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城监狱的监狱长一清早听说贺南齐又来了,整个人精神都要崩溃。
他一边出去迎接,一边嘴里抱怨:“这财神爷到底是想干嘛?这是跟我这监狱杠上了不是……
贺南齐面色凝重的率领着一行人进到监狱长办公室,直接开门见山道:“把昨天那个小狱警给我叫来。另外,我要看我二叔死亡当天的监控视频。”
监狱长一一照办。
先是把当天的视频调出来给他看,经过再三确认,小狱警描述的没有错,从早上八点到当天夜里凌晨时分,除却中途吃饭洗澡的时间,没有人进过贺利达的牢房。
而监控里每次出来的人,也确实是贺利达本人,并且状态平稳,并无什么异样。
监狱长松了口气:“贺总,这下你没什么怀疑的了吧?”
贺南齐无视他,直接询问小狱警:“听说我二叔有单独用餐和洗澡的地方是吗?”
“是的!”
“谁的旨意?”
小狱警睨向监狱长。
监狱长马上回答:“当然是上面的旨意了,您不是暗示了人暂时先留着命,那监狱的条件多艰苦,如果不特殊对待,染上个什么病,咱们也没法对您交代啊。”
“所以你们特殊照顾,最后却把他的命给照顾没了?”
监狱长哑口无言,心里叫苦不迭,真是百口莫辩。
“那我们真的有细心照料他,但他自己身体不好,这我们也爱莫能助啊。”
“真的是身体不好吗?”
监狱长又吃瘪了,苦口婆心的解释:“贺总呐,要我怎么跟你保证才好,您二叔在我们监狱没人敢谋害他,他是真的……”
“这个人不是我二叔。”
贺南齐指着监控中反复回播的贺利达从牢房里出来,手里搭着毛巾准备去洗澡的画面。
“啊?啥?”
监狱长彻底傻眼了:“这、这不就是贺利达本人吗?这、这不可能是别人呀!”
“我二叔其实是个左撇子,我们一般人拿什么东西都会用右手,但他却习惯性用左手,你再看看视频里的这个人,他用的是哪只手?”
监狱长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凑近身子观察,贺利达还真的是用右手搭的毛巾。
“哎哟我的祖宗诶,这搭块毛巾哪只胳膊不行啊,非得这么吹毛求疵么,我这有时候还两只胳膊轮番用呢。”
“吹毛求疵?”
贺南齐一个危险的眼神扫过去。
监狱长立马吓得胆战心惊,他刚才说什么了,上帝啊,他居然对这么一位神圣的人物用了这么大不敬的四个字。
“不不不,贺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人长着两条胳膊,不一定会只用一只,肯定是两只随意用,您说这个人不是您二叔,可他明明就是您二叔的模样,难道还能有人冒充您二叔不成……”
“还就是有人冒充他了。”
“……”
监狱长撇过头,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要惹上这么一个龟毛的人物。
“贺总您是说笑吧?我这监狱管理森严,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进来,怎么可能会有人冒充您二叔,何况还是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崔监狱长,无论我说什么,你总是一味的否认,可以,我会让你亲眼见证一下,你的监狱是不是真的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贺南齐起身:“带我去我二叔最后死亡的地点。”
一行人来到一间十平方米大小的用餐室,这便是贺利达最后用餐的地方,当然也是他咽气的地方。
贺南齐仔细观察,房间只是普通的就餐室,但在就餐室的右侧,却多了一间杂物间。
他进到杂物间内,杂物间极小,几乎踏不进一个人。
里面零零碎碎的堆了许多杂物,贺南齐回过头,质问监狱长:“这是什么?”
“哦,这就是一间普通堆放废纸箱的杂物房,因为上面有规定,每个监狱都应该节俭,废物不要直接扔掉而要有效利用,所以我们便把这种单独就餐的小餐室隔壁的空房间当成了堆放杂物的临时安置点,当然每个周末,都会有人过来回收。”
问题就出在这里。
贺南齐目光犀利的盯着杂物房,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在他如此凌厉的观察下,杂物房左边拐角处,几块被压扁的纸箱引起了他的注意。
监狱长见他盯着几块普通的纸板箱若有所思,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便诺诺上前探问:“贺总,您一直盯着这个看,莫非是有什么问题?”
