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中的黄纸颇为奇特,似帛非帛,手感却冰润如玉,光滑异常,很像某种未知生物的皮革加工而成。
页面上点墨未沾,干净透洁,似乎只是用来铺在暗格底部,以免龟甲条书和神卵受潮风蚀的防腐层。
我翻来覆去的观察了六七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不禁奇道:“此物材料奇特,如缎似锦,不像是战国那个时代可以制造出来的产物。”
“可若说是某种动物的皮,如此漫长的岁月下,纵然保管再好,也会或多或少的出现缺漏腐化,断然不会如此完好......”
忽然,我脑中灵光一闪,沉吟道:“莫非,此物是某种异虫身上的皮革所制?”
以前倒是听黄叔那老土匪自圆其谎的提起过,在火器出现之前,异虫原灵的数量远非今日可比。稍微有些山林野沟,或是溪泉湖泊之地,必有异虫蛰伏其内。
在那时,引虫人与异虫的斗争,大抵是短兵相接,赤膊上阵。稍有不留神,难免会落个魂归九天,饮恨黄泉的下场。
这种常年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猎人,心理承受的压力殊难为外人想象。
因此,有不少引虫人,在这等环境中,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怪癖。比如黄叔的异虫收藏癖,便是其中一道。
黄叔当时曾大发感慨的说到:“相比今日,那时的引虫人才是名副其实的异虫猎人!哪像现在,引虫人扎堆聚在一起,又有官府做靠山,精兵利器,道行稍微不够的异虫,一梭子子弹打过去,便得当场报销!”
“纵是有些道行的家伙,也大多沾了当今的市侩狡诈之气,蛰伏于幽泉,隐蔽于莽林,想轻易找到一只,也难于登天呐!”
我闻言嗤之以鼻:“老土匪,你这话可有点反社会的调调啊!这时代在进步,若非有现代化的武器,就您老那三天两头往深山大谷窜的势头,早他娘的连尸体都找不到了!还提什么掘地狼,异虫收藏家......”
“嘿,你小子怎么跟阿叔我说话呢?”老土匪当即吹胡子瞪眼起来,可旋即又偃旗息鼓的承认道:“不过,你小子这话倒也实在!阿叔我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能活下来,的确是借了火器的犀利!”
“但话又说回来,以前却有不少老前辈,一辈子靠着两只手,照样不活的潇洒?”
“我年轻时,就曾有幸拜会过其中一位。那位老当家嗜好收集各种异虫的皮甲,从前堂铺的毯子,到炕上堆得枕头!好家伙,清一色,全他妈是一只只异虫的皮串的,也不知他老人家,晚上枕着那玩意是怎么睡觉的......”
黄叔口中的那位引虫人老前辈,如今早已入土为安,连他也不知埋骨何处?
据那位老前辈自己的说法,异虫身上的皮,对同类生物有种威慑恫吓的作用。寻常异虫嗅见同类的骨皮尸气,往往心惊而胆战,会选择退避三舍。
言归正传,从此事上便可看出,以异虫的甲皮作物,这个习惯由来已久。这只暗格是封印九天玄女的关键......那么,这张纸会不会就是鬼谷子从别处找到九天玄女同类,斩杀之后以其皮甲所制......
我想到此处,不知不觉已然先入为主的认定下来。正准备随手将这张纸塞到背包,等见到老土匪后,再取出来恶心他一番。不料,这时手上却忽然一空。
我转身一看,原来是赵娇醒了。
古灵精怪的小妮子,瞧我盯着这张纸看的入迷。好奇心大作,夺将过去翻转着看了几眼,忽又‘呀’的声尖叫起来,犹如触电般的将虫皮纸扔了出去,扑到我身上哆哆嗦嗦的道:“鬼,有鬼!”
我心中奇怪,有鬼?这妮子再说什么胡话?
但瞧她的反应不似作假,难免也有些莫名不安起来:莫非,我之前想的太过乐观,那张纸上还另藏着什么玄机?
于是,我让思路被打断的秦如玉,暂时将她拉到一边。
当下,如临大敌的摸索近前,探头一看。只见荧光浮动的纸面上,竟然不知在何时出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我心中一凛,妈的,这又是要出什么鬼名堂?
可是,就在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时,我却不经意看清楚了纸上画面的具体情形:
那似乎是个幽暗阴森的建筑群,里边依稀有许多若隐若现的人影,跪在中间的一个殿堂前,好像电视上演的那种百官上朝,叩拜帝王的情形。
令我惊讶的是,我刚把这幅画面粗略的览完,虫皮纸上的内容马上一变,又出现了另外一幅画面。
这张画的内容,却落在了建筑群外的一座山头上,有四个半人(之所以说四个半人,因为其中四个人的背影非常清楚,而另外一个人全身上下却是由几笔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大概的轮廓),正眺首而顾,指指点点的看着对面的建筑群。
不知怎么回事,看见这幅画后,我一时间竟忘记了此张纸的古怪。内心深处诡异的升起一股焦急,迫不可待的想看看下一张画上的情况。
几乎在我这个念头出现的同时,纸上又有了变化:
这次,画面出现在一片幽黑的空间中,周围亮着许多绿色的鬼火,好似是个宫殿。绿莹莹的阴光下,宫殿的尽头处隐约盘腿坐着一圈人。
那四个半人也在这座大殿中,他们仿佛遇到了什么危险,正在拔腿向后逃......
这时,纸上的画面宛如干涸的水迹,缓缓散开消失。
过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再出现新的图案。虫皮纸依旧静悄悄的躺在地上,好像之前我看见的东西,都是自己脑中臆想出来的。
只不过,我心知肚明,这不是我的幻觉!
而且,这张虫皮纸的来历,我似乎已经猜到了几分......如果没有太大的偏差,这张纸应该就是传说中,鬼谷子得到的那卷天书!
花生老和尚的遗言中,曾借那个神秘道人的口,提到过一件可以预言后事的奇物。神秘道人的身份,又疑似与鬼谷子有关。
恰恰巧合的是,稗文野史中多有记载,鬼谷子手中有卷神秘的天书,同样可以预言后事,我很难不将眼前这张诡异的纸和那卷天书联系起来。
可是,假如此物真是鬼谷子曾经持有的天书,那刚才浮现的画面又象征着什么?画上出现的四个半人,会不会指的是我们?
我瞬间炸开锅的脑袋,走马观花的想到这里,边上秦如玉俩人见我许久不说话,以为我遇见了什么麻烦,小声喊了两下。
我这才回过神来,摆摆手让她们先别开口。如捋虎须的用枪口戳了戳地上的天书,确定没事后,放开胆子将它抓了起来。
手感一如之前光滑冰冷,我翻来覆去的端详着,一边暗暗在心中呼唤空行母,此物据传是鬼谷子从神目中带出来的,她也来自于神目,或许会知道些隐情.....
然而,空行母却似乎在有意回避这个话题,任凭我如何呼喊就是不吱声。
我小声骂了口,见秦如玉她们脸上写满了好奇,耐着性子将自己心中的猜测简单的说了下。
没想到,秦如玉听我说完,马上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颜知,你不用纠结了,这张纸应该就是鬼谷天书!”
我闻言不由一奇,挑眉问她:你怎么如此肯定?
秦如玉扬了扬手上的龟甲条书,说道:“这上边有提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