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恒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跟钟立之间一直没有过矛盾，他在市委树立的形象也一直是比较中间的，所以他一直可以挺着腰板走路，谁都可以不鸟，他就是这么清高，现在来看，事实好像不是这样，钟立似乎对他很清楚。

　　 他心里一直知道钟立是一个可怕的人物，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可怕，隐藏地这么深都被发现了，忽然，林志恒发现自己的心有些慌张，马上清醒了一下，叫自己稳住，并不是说钟立一定发现了什么，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瞎想，可是他不知道，只要是这么想了，就说明他的心里对钟立是犯怵的，至少是不敢正面钟立的。

　　 他的这些小心思，钟立当然是不知道的了，但是从他的面部表情却可以看出来，林志恒的确表现得不太正常。

　　 林志恒平稳了一下情绪，说道：“王大雷这个人能力还是可以的，虽然没有当一把手的经验，但是因为年纪在这，资历也在这，主持大局问题不大，况且现在问题就是处在对龙本人的问题上面，牵扯的方方面面好像挺多的，王大雷在牛首区时间已经很长了，跟下面的关系也比较好，所以我认为他完全有能力调动所有部门协调这件事。”

　　 钟立点点头，说道：“这一点我一点都不怀疑，我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换做王大雷来处理，事情肯定更加事半功倍，然后漂漂亮亮地处理了，可是后面呢？雷兴军被调走，作为区委副书记的王大雷补位区委书记吗？毕竟是立了功劳的，林副书记，你说这个可能性大吗？”

　　 林志恒想帮王大雷从区委副书记跳到书记的岗位上来，林志恒何尝不是想从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跳到书记的位置上，两人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钟立问王大雷的可能性大不大，实则是问林志恒的可能性大不大。

　　 任何一个城市，所有的排外都有可能发生，但是跟牛首区这样几乎是不可能有的，专门针对一个地方的人，钟立已经了解到，前面指定的一系列政策来针对龙本市人，幕后推手都是王大雷，都是在王大雷的主导下完成的。

　　 钟立大致考虑了一下，说道：“事情先这样吧，雷兴军通知兢兢业业也不容易，不能一棍子将一个人拍死，我建议等这个事情的处理出来再说，如果处理得不好，到时候再说，你看这样不过分吧。”

　　 钟立的话有礼有节，的确不过分，林志恒没有办法辩驳，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出手的余地，等林志恒走出去之后，钟立一个电话马上就打给了杨丽云，杨丽云听完钟立的嘱咐之后马上就布置了起来，在钟立眼里，古卫国那样的设计都不是问题，何况一个小小的王大雷，对于林志恒这样的人，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即便他真的搭上了古卫国，搭上了冷兵，钟立也不会把这种人放在眼里。

　　 因为钱一鸣的事情，一下子扯出了这么多，如果不是这件事的话，钟立还真不知道林志恒潜伏地这么深，这也就应验了一句话，叫纸终究包不住火。

　　 第二天，也就是钟立给雷兴军处理问题的最后一天，在前一天的时候，雷兴军成立的专项办公室处理完了关于牛首区龙本子女的就业问题，虽然在常委会上还是被反对了，但是雷兴军没有退路了，最后使用了一票否决权，通过了关于龙本人子女的接受教育问题，让这些人的子女享受同等的受教育条件，关于医疗问题暂时解决了不了，医疗体制改革还没有涉及到外地人就医的问题，这一点只能免除一些比较苛刻的条件，如果想要享受同等的医疗条件，那显然是达不到的。

　　 关于这个人头税的问题，常委会是通过了，但是地方上还没有实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地方也不敢执行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摆在了眼前，参与闹事的这些人，公安机关要不要抓捕，区委副书记王大雷的意思是暂时不用动用公安机关，避免矛盾进一步激化，雷兴军比较轴，在他看来，一码归一码，该处理的还是要处理，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常委会基本上都同意王大雷的意见，雷兴军想要使用一票否决权，王大雷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钟立，要钟立来处理。

