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谭秋鱼的选择

　　 楚涵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步也挪不动，心里跟压了千金巨石，呼吸都变得困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朔回来，看到楚涵这模样，屏退所有人，小心翼翼走到她身后，将人揽进怀里，也越过楚涵看到空荡荡的房间。

　　 他默默叹了一口气，说道：“警察说韩鹏和萧举是自己躲进洞里，不怪任何人。”

　　 楚涵眼眶一热，回头，将脑袋埋进顾朔怀里，哽咽道：“她是为了我……”

　　 顾朔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没事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的选择。她的身份，不是别人能为她做主的。”

　　 毫无疑问，小圆不可能一直待在楚涵身边，她迟早是要回去的。

　　 只是这一去，大概，她们再也没有见面机会了。

　　 走廊那一头，陆鸣靠在墙上，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里，打扰少将与夫人的私密空间。

　　 他手腕上是小圆昨天给他做的花环。

　　 小圆说她其实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是楚涵希望他们在一起，她觉得可以考虑一下。

　　 这话虽然有点伤自尊，但其实，生活中又有多少人是能真的找到自己爱的那个人呢？所以他觉得，条件合适，还不用改变他们各自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环境，这样的结果未尝不是好事。

　　 他知道小圆看他的眼里没有爱，但小圆却视楚涵为最重要的亲人，光这一点，他们的价值观就是相同的，所以，可以结合。

　　 今天从监视记录里寻找可疑人物时，他本是看不出那个带走韩鹏和萧举的人是谁，但是，偏偏那天，他在那里碰到了小圆，而哪里再没有其他人，监控器上，将这一切都记录得很清楚。

　　 看到这个结果，他很惶恐，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崩塌，他不止一次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最后陆欧给了他一份资料，上面有被捆绑致死的HIV病人，有被截肢的某些败类渣滓，而这些人身上的捆绑痕迹还原出来，正好跟今天被他与少将找到的那两人一样。

　　 突然之间，他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小圆那么柔弱，怎么可能是那个杀手组织的人，而那个组织还杀害过他的战友……

　　 陆鸣默默靠在墙上，突然好想给自己来根烟。

　　 在盘算着立场的宾客们并不知道自己因为一个女孩躲过了一场浩劫，夜幕被揭开，迎来黎明初升的太阳。

　　 阳光穿过云层，普照大地，莺飞草长，鲜花娇艳欲滴，处处生机勃勃，世界仿佛从未有过阴霾。

　　 谢宸一早起床，左右四顾：“小圆呢？”以前那个小家伙不都会一大早叽叽喳喳叫过不停吗？

　　 楚涵精神不太好，像是一宿没睡，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她有事，昨天连夜回老家了。”

　　 “老家？福利院？”

　　 楚涵点点头。

　　 谢宸看着她，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但她却没有八卦地去追根索源，反而拿了块热毛巾，递给楚涵：“热敷一下，脸色太难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顾爵把你休了呢！”

　　 婚礼已经结束，有宾客离开，但更多的是留下来准备再玩两天的。

　　 顾家准备了一周的宴席，这期间，顾家人都在这里，楚家、萧家、赵家乃至唐家也都会在这里停驻。

　　 这是一个与世家攀谈的好机会，也是在容立出现后表达立场的机会。

　　 那些不想卷进来的人，一大早就在准备离开，所以从留下来的人数，不难推测出顾家的盟友人数。

　　 偏偏这时，有个人上岛了。

　　 谭秋鱼跟着引领的仆佣进门，一眼就看到楚涵的萎靡模样，笑道：“哟，这么快就被休弃了，可喜可贺啊！”

　　 正在敷脸的楚涵手一僵：“就算我被休弃，顾爵也没你的份儿！”

　　 谭秋鱼一身机车服英姿飒爽，那白眼也翻得特帅气，但她没忘记自己此来的目的。回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盒子丢给她，“礼物！”

　　 楚涵打开，竟然是只音乐盒，里面是她跟顾朔的水晶婚礼造型。

　　 “俗不俗？”楚涵不满地撇嘴，她敢保证，谭秋鱼绝对是想做成她自个的模样的。

　　 “我亲自做的，礼轻情谊重，以后你想要都没机会了。”

　　 楚涵蓦地一惊，突然想起一事，“你是不是要走了？”

　　 谭秋鱼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楚涵知道谭秋鱼跟顾城有关系，而且俨然已经跟顾城是一条道上的人了。

　　 如果顾城隐姓埋名有家不能回，她呢？

　　 一时间，楚涵心里泛酸，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吐出来一句：“什么时候能回来？”

　　 谭秋鱼耸肩摊手：“鬼知道。”能活着就不错了。

　　 楚涵又犹豫了一下：“你是不是因为对顾爵爱而不得，才会选择走上这条路？”

　　 谭秋鱼看她，眉眼慢慢弯了起来，失笑道：“我不至于那么想不开。我不过觉得，自己活这一辈子不该就这样碌碌无为，我想轰轰烈烈一回。”

