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序良俗的角度上来说,白亦这种在公爵身体精神双双处在崩溃边缘时和他谈条件,确实是乘人之危的举动,和他一贯的形象不符,可这个家族实在太鬼畜了,他也放弃了守序阵营的立场,不打算和他们讲什么道理了。
从公爵夫人的话里不难发现,公爵其实是有能力也有机会制止这场家庭伦理悲剧的,然而他却选择了纵容与压制,最后才酿出这颗苦果。
听见白亦的问话,公爵勉强打起几分精神,对着他说道:“抱歉,让您见到了我们家族不雅的一面,但是,那都是为了我们家族利益着想,我知道我很对不起她...可...”
“这番有违人伦的事,在你看来居然只是不雅吗?而且那种事,肯定不只一次吧?还是在你已经知情的情况下...”白亦冷冷的问道,最后讥讽道:“你对你儿子可真好!我真是...”
他正说着,身后的维德尼娜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虽然没有开口,可白亦也猜到她是在乞求自己别说了,于是他只好耸耸肩,在公爵的床沿边坐了下来,继续道:“好吧,我也没有兴趣谈你家族的事,我们还是来谈生意吧,怎么样?我提出的条件,我想你应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虽然白亦的言语和态度都极其恶劣,更是近乎于威胁,可公爵的良好涵养还是让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毕竟也不是一般人,对情绪的控制力肯定是极强的,听见白亦只和他谈交易,他也快速调整好状态,回答道:“我们相互保守秘密自然没有问题,可是您提及的那些帮助...能详细说说吗?”
他甚至还强迫自己保持着客客气气的态度,没办法,致命的把柄和自己的小命都被人攥在手里,哪怕他是位实权公爵也不得不低头。
别看贵族圈子很乱,但人家乱起来大多是夫妻互带原谅帽,顶天了来点骨科情节,最起码的伦理还是要顾忌的,能乱成他们家这样的,白亦也顶多是在一些文学和绘画作品中看见过。
“这个嘛,你不必担心,都是一些你力所能及的事,人力物力方面的。”白亦说道,这也是他决定继续留下来帮助他们家族的最大理由,一位公爵的影响力还是举足轻重的,更何况这些算是送上门来的。
所以说白亦还得感谢感谢那位可怜的公爵夫人,她的复仇不仅被自己破坏了,还被篡夺了,仔细想想确实挺可耻的。不过话说回来,公爵夫人的动机虽然没问题,但这手段太过极端姑且不说,其中还让白亦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应该是得到了一些‘熟人’的帮助,比如让她瞬间实力大增的办法,或者那款疑似血脉诅咒的神秘诅咒,一般人可搞不到这个,也超出了她一位公爵夫人的能力范畴。
可惜先前白亦没好意思仔细观察她全身,否则应该能在一些隐秘的部位找到熟悉的黑色火焰纹身或者力量徽记之类的玩意...
如此一来,她注定会是白亦的敌人。篡夺敌人的东西还算是合情合理,这让白亦心里的负罪感降低了一些。
而现实里面,公爵则在仔细思考一番,大概是考虑白亦会不会下套坑他什么的,片刻后,他才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接受了。”
“哦?”情况和白亦预想的一样顺利,于是又接着道:“顺便,维德尼娜要跟我走,我想这应该没问题吧?也算不上条件。”
“这个...”公爵先是犹豫了一番,可又扭头看了看维德尼娜,还是点了点头,“这个自然,能得到您这样的强者教导,是她的荣幸。”
看得出来,这位公爵对自己儿女还是十分关爱的,甚至说溺爱的,以至于会纵容自己儿子做出那种事来。
“那既然条件都已谈妥,希望大师可否透露一下打算怎么治疗我体内的诅咒?如果有什么珍惜材料的话,我也好让人尽快准备。”公爵接着说道。
“并不需要多么复杂的东西,现场就可以完成,至于解除诅咒的方法嘛...那是对任何诅咒都最有效也迅速的方法。”白亦回头看着公爵,以一股冷笑的腔调说道:“人死了,诅咒也就会消失了。”
“你!”公爵的脸色顿时大变,胸腔也是一阵剧烈起伏,他以为白亦是在耍他。
“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白亦正色道,“只要肉体死亡,诅咒自然而然就会消除,而你的灵魂还在,并没有真正死亡,把灵魂重新塞回肉体就是了。”