　　 雷兴军的处理方式无疑是正确的，这一点钟立也知道，但是现在事态刚刚平息，如果选择雷兴军的处理方式，或许就过于偏激了，要处理，但是不是现在处理，所以钟立原则上还是同意王大雷的处理方式，暂时先处理事情，等事态差不多平息了，再对违法的人员进行抓捕，在钟立看来，犯罪一定要受到惩处，不然社会怎么安定，人民哪里来的满足感，安全感。

　　 于是代表市政府将这样的处理条件下发给了区委，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的回复，钟立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纸回复，居然使得雷兴军没有挺完这最后一天，同样也让钟立意识到了一点，他低估了林志恒，同样也低估了王大雷。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钟立在看廖欣提供的材料，整整一箱子材料，把钟立的办公桌堆得满满当当，这些材料，原本按照林志恒的要求，应该都是被处理的，可是上一届的信访办主任虽然很听林志恒的话，但是还是留了一手，原版的检举信，举报信以及举报材料都上缴给了林志恒，可是统统都复印了一份，用于存档，一旦事发，也有了余地，自己的罪孽也能轻一点，廖欣上任之后，信访办本来就是闲职，廖欣得到林志恒的暗示之后留了一个心眼，无意中就得到了这么一个材料，也成为了她保住最后饭碗的救命稻草，后来廖欣在信访办主任的位置上一直干到了退休，那就是后来钟立说了一句话：“廖欣通知做信访工作还是有一套的。”

　　 消息同样的宗诚进来汇报的，廖欣一走进钟立的办公室，就找到了钟立的电视，这是前一段时间刚刚添置的，用于收看新闻的，宗诚打开电话，是闵东省午间新闻，电视里恰好在放牛首区打砸抢事件的新闻素材，有视频，有照片，还有现场人员的采访，钟立当时是在现场的，因为有暴力机关的存在，无论什么恶性事件的处理，首先是要防患记者的，当时他也没有看到记者的采访，可是看了十几秒钟，电视里就出现了钟立的镜头，新闻可以直接反映出来，当时钟立是在现场的。

　　 那么这段新闻是谁采访的呢？

　　 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古卫国的电话就来了，老规矩，钟立又被古卫国臭骂了一顿，要钟立赶赴省委立即做情况汇报，事情性质是严重的，毕竟发生了打砸抢事件，但是这件事省委宣传部还是做了报道，这就不得不让人觉得奇怪了，事情不简单了。

　　 正准备动身，魏旭亮的电话又进来了，询问钟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收到通知，古卫国主导的常委会马上就要召开，讨论关于牛首区的群体性事件的问题，可能又跟上次一样，省委要越过榕城市委，直接向牛首区施压。

　　 又是老一套，钟立不担心，虽然现在已经知道，雷兴军可能要保不住了，但是现在钟立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所有的条件已经表明，林志恒已经是冷兵的人了，可是冲在前面的依然是古卫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古卫国还是愿意为冷兵冲锋陷阵呢，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利益交换？

　　 本来一件小事，现在越搞越复杂。

　　 钟立赶到省委的时候，常委会还没结束，一个榕城市完全有能力处理的问题，闽东省委偏偏一定要参合进来，钟立也只能苦笑了。

　　 正好遇到了省政府秘书长朱珠，钟立就在朱珠的办公室里聊了一会，然后就谈到了关于牛首区“打砸抢事件。”朱珠是省政府的老人了，退休在即，也是老榕城人，一个意外的消息从朱珠的口里脱口而出，王大雷之前居然是省委宣传部部长杨锐的秘书，虽然事件很短，只有短短的半年，当时杨锐还没有进入闽东省，就已经把王大雷下放了，下放之后因为王大雷是土生土长的闽东省人，所以王大雷主动申请调到闽东省，一开始是在省政府工作，当一个科长，后来牛首区成立经济特区，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当时的市委书记江玉琪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看中了王大雷，把他调到牛首区担任了副区长，后来又变成了现在的区委副书记，为什么朱珠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传说中，王大雷跟江玉琪是有过绯闻的，江玉琪是一个老处女，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段婚姻，后来一直单身，而在传说中，王大雷的性功能很强大，当然，这只是传说，不能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