　　 人总有一死，她只是想她的人生有意义一些，而恰好有个人说，她可以活得非常有价值，只是有生命危险，人在家中坐，祸还能从天上来呢，与其被命运这个小任意操控生死，不如自己去拼一回，于是她同意了。

　　 顾家那样金贵的人都不怕危险，她有什么好怕的！

　　 相反，自己能得到肯定，被认为有价值，这才是对她生命最大的尊重！顾城的一句话很有诱惑力：一个没能力的人走上这条道只能送死，但如果有一个能力杰出的走上这条道，不仅自己能活下来，还能让兄弟们伤亡更少。

　　 她觉得，这就是她的价值！

　　 “不跟你叨了，替我向他问声好！”谭秋鱼起身，楚涵也跟着过来，大方道：“其实你可以当面跟他道别的，我不介意！”

　　 谭秋鱼翻了个白眼，“我怕当面看到他控制不住，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来！”

　　 “你想干什么？”楚涵突然警戒起来。

　　 谭秋鱼俯过身来，不坏好意地说道：“你猜猜我会对他干什么？”

　　 不待楚涵反应，她已经站直，转身离开，还挥了挥手，却是连再见也不说一句。

　　 楚涵默默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万千情绪翻涌，曾经她以为，谭秋鱼的命运会像很多总裁文的女配角一样，最终沦为炮灰，但她小看了生命的意义。

　　 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主宰自己的命运，如何让生命更有价值，而不迷失在纸醉金迷中，很多人大概都如此思考过人生，但又有几个人是真的能抛开一切做到的？

　　 她很想冲谭秋鱼鞠躬，但又觉得太矫情了，反而自己先笑了。

　　 笑着笑着突然醒起一事，赶紧去翻她的玉石盒，拿着最后一盒玉石追了出去。

　　 “秋刀鱼等等！”

　　 “我叫谭秋鱼！”谭秋鱼最后一次纠正道，看到楚涵跑得小脸儿红彤彤的，啥形象都不要了，又忍不住调侃道：“怎么，舍不得我走？要不，把你男人让出来？”

　　 楚涵丢给她一个白眼，把那盒子玉石塞给她：“给你的回礼！里面有九块玉，你可以随便送人！”这是她最后的存货了。

　　 谭秋鱼没料到她会送自己这个，打开来，捏起一条小鱼造型的，便没松开手。

　　 她本来想说这是他们这样的身份，戴这些东西不合适，但很多人都说玉石是吉祥如意，还能养人，这本身就寄托着送玉人的心愿。

　　 “如果你们怕暴露，可以用一些东西把它装起来，改造型。”

　　 “谢谢！”谭秋鱼随手将小鱼造型的挂上脖子，看楚涵的眼神深刻了几分。

　　 头一回，她竟然有些不舍得了。但最后，她还是说：“我该走了。”

　　 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与自己无缘。但她无法容忍自己离他们越来越远，她想要配得上他们，自然不能当那个碌碌无为的人。

　　 不管楚涵也好，顾朔也罢，这两人并非池中物，他们的光彩谁都挡不住。

　　 不，不用以后，即便是现在，他们已经叫人望尘莫及了，那么，自己也得加快脚步。

　　 即便以后的生活是两道平行线，但至少，他们能走到相近的高度……

　　 “你一定要回来哦……”楚涵再次目送谭秋鱼离开。

　　 谭秋鱼挥挥手，这回是真的走了。

　　 当天晚上，楚涵正趴在沙发上跟李珊妮聊天。讽刺这位不敢来参加她的婚礼，被李珊妮狂喷了一顿，正乐呵呵地在床上打滚，顾朔进来，带来一个消息：谭秋鱼今天跟人在海上冲浪，遇上了鲨鱼群……

　　 楚涵看着顾朔，张开的嘴半晌没合拢。

　　 “真、真的是鲨鱼群？”

　　 顾朔面色凝重，点头。

　　 虽然诈死的方法很多，但诈死的现场却是从来不会作假，即便安排再好，也在所难免有损伤。

　　 楚涵的血有些凉，嘴唇有点抖。

　　 顾朔将她拥进怀里，“这是她的选择，她的路，她一定会走得很好！相信她！”

　　 “我懂……”

　　 楚涵把脑袋蹭在顾朔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说：“如果有一天，你也要上战场，请一定不要丢下我！”

　　 顾朔心里一梗。

　　 这一直是他的心结，他甚至想过，不做这个少将了，或者调回国内，不再管海外事务，但是，他做不到这么自私。

　　 总有人要为了民族大义去付出去牺牲，他们顾家人从来不是缩头乌龟。

　　 他知道很快就会有那一天，但是，楚涵是无辜的，他却自私地将她卷了进来。

　　 这到底是对还是错？

　　 “好，我答应你！”

　　 既然在一起，那就同生共死！

　　 别人怕暴露家属，是因为家属会成为软肋，成为关键时刻的杀手锏，但他的妻子，可不是软肋，谁都别想对她出手，否则，最后谁倒霉可就说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