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上茅房不带草纸
小乞丐跑的匆忙,将供果和供品都丢在地上,乱七八糟额一片。
慕烟弯下腰仔细收拾着,却在这堆供果和供品的残渣之中,找到了半枚玉佩。
祠堂里的光亮很暗,玉佩的光泽却甚好。
慕烟站定身子,看了玉佩良久,才把半枚玉佩从地上捡起来。
玉佩很凉,冰着他的手心。
慕烟小心翼翼地捧着玉佩,把自己脖颈上带着的红绳向外拽了拽。
红绳的末尾也系着半枚玉佩。
慕烟大大的眼眸里盛满了认真,目光定定看着两块半枚玉佩。
手掌微动,玉佩合二为一,连毛糙的边边角角都对的上。
这……
慕烟的嘴巴张大,还未来得及惊异,却是祠堂的门又被人一脚踹开了。
呼呼的风灌了进来,慕烟的手掌轻动,两枚玉佩又分开了。
慕烟的随着红绳拴在他的脖子上,另外一枚被慕烟抓住了绳子,也掉着。
小乞丐看了慕烟一眼,目光很快移到玉佩的身上。
慕烟看着小乞丐,喉间动了动,开口问道:“你……是谁?是从哪里得到这枚玉佩的?”
小乞丐没有说话,只皱了皱眉头,向着慕烟的方向走去。
慕烟又咽了咽唾沫,这个小乞丐周身的气焰好可怕,好像是要把他吃了一般。
慕烟攥着小乞丐玉佩的绳子,心里不断想着母妃教给她的那些话。
他不能怂,他是个男孩子,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他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小乞丐。
小乞丐应该也是个男娃娃,除了身上穿的破旧些,五官却很英挺,脸颊有些病态的白皙,一双黑玉一般的眼睛镶嵌在脸颊上,可却空荡荡像是什么都看不见。
他眨了眨眼睛向着慕烟的方向走来,应该不是个瞎子。
慕烟咽了咽唾沫,又挥了挥手中的玉佩,道:“这个玉佩是你的吗?你到底……啊!”
慕烟还没有说话,小乞丐挥起手,向着慕烟的眼睛就是一拳。
慕烟不妨,就这样吃了一拳。
他叫了一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也松开了拽着玉佩的绳子。
眼睛还疼着,耳边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门被撞开又关上的声音,等到慕烟回过神睁开眼的时候,小乞丐已经不知所踪了。
慕烟“嘶”地唤了一声,眼睛还疼着。
他向前看去,祠堂里又是空荡荡了,他刚才收拾到原位的供果和供品又少了一些,唯有神秘的小乞丐和那半枚玉佩没了踪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慕烟揉着自己受伤的眼睛,又拿起他的玉佩看了半晌,才放回衣服里。
刚才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慕烟回头,抬眸看着观世音菩萨。
他抿了抿嘴角,又帮菩萨整了整供品,双手合十,在菩萨的面前拜了拜。
祠堂里没有那么冷,慕烟蹲在菩萨相面前发了许久的呆,正经的表情不像是平西王府养尊处优的小世子,更不像是一个孩子。
愣神的工夫,慕烟好像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眨眨眼,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向着外面走去。
刚出门,他便看见了不远处君令仪的身影。
慕烟蹬蹬蹬地向着君令仪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君令仪的腰,道:“母妃。”
君令仪也未料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找到慕烟。
这条路宫女和太监最少,她就来碰碰运气,果然让她碰到了。
她伸手摸了摸慕烟的小脑袋,无奈道:“你去哪儿了?皇后娘娘都要担心死了。”
虽然找到了慕烟是开心的,君令仪的语气里还是带了几分责罚的味道。
慕烟松开抱着君令仪的手,垂首道:“皇后说她要和小顺子公公说话,让慕烟到一边等着,慕烟左等右等,见皇后说不完话,母妃也不回来,慕烟记得母妃是因为肚子难受走的,因为害怕母妃掉进茅厕,或者没了草纸,才特意去看看的。”
“噗……”
这等解释的理由,让君令仪再也严肃不起来。
她只是无奈笑笑,依旧揉着慕烟的小脑袋,“你呀。”
她看起来,很像是上茅厕不带草纸的人吗?
慕烟抬起头,道:“母妃,下次我不乱跑了,皇宫里太大了,慕烟怕。”
“嗯。”
君令仪本想夸奖一下熊孩子从良的思想。
可眼眸抬起,看见慕烟的时候却是愣住了。
君令仪向前一步,眉头蹙起,手指轻轻抚上慕烟的眼眶,道:“这是怎么弄的?”
慕烟看着君令仪的表情,也愣了一下。
刚才那小乞丐打的疼,看母妃的表情,怕是留下了痕迹。
慕烟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眶,可怜巴巴道:“我一直找不到母妃,雪地里又滑,就摔了一跤。”
“哎,你这孩子。”
君令仪说着,眉宇中带着满满的心疼,道:“走,母妃带你回去上药。”
“好。”
慕烟点头,伸手牵住君令仪的手掌,一大一小一起在雪地里走着。
他低下头,玉佩早已被他塞了进去,可隐约中却好像还能看见两枚玉佩和在一起的时候。
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慕烟脚步顿住,额间出了一层薄汗。
君令仪侧头看着慕烟,狐疑道:“怎么了?”
慕烟的喉中轻动,摇摇头道:“没……没事……这个地方好可怕,母妃我们快些走。”
说罢,慕烟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君令仪被他拽着,虽心里狐疑,却也觉得背后的风瑟瑟的吹着。
这个地方着实诡异,不知又是皇宫里哪个早就被人遗忘的角落。
这样的地方阴气重,又寒冷,君令仪也不愿意多待,便随着慕烟一起大步离开。
他们的身后,小乞丐蜷缩在冷宫红墙的后面,头侧出来,冷冷看着慕烟和君令仪的方向,直到他们彻底离开。
小乞丐收回目光,冰天雪地,除夕佳节,小乞丐的衣裳却甚是单薄,只有薄薄的一层。
冷风拂过,他像是察觉不到冷,把自己冻得通红的手伸出来摊开。
手心里是半枚玉佩,上好的翠绿颜色,只可惜只剩下一半,周遭像是被摔碎的,半半拉拉的带着棱角。
黑玉一般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寒气。
小乞丐的唇瓣一张一合,声音稚嫩,却毫无语调,道:“秦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