“监狱长请坐到这个地方来。”
监狱长当然是不乐意的,但贺南齐发话了,他又不能反抗,只好憋屈的挤到角落里的纸板块上坐下。
贺南齐直接将他头顶的一张硕大泡沫板拉下来,盖在了监狱长身上。
监狱长大惊失色:“贺总呐,你这是要干什么……”
“别动。”
贺南齐回过头,询问身后的一堆人:“能看出来这里藏了人吗?”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看不出来。
他将泡沫板掀开:“好了,答案解开了,真正的贺利达也就是我二叔其实从前一天的晚上就被人调包藏到了这里,而你们看到的那个在监狱里呆了一晚的贺利达,其实是冒充的。”
监狱里的狱警包括监狱长在内全部愣在原地,对他这种匪夷所思的想象感动不可思议。
“这、这绝对不可能!”
监狱长斩钉截铁:“一个大活人被困在这里一晚上,他能不叫么?”
“清醒的人可以叫,但昏迷不醒的人呢,还能叫的出口吗?”
“贺总,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不要卖关子了,干脆一次性给我讲清楚,也省得我糊涂……”
“好,我现在就让你听听真相是什么样子。”
贺南齐指着监狱长刚才坐过的地方说:“如果我的推断没错,我二叔死亡的前一天晚上,他在这里用餐时,被一名提前潜伏在这里的人控制,然后那个人冒充了他,将他藏匿在这里,最后,他便以我二叔的身份,在监狱里呆了一夜。”
“直到隔天的早上,他再次以我二叔的身份来到这间就餐室,然后将我二叔捂死,最后两人互换身份,他便制造出了一场我二叔猝死的场面。”
监狱长听的云里雾里,半天脑子都转不过弯。
“贺总,不是我不赞成你的观点,实在是您的想法太匪夷所思了,您说您二叔被藏在这里一晚上,那不可能没人发现啊?何况长相呢,长相一模一样这个要怎么解释?还有倘若真是如此,那个杀人凶手当天晚上不弄死他,为何要等第二天早上呢?”
“第一,你再质疑没人发现这个问题前,有问过你们监狱的人,有谁去确认过杂物间有异常吗?”
贺南齐扫了一眼身后的几名狱警,狱警面面相觑,这证明了确实当天晚上没人会注意到一间微不足道的杂物间。
“第二,长相一模一样又怎么样?监狱长难道没听说过从古至今有一种先进的技术叫易容术?容貌可以复制,但习惯改不了,这也就是说为什么那个从牢房里出来洗澡的人用的是右手,而不是我二叔通常的左撇子习惯。”
“第三,凶手之所以当天晚上没有弄死他,是因为他需要去牢房一趟,如果我猜的没错,他是想要找什么东西,而当天晚上如果就要了我二叔的性命的话,死亡的时间就会引起大家的怀疑,凶手心思缜密,不会留下这样明显的破绽。”
三条分析,句句在理。
但监狱长还是难以置信。
“贺总,可是我们监狱真的管理森严,不可能有人混进来而不自知……”
“是吗?那我要再看一段监控,我要看你们发现我二叔死亡后,这间就餐室的监控录像。”
J监狱长为难:“这间就餐室……没有监控。”
虽然监狱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但那仅仅局限于牢房周围,防止犯人越狱逃跑,像用餐这种小地方,屋子里其实是没有的。
“屋里没有,外面总归有吧?”
“外面有,当然有!”
监狱长立刻叫人调来了餐室外面走廊过道的监控录像,从监控录像可以看到,当狱警发现贺利达过了用餐时间还未出来后,便开门进去叫他,结果应该是发现他昏倒了,狱警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后面接着陆陆续续的包括监狱长在内,都冲了进去,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一支医疗团队过来,里面的抢救过程看不到,快进了二十来分钟后,那支医疗团队宣布贺利达死亡,一行人从就餐室离开。
整个过程大概就是如此,看监控完全没有什么异样。
贺南齐询问监狱长:“你看到凶手了吗?”
监狱长猛摇头:“没看到!”
他又询问其它人:“你们有谁看到吗?”
所有人也都回答:“没看到!”
“我能说,这个凶手就藏在这支医疗团队里吗?”
他平静的指着屏幕。
监狱长瞪大眼:“这些抢救的医生都戴着口罩,你是怎么确定凶手就在其中?”
“没错,他们从进来就戴着口罩,确实很难让人分辨面容,但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却被你们忽略了,你们有谁观察到,他们一共进去几个人?”
他的提问让所有人汗颜。
因为他们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们眼中看到的,就是进去了一群穿白大褂戴白口罩和白帽子的人。
贺南齐让视频回放,并且暂停在进去之前的画面,让监狱长数一数有几个人。
监狱长仔细的数了,一共八个。
他又让视频快进,停在那些医生出来的画面,再让监狱长数一数。
这次监狱长要瘫了,他来回数了三遍,数到的都是九个,怎么也数不回八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