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雄的眼中充满了痛苦,这段记忆对他来说似乎也是埋藏在心底的一个隐痛,此刻却为了我,生生将已经结痂的伤疤撕开,露出鲜血淋漓的惨状。
然而他只是短暂的停顿了之后,就继续说道:“那天我在实验室里加班,家里只有你们兄妹两人和你的爷爷。等到我从实验室回来之后,就听到说有人袭击了家里,杀害了你的妈妈,而且把你从楼梯上扔了下去。”
从楼梯上扔下去?!
我在梦里,看到那个小孩朝我冲过来,然后我被一个很大的力道推了出去。
原来,这也是真的。
“你的脑袋撞到了大理石地板,虽然命捡了回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陷入失去了你妈妈的悲痛之中,开始把自己埋首实验室,没日没夜的研究病理,而你和磊磊,也就都交给你爷爷在照看。”
“差不多有两年吧,我没有回家一趟,直到有一次我听到一个实验室的人跟他妻子通电话,他女儿在那头甜甜的叫他爸爸,我才想起来,我失去了你妈妈,可是我还有你。可是等我从实验室里回到家的时候,却听到你爷爷告诉我说,你丢了!”
端木雄深深闭了闭眼,想要掩盖自己眼中的情绪。
可是我却依然从他看似平静的脸上看穿了深切的痛苦,那种痛苦早已深入骨髓,根本不是掩盖就能掩盖的掉的。
“一开始,我也不清楚你为什么就丢了。你爷爷对此的解释是,你哥哥带着你在别墅外面的公园里玩耍,等到他们去找的时候只看到你哥哥躺在鹅卵石地上,而你不见踪迹,他们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事后我也曾问过磊磊,他说他也不清楚,他被人打晕了,而且没有看清楚打晕他的人是谁,醒过来的时候爷爷已经带着人出现了,他什么都不知道。”端木雄捂住眼睛,我似乎看到有冰凉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滚落,又被他的掌心盖住。
“我发了疯一样的找你,可是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爷爷一直从中作梗,不许我找你,要逼着我回实验室。我反抗,他就让人把我压回实验室看管起来,甚至威胁我如果我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让你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和若云唯一的骨血,我不能不妥协。”说起这些,端木雄已经基本刻意保持一脸平静,“我答应帮他研制出最完美的病毒,他答应会帮我寻找你的下落。”
“可是还没等到我把最完美的病毒研究出来,他就已经过世了。”
“而他,也并没有帮你找到我。”
端木雄点头,道:“或许,他也有可能根本就没有派人找过。不过他过世之后,端木家彻底由我掌控,我开始将实验室抛诸脑后,开始专心找你。这个时候,磊磊已经十五岁了,他成了研究室里最年轻的研究院,而且其狂热程度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强。”
“那你现在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丢了吗?”我看着他的眼睛,希望能从里面判断出他是否在说谎。
端木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笑容,嘲弄的神色爬上眼底:“我知道,可我宁愿不知道。”
“但……我想知道!”
“我可以告诉你!”端木雄思索片刻之后,道,“我接手段木家族之后,拼命调查当初究竟是谁杀了若云,又是谁抱走了你。经过调查,我发现杀你妈妈的凶手居然是磊磊。这个结果,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那个时候他只有十岁。一个十岁的男孩,居然就能面不改色的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母亲。我很愤怒,找到他责问这件事情。他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爷爷指使,因为你爷爷告诉他,如果他想得到端木家族的继承权,就必须杀了你妈妈,并且杀了你。”
“……”我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蹿起,到底是怎样扭曲的心理,才会让拥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爷爷,教导自己的孙子去杀掉自己的媳妇和孙女儿。
“若云是磊磊杀的,而你却是被你爷爷扔下楼梯摔上的。知道这些之后,我很轻易就联想到当初你丢失的事情,估计和你爷爷和磊磊也脱不了关系。”端木雄脸上的情绪十分复杂,有恨、有怨、有无奈、有懊恼,“果不其然,当初你爷爷明知道我们的对手家族在寻找击溃我的弱点,他为了确保磊磊继承人的位置,特地设计让磊磊避开保镖带你出去玩耍,又故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对方知道,这才让对方轻易把你带走。不过后来对方在逃跑的途中,遇到国际刑警追击要犯,慌乱中把你给弄丢了。”
难怪,我的记忆里,一直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流浪的记忆,却不记得自己曾经被人绑架过。
只是因为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我自己的亲爷爷,居然设计了这一切,不但还得自己儿子家破人亡,甚至还害的我们之间互相残杀。
这个人的心理,到底要扭曲成怎样一种程度,才会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过我从端木雄的眼中读到了一些隐瞒,他似乎还有些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你知不知道,端木磊其实早就找到了我。甚至为了隐藏我的身份,特地找人来催眠我,让我忘了以前的所有事情?”我试探着问。
端木雄点头,神色间划过一抹钝痛。
这抹痛楚让我捕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你有什么瞒着我?”
他一惊,神色忽然间委顿下去:“你知道我当初救了林子钰,为什么没杀他,反而救活了他吗?”
我一怔,快速道:“哥哥说,他被你们救了之后,一直被作为实验体养在地下室里。”
难道,事实并不是这个样子?!
“你……叫他什么?”端木雄直接站起来,盯着我的双眼灼灼生辉。
我一时有些招架不住,我叫他哥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原来,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的。命运之轮的运转轨迹,谁也无法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