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小心地问:“小姐,现在你全知道了,你一定很生气吧?”
“生气?我不气啊。”
五月又说:“如果你想找居嬷嬷问个明白,我想她不会承认的。她是个奸猾的人,没人能在她那儿讨得便宜。”
董阡陌失笑道:“放心,我不会拉你去找她对质。”
“可是小姐你不好奇吗?为什么居嬷嬷一直在暗地里关注你。”
“如果居嬷嬷是个男的,我可能还愿意去问问她是不是思慕我了。可惜她是个老妪,她对我有兴趣,我对她还没兴趣呢。”
五月笑出两颗虎牙,又说:“在锦春园,奴婢还听说了昨晚的事,小姐你被罚了离席之后,老爷非让二小姐吃了那碗燕窝粥,夫人拗不过老爷,二小姐就把粥吃光了。老爷问甜不甜,二小姐都快哭了,还犟着说是甜的。”
“难为她了。”
“是啊,我们私下议论,一只花猫吃完都发狂了,那可是瞒不过大家眼睛的。”
“后来呢?”
“我从二小姐贴身侍婢香云那里听说,二小姐一回房里,居嬷嬷立即让香草帮二小姐按压舌根,整个吐出来。今天早晨,居嬷嬷说二小姐偶感风寒,夫人请来好几位大夫给二小姐瞧病,紧张得不得了呢。”
“真是可怜。”
“小姐你说那粥里面……是不是有问题呀?”
“人家是偶感风寒,我们不要乱猜。”
“对了小姐该用午饭了,今天还是吃鱼吗?”
“不用做鱼了。”
“可小姐不是爱吃鱼吗?”
“人的口味每天都变,现在我不喜欢吃鱼了,”董阡陌微笑道,“我倒是一直很爱吃母亲送的粥和药,可惜她这会儿顾不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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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宋氏这样一位母亲,董阡陌不得不防备着。
一碗碗以治伤为名的汤药和粥,还要人亲自监督喝下去,董阡陌从第一天起就知道不对劲了。
一直如鲠在喉,现在暂时拿走了那根鱼刺。
之前,被逼迫着喝过了药,董阡陌都留着燕窝粥说要慢慢品尝,王嬷嬷也没怀疑。这些粥倒在北窗下的一个小木盆里,反复沉淀,用纱布过滤,在月光下晾干,得到一小瓶紫色粉末。
董阡陌对毒没有研究,直到贺见晓来了,她才知道这就是海莲花粉,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毒品。
贺见晓说这毒根本没有解药,不过她想去试试宋氏的反应。
前几日,她把厨房做的酥鱼放在后院一角,很快引来一只野猫。
她悄悄圈住,连喂了几天,猫儿和她熟悉了,胆子也大了,只要她的裙下洒一星半点儿鱼汤,猫儿就上前舔舐。
然后她从厨房找来洗碗用的苦碱,和海莲花粉混在一起,藏在袖中。
昨晚饭桌上,在宽大衣袖的掩盖下,整瓶倒进燕窝粥中,所以那粥才变得苦涩难当,根本无法入口,连猫儿吃了都麻舌头。
本来,她打算过几天才演这出戏,不过正好韦棋画今天来提亲,开口要的是董阡陌而非董萱莹。宋氏知道之后,肯定气得够呛,正是一个最好的“作案动机”。
董太师这个人,董阡陌太了解了。
他平时可以纵着宋氏,惯着董萱莹,可是一旦觉得这家里有人侵犯了他的权威,那么为了立威,不管董萱莹是他多疼爱的女儿,都只能迎接他的严厉。
明着,他罚的是二女儿,实际上是给宋氏提一个醒――董家的一家之主是他,既然他答应毓王妃的要求,宋氏就应该理解和顺从,不能心怀怨怼,不该暗里下绊子。
在董太师看来,宋氏因为提亲一事难为四女儿,那就是往他的脸上甩巴掌。
不过他没料到的是,那碗粥不但又苦又涩,还有海莲花粉。
那碗粥,可能之前就被加料了,所以宋氏才会那么紧张,拦着不许董萱莹吃。
可惜她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真正的理由她又不敢说!权衡之间,最后还是暂时牺牲了董萱莹。
董萱莹是哑巴吃黄连。其实尝过第一勺,就是已是翻江倒海的苦,她还得强忍着做出好吃的表情。
难为她怎么一整碗吃下去的,那些苦碱足可刷干净三个油锅。
至于海莲花粉,董阡陌平时一点一滴的吃,觉得还能承受过去,用几杯凉茶发发汗,也不至于失去常性。
不知道一大坨那种东西吃进肚里是什么感觉,也不知亲眼看着女儿受苦,还是受了其母连累,宋氏又会作何感想?
事后,宋氏大张旗鼓的请了好几位大夫给董萱莹瞧病,看来她也没有海莲花粉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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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毓王妃来看你。”五月如临大敌的一溜小跑进来。
“那,还不快请王妃表嫂进来。”
“可是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