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把蘑菇汤食谱写得极为详尽，酱料的食材比例也精准到克，我接过纸张，把它折成豆腐块装进口袋里。

　　 “谢谢李嫂，我会回去好好研究的。”

　　 李嫂笑笑：“如果我不生病就好了，可以亲自教你。”

　　 “毕竟是我要开发的菜系，你能给我食谱，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作为感谢，我会尽快安排好医院，你到时候可不准再推辞。”

　　 李嫂还要婉拒，但我没依她，从李嫂家出来后我就和葛言通了电话，把我的想法告知他。

　　 葛言说他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已经联系了这方面的专家，但那医院目前没床位，说会尽快安排出空床位。

　　 “那李嫂的孙女……”

　　 “我和她老板认识，通过电话了。她老板很赏识她，说年底会给她升职，有独立办公室，也不用再拉业务。”

　　 我叹气：“我本想出点力的，可你总在我之前把事情做得面面俱到？”

　　 他压低声音：“生气了？”

　　 “没，是觉得幸福，也有点惶恐。”

　　 “为什么？”

　　 “怕我会习惯依赖你，慢慢变得懦弱。然后你某天又和我分开了，我又得逼自己重新坚强起来。”

　　 “你的不安全感都是我带给你的，”他压低声音，温柔婉转，“我向你保证，往后余生只有死亡能把我们分开。”

　　 我感动之余又觉得不太吉利：“别说这种晦气话……”

　　 我这天就没去餐厅，而是买了食材在家煮汤。虽然没放酱料，但蘑菇汤还是挺不错的，有种甘甜清新的味道。

　　 我又开始制作酱料，一般的大酱都要做好后发酵一段时间才好吃。李嫂说腌制食品不太健康，她的酱料都是现吃现做，只要在里面加入一定比例的食材，味道不会差。

　　 没想到第一次就做成功了，我嘬了一口，味道还挺好的，我立马加入蘑菇汤里煮了20分钟。

　　 蘑菇汤变成了红色，色泽好看得很，看着都忍不住吞口水。我立马拿来汤匙试吃，但表情很快归于平静。

　　 不能说难吃，甚至可以说是好吃的，但我总觉得差点什么。

　　 我连续吃了好几口，才意识到不是差什么，而是辣味多得溢出来了。

　　 李嫂老家在四川，那里的人普遍嗜辣，这菜也是照着她的口味做的。但别说上海，就算放眼全国其他省份，不能吃辣的人更多。而且辣味太重，盖过了蘑菇汤原有的香味，失了它原有的风味。

　　 我当时有两个想法，一个是用其他食材替换酱料来提味，一种是制作辣味不太重的酱料。

　　 我减少了辣椒、葱姜蒜的比例，多放了梨，这样做了一遍后，发现酱又过于甜了。我又减了梨的比例，这次的酱味道温和了许多，我立马重煮了蘑菇汤，煮好后迫不及待的尝，但还是不满意。

　　 味道是温和了许多，却太中庸了，感觉上桌的话大家会吃点喝点，却不会有太想单点的想法。

　　 原本兴致满满，这会儿却闷闷不乐。

　　 苦恼中，葛言来了电话，问谁去接旭旭。我说我就在家，离得近，就我去吧。

　　 “在家做菜？”

　　 “对。”

　　 “怎么样？”

　　 我的心情很低落：“一言难尽，但煮了好几锅，你晚上有口福了。”

　　 距放学还有半小时，我便走着去，也好让紧绷的脑袋放松放松。

　　 旭旭一看到是我接他，往我身后看了几眼，确定没人后有些失望的问：“就你一个人吗？”

　　 我当然知道他在失望什么：“你爸忙。”

　　 他身子一挺，视线看向旁处：“谁要他接了。”

　　 我笑笑，没接话。

　　 我们从幼儿园走着回来，路过汉堡店时，旭旭拉住我的衣袖扯了扯，又指指里面。

　　 “你想吃？”

　　 “嗯。”

　　 “这东西不健康，回去妈妈做饭给你吃。”

　　 旭旭不太开心的嘟囔：“可我爱吃。”

　　 旭旭这句话让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很多东西明知不健康，还是有很多人爱吃，并乐此不彼。而健康绿色的东西，必定没那么美味，要想在好吃和健康中寻到一个平衡点，那是很难的事，但并不代表不可以实现。

　　 而我之前的想法就太极端了，就像把食物做得又健康又好吃，有了这执念便越走越歪，但换个思路，说不定就会有新灵感。

　　 一想到这些，我心情大好，买了好几个汉堡和鸡腿打包，让旭旭回家吃。

　　 旭旭一路忐忑：“妈妈，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你怎么这样问？”

　　 “因为你上一秒还不准我吃垃圾食品，下一秒就大方的买这么多。你是想在外面给我留个面子，回家再教育我吗？”

　　 这傻小子的脑回路真是神奇，我顺着他的话问：“我还不能教育你了吗？”

　　 “能，但得等爸爸回来。”

　　 “为什么？”

　　 “得让他评评理，看看我们俩谁错谁对。”

　　 我乐了：“你小子还挺心机的啊，知道搬救兵了！不过也别太得意，你爸或许会听你的，但他最后还是会听我的，说不定到最后会发展成我们俩一起凑你！”

　　 旭旭悻悻然：“怕了怕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认这个爸了！”

　　 我拍了他肩膀一下：“这种话可别当着你爸的面说，他会伤心的。”

　　 到家后我让旭旭自己吃东西，回家又去做蘑菇汤。

　　 这次我没放辣椒，而是放了两个朝天椒，又把梨切成薄片放进去小火慢煮。

　　 煮好后，我先观其色，色泽很漂亮，看起来是属于清淡一类；我继而闻气味，清淡可口中还夹杂着一股若隐若现的辣味儿；最后尝其味儿，有点甜，有点鲜，有点辣……各种味道中和在一起，却不违和，把人的味蕾都调动起来，忍不住想继续吃下去。

　　 更难得的是，所有食材都是零加工的天然食材，最大程度上保证了健康。

　　 我忍不住给旭旭尝，他虽说辣，但也在承受范围内，喝了小半碗，连鸡腿都不吃了。

　　 我煮了点米饭，晚上就着好几锅蘑菇汤吃饭，葛言一一尝过，和旭旭一样钟爱最后这锅。

　　 “放过糖？”葛言问。

　　 我摇头：“是梨。”

　　 “辣味的朝天椒？”

　　 “对。”

　　 “不错，不怕你骄傲，比李嫂做的好吃，用这道去上节目，一定会收获好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