这种解诅咒的方法虽然听起来很是荒谬,像是百草枯包治百病那样,可实际上却是确实可行的,只要利用好这个世界灵魂不会立即消失的特点,只要控制得好,那就没问题。
只不过操控灵魂这种事在俗世中是绝对的禁止事项,即使在召唤和奴役恶魔的手段都被有限制解禁的今天,操控灵魂也还是不许触碰的禁区,哪怕是教会要消灭那些穷凶极恶之徒的灵魂,也是选择把他的灵魂放逐到虚空之中,等待虚空将其消灭而非自己动手。
其实像魂甲这种有些打擦边球的手段,自发明以来也是经过了漫长时间才被人们所广泛接受的,对魂甲使的认可也是他死后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毕竟魂甲这个东西有魂甲使制约,比较可控,特征和限制也很明显,关键是没有一套明确的定向召唤手段,不能想召唤谁就召唤谁,虽然亲属之间有着一定的召唤概率,但那毕竟不是绝对的。
看得出来,灵魂这个概念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还是颇为敏感的,像那些大贵族和皇室就从来不碰魂甲这种玩意,毕竟谁都不想突然冒出来个太上皇...像温蒂尼能召唤到自己舅舅那都是属于小概率事件了,所以才没人敢提出把公爵制成一具魂甲这种事,万一失败了,这锅谁都背不起。
但白亦不同,虚空行者里面有着巫妖这位操控灵魂的大师,他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用上巫妖那些邪恶的手段,也没想到现在居然还真的要用上了。
这也是巫妖为什么那么遭人恨的原因之一了,除了那些死灵邪术太过邪恶和残忍之外,他们不仅能做到教会都做不到的直接消灭灵魂,还能控制灵魂实现,再通过秘法死者苏生,甚至夺舍重生,这都是让很多人忌讳的手段,像魂甲那样的涉及程度,大概就是世人的底限了。
计划是这样的,白亦掐死这个公爵,等他灵魂离体之后用巫妖那些手段奴役住他的灵魂,到时候确认他自己的身体无碍之后,抓住肉体活性还在的机会,把他的灵魂再塞回去。
这是死灵法师们所发明的夺舍秘法,绝对的禁术,最开始是他们用来改换身份躲避追杀的,后来用法被各种开发了出来,像这种帮刚死之人复活就是拓展出来的用法之一。
比较讽刺的是,号称救苦救难的教会都做不到的事,却这票邪恶的死灵法师做到了。
于是白亦便将计划告诉了公爵,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可谓非常精彩,即使以他的城府也遮掩不住内心的震惊――这位教会大肆渲染大肆宣传的救世大贤者,居然是一名邪恶的死灵法师?公爵一时间有种三观崩坏的感觉。
旁边的维德尼娜也是一样的表情,这小妮子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平时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导师,尽心尽责的照顾和养育学生,还喜欢种点花花草草,在自己哭的时候会温柔的安慰自己,抚摸自己脑袋的人会是一位死灵法师...白亦在她心头的形象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我会被教育成一名死灵法师吗?维德尼娜心头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接着便用力摇了摇头,她可不像成为老鼠一样的死灵法师,连漂亮裙子都不能穿。
白亦注意到两人的表情变化,有些好笑的说道:“你们在想什么呢?以为我是位死灵法师?再好好想想吧!圣徒约尔是我的朋友,那位圣徒会和一位死灵法师成为朋友吗?”
“呃...这倒也是...”公爵顿时松了口气,他虽然想活命,但也真不想和一位死灵法师染上关系,那会造成很多麻烦的。
“那导师您为什么会那些呢?那些邪恶的禁术...”维德尼娜也在旁边小声的问了一句。
“是这样的,其实奥秘之门在早些时候,也曾经收录过一些这方面的书籍,我偷学了一些。”白亦又开始撒谎了。
只是这个谎言十分严谨,绝无被拆穿的可能,因为根据学者的描述,奥秘之门确实收录过一些禁术,后面虽然因为各种原因都被销毁掉了,但这是确实存在过的事实,哪怕到了现在,白亦都相信那庞大如山一般的书库中也还残留着一些违禁品。
至于这些里面到底有没有死灵邪术,那就不重要了,反正都灰飞烟灭了,又有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