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谁都不能碰我的季老师

95.第九十五章

  谁知道呢。“感谢大家今天抽出时间, 来听我的报告。”

   他仔细的在前两排扫视了一圈,又挤出一丝更深的笑。

   断断续续的掌声伴随着摄像机的快门声,众星捧月似的, 把吕家殷摆放到了极其尊崇的地位。

   他也的确值得。

   前几年他在量子态与纳米技术上提出的突破性观点,给整个领域的发展开辟了新的思路。

   “我知道有不少同仁对纳米技术的理解相当深刻,所以我们不说是来讲课,我们主要是交流。”

   “我提出我的观点,你们给我你们的观点, 我们互相进步。”

   “不管怎么说,我相信我们都认可,纳米技术才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吕家殷挂着笑, 在讲台上款款而谈, 鞋尖轻轻扬起来,轻松又自在。

   坐在第一排的程媛低着头,钢笔的笔尖抵在笔记纸上,留下一片晕染的痕迹,像深沉的旋涡。

   吕家殷每说一句话, 都仿佛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背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精疲力竭。

   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改变。

   不是对手太强大, 是她太渺小了。

   “我经过整整三年的实验和研究, 也才浅浅的触到纳米世界的微毫秘密, 今后的物理学, 还要靠在座的各位年轻学者。”

   吕家殷说罢,顿了顿,等着下面给他反应。

   果然,如徐禾玮一样的教授们,纷纷热烈的鼓起掌。

   徐禾玮尤其激动,他喜欢听这种努力过后终有所成的鸡汤故事,这让他坚信,他一直坚持的道路是没错的,早晚有一天,他会超越季渃丞,成为T大物理系的骨干力量。

   他的手掌都有些发疼了,看着闪烁着蓝光的PPT,他仿佛看到了数年之后,自己功成名就,站在讲台上的样子。

   程媛连手都抬不起来,吕家殷的每一句话,都是对整个行业的讽刺。

   朋友看了看她的脸色,担忧道:“我说你是怎么了,脸白的跟纸一样,是不是生病了。”

   程媛摇了摇头,一语不发。

   唯一能支撑她继续坐在这里的,大概是因为师兄没有坐在身边。

   否则,她只能卑微的从地缝里钻进去,自惭形秽。

   一束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吕家殷的身上,他站在光芒里,身后拖着长长的阴影。

   光芒越亮,阴影便愈加深邃。

   季渃丞本以为他要忍受整个过程。

   可是......

   报告还没到一半,姜谣皱着一张脸,轻轻拽了拽季渃丞的袖子。

   她缩在座位上,整个人快弯成一个球,气若游丝道:“我肚子疼。”

   季渃丞一瞬间被拉扯回了现实世界,他侧过脸,蹙着眉头,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姜谣凑的近了些,用手环住嘴巴,小声嘟囔道:“就是...每个月都疼一次啊。”

   季渃丞立刻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耳根毫无征兆的变红,他掩饰性的眨了眨眼,不安的揉了揉手指。

   “那怎...怎么办?”

   他这些年身边一直没有人,更不知道该怎么照顾这个时候的姑娘。

   原来网上看到的那些笑话直男的段子,还真的有理可循。

   姜谣把脸贴在桌面上,发丝黏在耳侧,帽子虚虚的搭在头顶,看起来滑稽又可爱。

   她气若游丝道:“帮我暖暖。”

   说罢,一把拽过季渃丞的手,流畅自然的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季渃丞来不及反应,等他意识到现在的场面,却已经左右为难了。

   把手收回来,可姜谣真的很疼,而她的手指冰凉,提供不了一点热量。

   但不收回来...是不是有些越界了?

   季渃丞保持着这个有些古怪的姿势,轻轻的把手覆在姜谣的小腹,把头歪到另一侧,不敢跟姜谣的目光对视。

   她真的瘦了很多,差不多一只手就能盖住整个腰身,微微一动就能触到坚硬的盆骨。

   想罢,他舍不得抽回来了。

   姜谣躬着身子,又把季渃丞的手用身体夹住,仿佛树袋熊抱住支撑自己的枝杈。

   他也的确是她的支撑,能紧紧贴着季渃丞的手臂,疼痛缓解许多。

   她逐渐安稳下来,鼓了鼓脸,用下巴抵着桌面,脑子里胡思乱想。

   当初是季渃丞在讲台上,她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听课,现在是季渃丞坐在她身边,替她温着小腹。

