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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南风馆从良记(十一)

  此为防盗章可在搭上话之后......

   这些把寇秋视为目标的家庭只想一个个以头去撞墙, 在这之前, 他们完全没有办法想象,有人能硬生生把天给聊死。

   真.凭自己本事单的身。

   寇老干部活生生用一身正气聊走了七个姑娘,偏偏自己还毫无察觉,只觉得周身骤然清净了下来。他本来就不是十分喜好热闹的性子, 见没人了, 更是乐得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吃水果, 一颗接着一颗圣女果往牙签上扎。

   直到身后忽然有人蹭过来, 张开嘴将他手上的圣女果一口咬走,他才转过头, 看见是眸光盈盈的小孩, 登时眉开眼笑:“回来了?”

   夏新霁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在他身畔坐了, 牙齿微微用力, 咬破了衔在口中的圣女果饱满鲜红的外皮。他舌尖略略向外探了探,吮干净唇边沾染的汁液,一个简单的动作竟也被做的莫名色-气, 羽毛似的的撩拨人心。周边几个女孩子的目光都若有若无转移了过来,夏新霁却只看着自家哥哥,眨眨眼。

   “哥准备送我什么?”

   一说起这个问题, 寇秋就有些头疼。他说:“小霁啊......”

   夏新霁不依不饶拉着他的手, 干脆嘤嘤嘤起来:“哥准备送我什么?哥是不是忘记了?”

   寇秋成功被他的嘤击中心脏, 倒吸一口冷气, 忙去安慰:“哥没有, 是你说不要书的――”

   夏新霁:“嘤!”

   他已经收了两年书了,高三时寇秋给他送黄冈题库海淀真题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送了整整一箱;大一时好不容易不用高考了,寇秋却又给他送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和□□宣言!

   寇秋也很憋屈:“可你不要书,也不要哥给你买的东西,你想要什么呢?”

   夏新霁:“嘤嘤!”

   对,是的,没错,他一点也不想要那个印着“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搪瓷杯!

   寇秋拿他的嘤毫无办法,只好软着声音哄:“那你想要什么?”

   话音刚落,寇秋便看见小孩的脸上骤然红了红。他的十指慢吞吞绞在一起,露出的神情也是忸怩的,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自己,又飞快地把头垂了回去,像是只竖着耳朵观察形势的白兔子。

   “哥......”他低低地说,拽着寇秋的衣角,“今晚陪我看部电影,好不好?”

   寇秋被白兔子萌的说不出话,立刻上手撸了撸他头上的毛。

   “不就是看部电影吗,”他笑道,“怎么说的这么严重?”

   小孩像是松了口气,却仍然拽着他的衣服,锲而不舍地追问:“好不好?”

   寇秋想也不想,立刻说:“好!”

   宴席散时已近半夜,寇秋去浴室洗了澡,出来便发现小孩已经穿着浴袍爬上他床了。床头柜上摆了瓶葡萄酒,紫红的颜色澄澈而漂亮,夏新霁把它倒在两个高脚杯里,小心翼翼伸舌头去舔了舔。

   他一舔,脸色顿时就变了,苦着脸吐吐舌:“好难喝。”

   又酸又苦,完全比不上葡萄汁。

   寇秋被他的情态逗笑了,也跟着上了床,“怎么想起来喝酒了?”

   “爷爷说,我之后跟客户肯定要喝的,早晚得练,”夏新霁把另一个高脚杯递到寇秋手中,问,“哥要不要陪我试试?”

   寇秋也没喝过酒,却也完全没办法拒绝小孩,干脆抱着尝试的心情接了过来,跟着喝了一口。

   他被嘴里的味道惊了下,难以理解香甜的葡萄怎么会榨出这样带了些苦涩的口感。

   电影是部爱情片。两人靠坐在床头,瞧着那屏幕里的男女主角相拥在一起,伴着深情款款的音乐在厅中旋转着起舞。女主角的裙子飞扬开来,翩跹着转回去。

   很正常的片子,看着看着却开始不大对劲了。

   第一段不可描述的戏份出现时,寇秋干咳了声,举起手把小孩的眼睛挡住了。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夏新霁轻轻笑了声,道:“哥哥,我今天刚过了二十岁生日。”

   言下之意是,我已成人。18岁以下禁止观看的禁令,对我已经失去了作用。

   寇老干部只好把手放了下来,勉强忽略心里头那点祖国花朵被荼毒的不爽感。

   第二段不可描述的戏码出现时,事情开始超出寇秋的想象和控制。

   他震惊地差点儿从床上摔下去,目瞪口呆望着电影里的鞭子、手铐和绑带:“......”

