的词语来。
莫森冷哼了一声,道:“想要再靠着怀上龙子荣登后位,你这辈子就别指望了!还有你这眼睛,旧疾难医知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不爱惜生命的病人,活该!”
南悦兮的眼睛,就是在十二岁那年受的伤,她跟爸爸妈妈在一个车上,本来也应该跟爸爸妈妈一起命丧在横空而来的大货车之下。
可是,最后一刻她被妈妈奋力推出了车门,尽管她的脑袋撞上了大货车,倒是视网膜受损,但她的爸爸妈妈尸首不全的却成了肉泥。
想到那场惨烈的车祸,南悦兮鼻尖迅速的发红,灰暗的眼眸里也蒙上薄薄的水雾,又被她下意识的强行给压制了回去,这一动作做得太熟练,习惯成自然。
没想到这个姑娘这么要强,莫森倒是有些意外了,拿起给她准备好的营养液,道:“放心吧,你的眼睛也不是没得治,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莫森!”
莫森是医学界的王牌,南悦兮听霍聿倾提过,不过她并没有心思拍他马屁,也不管眼睛能不能治好,只是问道:“你们把我藏在这里,孟老一定在到处找我吧?他可是要找我给他孙女偿命的,你们不是都很害怕他吗?”
连言厉行都忌惮的人,莫森怎么可能不忌惮,莫森连言厉行都要礼让三分,这一点,南悦兮在半昏半醒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了,她并未完全失去了意识。
莫森死要面子,被南悦兮的问题问得涨红了脸,翘着兰花指哼了一声,“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得罪了孟老,你这辈子已经玩了,眼睛也不用治了是吧?”
莫森抓着她的手就去给她插针,南悦兮手背上的确血管清晰,还有好几个明显的针眼,从来怕打针的她一接触到冰冷的触感,就条件反射的急忙缩回手去藏在身后,皱眉道:“谢谢莫森医生,我不治了!”
“就知道你怕打针!”这时,荣美谣踩着高跟鞋从外面进来,边走边道:“厉行让我告诉你,要想离开,就先养好身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下床都困难!”
南悦兮:“……”
他同意放她离开了?一直被他霸道的欺压着,限制着人身自由,突然顺从了她的意思,她却有些神情恍惚了。
荣美谣将一本文件递给她,语气公式化的道:“这是离婚协议,你签字吧,哦,财产分割那一项还空着,厉行说了,你想要什么自己填。”
南悦兮:“……”
“言少爷对女人也真是大方,跟我谈生意就变身周扒皮,随便填也不怕这女人把他的全部财产给吞了!”莫森在边上冷嘲热讽。
荣美谣礼貌的干笑了一声,又将笔塞到南悦兮手里,催促道:“快填吧,签完我要回去复命,就等着拿这份离婚协议办手续呢!”
办手续?还真是猴急!南悦兮握紧了手里的签字笔,慢慢的拔出来,低声道:“荣秘书,谢谢你给我输血。”
她手术的时候严重缺血,好在血腥并不奇特,而荣美谣又是万能血,所以主动捞起手臂让莫森抽了好几袋血。
荣美谣没想到南悦兮竟然知道了,还给她道谢,一时略有些尴尬,咳嗽道:“我只是还你人情,还能减肥!”
南悦兮笑了笑,荣美谣还在为液化池绑架那件事耿耿于怀,懂得知恩图报的姑娘,怎么着也不会是个坏姑娘。
她拨开笔盖,看着模糊视线里的离婚协议书,这不是她第一次接触离婚协议书,虽然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但还是准备的在签字的地方落下了大名,唰唰唰的几笔,干净而利落。
她签好字就将笔和协议合起来递给荣美谣,荣美谣诧异,问:“你看也不看一眼?财产项还没填,难道什么都不要了?”
南悦兮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不是说了吗?等你养好身体就可以走了。”荣美谣抱着协议,看着耷拉着脑袋,披头散发都掩饰不住脸上丑陋伤痕的南悦兮,终究有些不忍,多嘴道:“厉行也是为你好,他不阻止孟老打你,也是因为……”
“荣秘书,你话这么多言少爷知道吗?我看,你的秘书应该快做到头了。”莫森打断荣美谣,带着警告。
荣美谣不再说下去了,看着低着头毫无反应的南悦兮,轻叹了口气,“你自己动动脑子吧,厉行身边需要的是聪明能干的女人,不是一个只会给他添乱拖后腿的白痴!”
荣美谣丢下一句忠告,又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离去,莫森收拾着医疗用品,独自嘀咕的抱怨着什么,南悦兮突然道:“我要打针,莫森医生,请让我快点恢复体力,谢谢。”
“恢复体力?”莫森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又将营养液拿出来,将针头一下就准确的埋在南悦兮手背里的静脉血管,又拿着注射器吸了几个乱七八糟的药瓶,给她注射在了里面。
南悦兮双眼模模糊糊的,似乎能看到玻璃瓶子里的透明液体变成了紫色,橙色,红色,血一般的红,一点点的从输液管里滑动,流逝……
南悦兮身上伤痕累累,想要大概治愈每个十天半个月是不行的,不过莫森的药也的确有大效用,睡了一觉醒过来就感觉精力充沛,似乎连身体各处的疼痛也不是那么明显了。
莫森并不在房里,这里似乎也没有人看守,南悦兮走下床,试探性的走了几步,这种程度的疼痛完全是可以忍受的,比液化池那一次不要轻松太多。
怎么又想起液化池了!南悦兮拍了拍脑袋,穿着拖鞋走上楼梯,就是别墅的一间杂物室,才走出去,就听到隔壁里有女人的声音,很清澈却也很柔媚的女人声音,如同动情时刻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