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消防队员赶到,将作为人质的孩子们解救了下来。他们都被强制喂服了兴奋剂,对于这些耐药性较差的孩子来说,药效比成年人还要持久和强烈,所以我们不
得不先把他们绑起来。
与此同时,特种部队清理和搜索了一遍整个游乐场,被击毙的歹徒算上小丑本人总共有六十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么一点人竟然能和精锐的特种部队周旋这么久,小丑还真是个战术天才!如果他的人手更多一点,恐怕后果会不堪想象。另外,特种部队在一间密室找到了孙老虎的尸体,得知这个消息后大家立即赶往那里,看见躺在冰冷地面上,已经皮肤发青的孙老虎时,孙冰心和黄小桃都忍不住哭
了。
悲伤的气氛弥漫在屋内,自从爷爷去世那夜之后,我再没体会过这种强烈的悲伤。
特种部队队长说:“我们把孙局长带回去吧。”
我咬着嘴唇,忍住快要失控的泪水:“带回局里,验尸!”
众人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我,我说道:“孙叔的死另有隐情,我想知道是什么。”
我们把孙老虎的尸体送上警车,期间孙冰心因为太过悲伤晕倒过一次,醒来又继续哭,我让黄小桃陪着她,今晚哪里也别去了。回到局里之后,王援朝和一批刚出院的特种部队队员正在门前焦急等待,得知孙老虎的死讯,大家都极度悲伤。王援朝用颤抖的手掏出酒壶,双手抖得怎么也拧不开
,他气得扔掉了,问道:“宋阳,孙哥他走得痛苦吗?”
“他死得很英勇,临死前还在宣读警察誓词。”我回答道。不管我们有多难过,却还要分析这段视频,第一遍看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不语,每个人眼里都噙满泪水。我知道这很残忍,当视频播放完,我继续播放了一遍,在一
个地方停了下来:“注意看这里,孙叔的右手没有被铐住,他的右手大拇指折断了,刚刚我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大拇指根有咬痕……”
王援朝接过我的话说,他的嗓音有点沙哑:“孙哥把自己的拇指折断了,他当时是准备逃跑,所以才被殴打的!”
我摇摇头:“不对,尸体有严重脱水的迹象,加上身上有枪伤,处在高烧状态,歹徒两天没有给他喝水吃饭,以他当时的身体状态,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按下播放,当播到孙老虎被打得呕吐那段又停住,我推测道:“孙叔是想传递什么信息,我猜他把什么东西吃了下去,又被歹徒打得吐了出来。”
现场并没有找到纸条一类的东西,呕吐物被清理干净了,我们只能继续看,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当看到第四遍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孙老虎的左手一直在动,好像在写写画画,我猛的站起来,叫道:“抓紧时间去停尸房!”
我们来到停尸房,孙老虎的尸体僵硬地躺着,我们的心情异常沉重,我命令道:“王叔,去帮我弄磁铁、钢针、松紧带、木棍这些东西。”
王援朝立即反应过来:“你要对孙哥用起尸术?”我点头:“孙叔见识过我的起尸术,所以在无法顺利传递信息的条件下,他就用自己的手写写画画,让肌肉留下记忆。这是歹徒怎么都想不到的手段,他临死前拼命背
诵警察誓词挑衅歹徒,也是为了转移对方注意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孙哥,好样的。”王援朝虎目蕴泪道。
他正要离开,我补充了一句:“再弄一支激光笔。”在众人的注视下,我开始验尸,这是我头一次对如此亲近的人验尸,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尽可能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有保持客观冷静,才不会辜负孙老虎用性命传
递的信息。
我掰开孙老虎的眼皮,活动了一下他的关节,从种种因素看,孙老虎的死亡时间在六小时之前,大约晚上七点左右。他身上没找到什么东西,衣服已经被血迹和汗水浸透,我拿起剪刀,把衣服剪开,然后把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开始听音辩骨。孙老虎的肋骨有三处骨折,在皮下形成了
出血和炎症,他的胃里有一些血块,是被殴打造成的,他的全身器官都有一定程度的损坏,我在他胸前的皮肤上看见了脚印和棍棒印。验到这里我攥紧拳头,强忍着怒火说道:“内脏有多处出血,身上有淤青和肿块,横隔膜破裂,说明那帮歹徒一直在殴打他!肾脏发炎,应该是四十八小时都没有摄入
水分造成的,直接死因是身体极度虚弱状态下,被打伤脾脏造成内出血死亡。”
不少人都握紧拳头,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考虑到待会要用起尸术,我没有把孙老虎的尸体翻过来。一会功夫,王援朝拿来我要的东西,在他的帮助下,我把木条固定在天花板上,垂下一根根松紧带,像提线
木偶一样吊起孙老虎的上身和左臂,王援朝在旁扶着孙老虎,他眼中神情复杂。
然后我把激光笔绑在尸体的左手食指上,打开,将磁针刺进尸体的脊椎,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孙老虎的手轻轻动了起来,我立即喊道:“关灯!”
尸动的幅度很小,经过激光笔的放大,我们可以清晰地看见光点在墙壁上移动。
他果然是在写字,第一个字是“望”!
第二个字是“香”……
所有字写完,那竟然是一个地址――“望香角24号”。重复了两遍之后,孙老虎的手不再移动,左手像完成使命一样垂了下来,他永远地安息了,我含着热泪说:“孙叔,这就是你拼上性命想告诉我们的线索吗?放心,我
们一定不会辜负你!”
我烧了一沓黄纸,告慰他的英魂,特种部队队长高喝一声:“中国人民解放军驻澳门利剑特种部队一小队,各就各位,敬礼!”
众人齐唰唰地立正,敬礼,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场面庄严肃穆,一缕风卷起纸灰,慢慢飘向窗外,仿佛孙老虎的灵魂正在飞向夜空。
“礼毕!”一分钟后,特种部队队长喊道,众人这才放下手。我怒道:“走,去望香角24号,看看那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