   这能播?

   这特么能播???

   真是完全大尺度的资本主义!

   他想起身旁的小孩,忙扭过头看向夏新霁。夏新霁的脸上早已经烧的像两团红彤彤的云霞,垂下眼睛,瞳孔里原本噙着的水光都被这热度咕嘟嘟煮沸了。

   寇秋顾及着小孩的心情,正准备说些什么,便听夏新霁细若蚊蝇说了一句:“还能这样啊。”

   寇老干部:......喵喵喵?

   好在下一秒,夏新霁立刻乖巧地说:“哥放心,我不学的。”

   寇秋这才点点头,觉得心中舒服了点,伸手秃噜了下小孩软软的头发,“乖,这些都是资本主义的腐朽产物。咱们还是要向中央积极看齐,不能被这些不正之风带歪了,啊。”

   共产主义的继承人积极点头,并又为他倒了一杯酒:“哥,再陪我喝一点?也让我试试自己酒量。”

   左右是红酒,不容易醉,寇秋又举起高脚杯,晃荡着喝了半杯。他一口接着一口的啜饮,分神看看屏幕上的两位主角搂搂抱抱,慢慢便觉得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像是魂魄从这具躯壳上浮了起来,踩在白茫茫的云端。

   可放在身旁人的眼里,他的皮肤粉光润泽,灼烧的如同桃花玉。眼波若水,欲阖不阖,原本清朗正气的脸上如今全是深深浅浅的诱-人深入之色,莫名的色-气。

   “哥,”夏新霁唇角慢慢浮上一丝笑,伸手让他躺的更舒服一些,“醉了?”

   醉鬼哼了两声,勉强抵住打架的眼皮,睁开眼,望着他。

   “小......霁?”

   夏新霁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明明是掠夺者的姿态,可面上的表情却仍旧是带了些羞怯的、惹人怜爱的。

   “哥......”他把寇秋的双手缓缓放至自己的背上,让他环着自己,神色紧张又害怕,低声道,“你抱着我干什么啊。”

   这是寇秋清醒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醒来后的寇秋整个人是完全懵逼的。

   他瞧着自己,又看看夏新霁,震惊到难以言语,疯狂在大脑里敲系统。

   【这什么鬼!】他说,【我干的??!】

   系统也很委屈:【我不知道啊,你喝醉之后,我这边的内容就都被和谐掉了......】

   小孩是仰卧在床上的。他与电影中的姿势像极了,俨然是一副娇花任由揉搓的情景,活色生香,莫不过如此。

   寇秋倒吸一口冷气:“!!!”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新霁此刻也慢慢转醒了,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眼。对上寇秋震惊的神色,他的脸猛地便红了,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哥?”

   寇秋忙把他身上的领带解开了,见他并没有别的不适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寇老干部犹豫了下,艰难启齿:“小霁,你这是......”

   “没事,”夏新霁整整衣服,冲着他乖巧地笑了笑,“哥哥只是喝醉了。没喝过酒,不胜酒力,我应该想到的。”

   想到毛线啊!

   寇秋的大脑简直要搅成浆糊,可小孩却恍若未觉,仍在拼命替他找理由:“哥也没干什么,可能是昨天看电影看的,只是,简单碰了碰,一直都很温柔,完全没有伤到我。”

   夏新霁叹了口气,露出了点自责之色:“都是我的错,不该带哥看这种电影的。”

   寇秋的喉咙忽然一梗,竟有些莫名的酸涩。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可小孩受了这么多委屈,莫名被他在床上绑了一夜,竟然也一点怨言都没有。甚至直到此时,还在找借口替他分担。

   他窝心极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用力地顺了顺小孩的头发。

   夏新霁去浴室洗漱,寇秋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阿崽,】他幽幽说,【你说,我的革命信念,是不是还不够坚定?】

   都说酒壮怂人胆,可他喝醉了之后,怎么是把小孩扑倒了呢?