   她真知足了,觉得以前吃冰折腾出来的痛经的毛病也值得了。

   随着体温的缓慢传递,气氛微妙的氤氲着粉红气息。

   右手被姜谣夺过去了,季渃丞想写点什么也写不了,就只能由僵硬到松弛的,适应这个姿势。

   他用了全部精力去适应,以至于将吕家殷和报告都抛在了脑后,仿佛带上了顶配版的防噪耳机。

   满心都只有姜谣,担心她肚子疼,为这个越矩的动作而羞涩,还有心中难以忽视的心满意足。

   他丝毫没想到,原来这个看似难捱的报告会,竟然度过的如此轻松。

   观众热烈鼓掌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解脱了。

   吕家殷在台上深鞠一躬,ppt也播放到了终点。

   姜谣从包里抽出张卫生巾,弯着腰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她顺着缓缓退场的人流离开,小腹骤然消失的温热让她有些遗憾。

   季渃丞也有些遗憾,他慢慢缩回手,缓缓攥了起来,轻声道:“好,我等你。”

   姜谣听不到,他也不想让她听到,他在跟自己说。

   空调好像被人关了,门口的热浪冲进来,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季渃丞合上一笔没动的记录本,收在手提包里,没有朝台上望一眼,他顺便拎起姜谣的包,刚站起身。

   “小季,你等一下。”

   吕家殷醇厚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季渃丞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小季,我们好好谈谈。”

   吕家殷从台上走下来,脸上带着平淡的笑,皮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嗒嗒作响。

   程媛紧紧的攥着钢笔,指尖把手心咯的发疼。

   简直是...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这位自己昔日敬佩的导师。

   季渃丞把手提包放下,转过头来看了吕家殷一眼,眼中没有喜怒。

   吕家殷扯了张纸巾擦手,然后把废纸团成团,随手扔在了垃圾桶边缘。

   “我还以为你没来,原来坐在后面了,不带我看看你的新工作环境?”

   程媛狠狠的咬了咬腮肉,疼痛给了她些许的勇气,她走到季渃丞和吕家殷中间。

   “老师,师兄还有事要忙,我陪您转转吧。”

   吕家殷沉默了半晌,才挤出了一丝笑:“哦程媛啊,你说你非要跟你师兄回国,老公孩子都在国外,何必呢。”

   程媛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心道,留在国外,继续在你的施压下做违心的事么?

   季渃丞向前走了两步,把程媛拉开。

   “我们并没有什么可谈的吧。”

   吕家殷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季渃丞的胳膊,言语间颇有些遗憾:“我真没想到,你记了这么多年,看来多年师徒情,也抵不过一个小隔阂。”

   季渃丞嗤笑一声,伸手掸了掸吕家殷拍过的地方。

   程媛在一旁气的牙齿打颤,为人师表,竟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他口中的小隔阂,是师兄三年的心血,如果不是出现了让人想都想不到的意外,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在整个物理学界,师兄会变成怎样璀璨的存在。

   他就是天才啊,他本来就应该站在金字塔顶端,让人望尘莫及,让人顶礼膜拜。

   可现在呢。

   回国消沉了三年,从一无所有重新起步,背负着学院给予的莫大压力,看着别人用他的实验成果名利双收。

   这个人,是他父亲的至交好友,是指导了他多年的恩师,现实多可笑。

   “老师,你别说了。”

   程媛觉得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极致,她再也承受不住吕家殷的任何一句话了,她要恶心吐了。

   又是这个场面。

   他们三个站在一起,无比讽刺的场面。

   当年她为了自己的学位,面对学校的调查,怯懦的选择了背叛季渃丞,和吕家殷站在一起。

   那时候也是他们三个站在一起,她头一次见识到了成人世界的肮脏,见识到了自己的龌龊。

   她想说点什么,想改变什么,但是话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变成无声的叹息。

   那时候她还年轻,以为自己无力对抗不公,以为自己付不起代价。

   她眼睁睁的看着师兄失去一切,然后她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博士证书。

   从吕家殷手里接过证书的时候,看着那人意味深长的笑,她才意识到她用良心交换了什么东西。

   但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她这一辈子都对不起季渃丞,也永远无法面对自己的博士证书。

   “程媛,小季,你们俩是我带过的唯二的中国学生,为了国家在学界的地位,我们不该是仇人,眼界要放宽一点。”吕家殷个子不高,得仰着头看季渃丞,然后扫到和他差不多高的程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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