   系统没诚意地随口应付:【说明你潜意识里就想扑倒他呗。】

   【胡说!】寇老干部立刻怒了,【我们这是――】

   【共同建设社会主义的伟大战友情谊,】系统凉凉地替他接了下去,【如今,你还好意思说?】

   寇秋:【......】

   他仍旧是在卫生间遇到的,那男人身形高挑,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关上门低低地唤了声,声音中饱含着痛惜与悔意。

   “清然。”

   寇秋回头看见他,也有些惊讶。

   “杜和泽?”

   他已有两年没见过渣攻了。杜和泽被送到国外,有夏家的态度摆在这里,逢年过节都不敢回国。杜父杜母只好哭哭啼啼每年飞去国外看他,以至于到了今天,寇秋甚至都差点记不起他的名字。

   在渣攻出国后,任务完成度猛涨到了五十点,可见杜和泽在国外过的恐怕是一点也不顺。失去了夏家的襄助,他的地位也随之一落千尺,一个杜家旁支的普通子弟,这还不值得他被别人另眼相待。

   他的外表明显经过了精心打理,胡子被刮得干干净净,手上的指甲也抛了光,闪闪发亮。

   寇秋看着他,觉得自己仿佛在看一只花枝招展摇晃尾巴的孔雀。

   花孔雀深情款款地望着他,忽然间上前一步,擒住了他的手。

   “清然,我知道你过的不好。”

   寇秋:“......???”

   挺好啊!

   工作顺利崽子孝顺,还能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哪里不好了?

   杜和泽说:“你还记得,3月5日是什么日子吗?”

   他的眼里满含期待,寇秋只好顺着想了想,迟疑道:“......两会开幕的日子?”

   杜和泽一噎,随后猛地苦笑一声,“我知道你还在怨我。”

   寇老干部:......

   不,我不是,我没有!

   “当年的事,的确是我不对,”花孔雀的眉峰慢慢蹙起来,“我竟然抵抗不住这样别有用心之人的诱-惑,受了他的勾引,以至于放弃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他一下子闭了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可是现在我后悔了。”他哽咽着说,“我后悔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离开夏清然的帮助,他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到底算个什么。家境不显赫,能力也不突出,往年夏清然为他拉来的客户纷纷中止了和他公司的合约,不过短短两年时光,他的资产却缩水了一大半。

   更悲哀的是,杜家江河日下,交好的家族也无人愿意伸出援手。如今,他甚至不得不佩戴上一颗假的钻石,来假装维持自己富二代的风光生活。

   自信和意志都不知道何时被消磨干净,剩下的只有被磋磨了的一点意气,还有千百次在脑海里闪回的回忆。

   夏清然那么爱他。

   他摸了摸手上唯一剩下的这支价值过百万的手表,愈发确定。

   夏清然那么爱他!

   怎么可能这么快,便彻底遗忘掉这段感情!

   寇老干部望着他的眼泪,不由得也皱起了眉。

   “你......”

   杜和泽满怀期待等着。

   寇秋果然不负他的期望,慢吞吞说:“你的钻石胸针,好像掉色了。”

   杜和泽:“......”

   杜和泽:“............”

   杜和泽:“..................”

   想象中的重逢谈话彻底崩盘。寇秋也不想再和他多费口舌,转身便欲走,可杜和泽却猛地又叫住了他。

   “清然!”

   寇秋连头都没回,甚至更加快了步伐。

   “我不管你信不信,但那一次,我没有下药!”杜和泽在他身后高声吼着,“我没有――这全是你特么疼着的那个弟弟耍下的好把戏!他――他故意出现在我面前,勾引我,让我帮他进了夏家,然后他就用这种下作的法子一脚把我踹开,现在还占了你的家产!”

   “他那么下作,他的骨子里就流着他妈那肮脏卑贱的血!!!”

   这些话像是憋在心头许久了,他一口气吼出来,畅快的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你会被他玩死的......清然。我想了整整两年才想通,你会被他玩死的。”

   寇秋终于停下了脚步。

   然而却并不是杜和泽想要的反应。他镇定极了,眼睛里头的怒火熠熠发光,只是挑了挑眉,像是听见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

   “家产?”

   他轻轻嗤了声,“那种东西,他要是想要,我就给他。”

   ――然后,寇老干部用他所能说出口的最恶毒的话原样怼了回去。

   “你才肮脏下贱,你的骨子里才流着肮脏下贱的血。”

   “小霁是我教出来的,知道么――他的血管里流着的,全是共产-主义的纯正红色血液!”

   “哪像你――你这个资产阶级走狗!!!”

   骂完之后,简直浑身畅快、扬眉吐气!

   只是转过头,寇老干部立刻对系统说:【......我对不起党和人民。】

   我居然吐出了肮脏下贱这个词!

   系统深沉地吐了口烟,问:【后悔了?】

   寇秋说:【不。】

   他沉默了下,诚实道:【事实上,我早就想这么骂他一顿了。】

   系统:【......作为一个共产主义接班人?】

   寇秋:【他骂我家小孩!那可是你哥!!!】

   系统:【......门口巷口还有个麻袋,套不套,打一顿?】

   寇秋:【(⊙V⊙)…】

   他真的有点挣扎了。

   拒绝暴打渣男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好在寇秋的革-命意志还是足够强烈的,最终只停留在了过过嘴瘾这一步。

   回家的路上,夏新霁的情绪看上去并不高昂。他始终垂着头,目光沉沉盯着地面,一言不发。寇秋以为他同自己一样仍旧沉浸在夏老爷子去世的悲伤里,手不由得搭上了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没事的,”他低声说,“会好起来的。”

   夏新霁垂着密密的眼睫,低低应了一声。

   在之后的几个月中,杜和泽仍旧没有放弃,又来拜访了夏家五六次。虽然每一次都不得其门而入,可他还是时不时站在楼下痴等,最后,连保姆也对他的到来熟悉了。

   “大少爷还是心太软,”保姆之间闲聊时提起此事,不由得也叹息,“可能不久之后,那混蛋还是能再回来。”

   “毕竟是十几年的感情了,”王妈擦着橱窗,“你们当年还没来,没亲眼见过,少爷当时对杜少爷,那可真的是情根深种......为了这个人花钱,找人脉,处处替他考虑,最后甚至听了他的话,把私生子弟弟都接进门来了。”

   她顿了顿,小声道:“否则,二少爷怎么可能回来?”

   另一人不禁犹豫:“那你说......大少爷会被打动?”

   王妈又擦了两下,胸有成竹道:“肯定的!”

   她叹了声。

   “感情啊......从来都不受人控制。你看大少爷房里还留着的戒指就知道,杜和泽那个人渣,是大少爷这么多年来唯一爱过的一个人了。”

   她说完这话,猛地一回头看见了夏新霁,被吓了一大跳:“二少!”

   夏新霁的脸色完全称不上好看,他的眼睛里像是噼里啪啦砸下了暴风雨,暗沉沉地掀着风暴。王妈对上他这样的眼神,竟莫名有些害怕,战战兢兢道:“......二少?”

   夏新霁动动嘴唇,缓缓勾起一个笑。

   “没事,”他慢慢道,“我先上楼了。”

   他径直进了寇秋的房间,目光沉沉打量了一番,随即一把拉开了抽屉――那里赫然躺着一个小小的首饰盒,里面有一枚极其漂亮的白金戒指,被擦拭的闪闪发亮。

   戒指被他牢牢握在了手心,上头雕刻的花纹刺的他生疼。

   “你骗我,”他喃喃道,“你说过不喜欢脚踏两条船的人的。”

   可这枚戒指,就像是枚炮弹,一下子将他的心思和隐秘的期冀一同轰的一干二净。他花了那样多的算计与心思,好不容易得到的,原来、原来也并非是属于自己的。

   都是假的。

   厌弃是假的,对他的疼爱是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他算什么?

   “你骗我。”

   “你骗我――哥。”

   他忽然从一个小袋子里倒出什么,放在桌上小小的熏香炉里,一下子点燃了。乳白的烟雾袅袅升起,透过香炉的镂空蔓延出来,夏新霁垂着眼,神色前所未有的阴暗。

   “想就这样抽身而退么,”他轻轻说,“哥?”

   ――怎么可能呢。

   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他仍旧是在卫生间遇到的,那男人身形高挑,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关上门低低地唤了声,声音中饱含着痛惜与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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