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下来几个中年人,穿着皮夹克,叼着香烟,下楼梯下到一半,都倚靠在楼梯栏杆边。他们看热闹似地看着楼下,或笑着或脸色阴沉。
“我说,小李啊,”其中一人咧着嘴,皮笑肉不笑,“于震云那小子是不是教了你不少啊?你现在怎么在混保镖啊?我就说,于震云当年都没混出头,你跟着学,啧,肯定没戏。”
李仲楼听不得这些话,忍住了气,平淡地回道“他现在,至少是冉家的人。你们当年赶于老爷子出门,也是让他自生自灭。如今冉老爷子在北京成了爷,你们还是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活得那么真实吗?”
简决和秦子涛立马起哄,“真实?哦哦哦哦哦怼得好!”说完他两意识到自己失礼,又低下了头去。
秦子涛推了推简决,责怪道:“人家的家事,你狗日的跳得比哪个都高!”
“我还以为看在batter呢...。”简决尴尬地说。
李仲楼张开双手拍了拍那两位的肩膀,叹气道:“不好意思,你们先去后面的茶室等我,我应付一下就来。”
“行行行,您先忙。”简决快速地点头答应,拉着秦子涛就走了。既然说到后面,连着庭院绕应该能找到。不过走庭院时才真正的感受到这一家的富裕,一道一道的走廊像有湖的大公园一样。可又比公园更精致,每一处景致都有别样的主题设计。
“你看那一株竹子,只配一颗石头,镶在一块水晶里。是不是很有写实风格?”简决摸了摸下巴,做出思考的样子。
秦子涛不给他留面子,“你懂个鬼!”
“是啊,我是懂个鬼!”简决还觉得这句话很妙,一语双关。
过了一会,李仲楼过来了,一看还诧异地问:“你们怎么都站着?不进去喝茶吗?――哦,是我没准备好。”
“不是,我带孩子看看,学习学习。”简决说。
李仲楼带他们进茶室,倒上茶,几人就坐。
“是叫秦子涛吗?”李仲楼问,“暗网上是不是你这个年级的很少啊?”
“诶诶,”秦子涛摆摆手,连忙否认,“还有很多,有个台湾的什么虎爷。比我还小,在当地特别有声望,他一般什么节日才出来,一出来就有好多村民拜他。比我牛逼。”
李仲楼笑了笑,“上学吗?”
“上啊,高一。暑假兼职,反正一家人都搞这个。”秦子涛说话到不拘束,挺放的开。
扯了一些闲话,李仲楼拿出打印的地图来,“符在这座墓里面,墓室哪里不清楚。说来很怪,那座墓以前属于一个大家族的,后来在当地竟然消声灭迹了。冉老爷子以前就是把符给了那一家人,谁知不但没有帮那一家人风来运转,反而引来些天灾人祸。”
秦子涛看着地图,琢磨着,想了一会,对李仲楼说,“山都这么陡....应该是崖墓。我以为都是湖南啊四川才有。”
李仲楼看看秦子涛,“你确定?”
“这一片都是崇山峻岭,没有办法修其他墓葬的。除非是一般的平民挖个坑就埋了,但是土坑墓也至少是地势较为平坦才行。”秦子涛说道。
简决问:“就是把符找出来嘛,简单。什么时候动身啊?那于家的人不会跟我们一块吧?”简决想起上次的大学生旅游团,也不知道是不是颠覆了他们的三观。
“他们我打发走了,不可能一起。就算拿不到符,后面我再想想办法,给点钱打发走。他们无非就是想拿钱的。只不过符是冉老爷子去世前叮嘱的遗愿,所以我得办到。”
李仲楼说完这话,简决有一丝不对劲,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头向李仲楼,张嘴就想问。“诶.....?”可是自己拿人钱财,替人少话,他硬生生地把问话咽下去了。
“没事。”他莫名说了两个字。
李仲楼安排他们住了两天,两个人好好的休息了一阵。
过了两天,几个认坐飞机去了四川,到了简决安排的地点,把秦子涛带的大包小包带上,租了辆面包车,开去了云南。
开了一天,到了目的地,发现那里还被列成了民族村。
他们去吃了傣族菜,菠萝饭,南瓜饼,倒是很合胃口。特别是云南的菠萝,都不像在四川,需要沾盐水,不然特别涩口。这里的菠萝很甜,直接吃没问题。
秦子涛看了一圈,说,“哇,这段时间公路上怎么会查的怎么松。我们以前做活路,最怕跑云南,公路一会拦着检查,一会拦着找偷渡的。”
“你跑过云南?”
“不是,”秦子涛凑近简决耳朵,“是偷偷去缅甸。”
简决咳嗽两声:“咳咳,小心便衣啊。”
那边,李仲楼问完了路,说还要进山,找了个当地村民来带路。
简决还在问:“云南不是少数民族很多吗?怎么一个没看到?”
“旅游区多得是,干完活带你玩个够。”秦子涛嫌弃地瞟了他一眼,“没见过世面。”
山路虽然崎岖,但至少有路,面包车还算开得进去。
村民问他们来干什么,简决回答:“做收购的,看看木材啊木耳啊,什么蘑菇之类的。顺便娃儿暑假带出来耍几天。”
村民没再问了,秦子涛反应过来,“占人便宜?”
不远处,山里漫出浓烟阵阵,让那当地村民看稀奇一样探出头去,喊了一声,“哎呀,山神要娶婆娘了!”
“啥子啊?山神娶婆娘?”
“捺子村那边的,”村民还一个劲地笑,“你们到了就晓得了。每年这个时候山神要讨个姑娘做婆娘。放心,现在都是走走形式。毕竟靠山吃山,老一辈的人说了,再不济,过场要走一遍。”
“是,图个吉利。”简决不觉得有何不妥,他提前了解过。
村民还在那边说边比划:“就是做个草人,穿红袍子,红盖头一遮,几个年轻小伙子就抬到山洞里去,嫁妆摆好。就算给山神娶了媳妇。刚才那个浓烟是在除草,让走亲队的路好走些。”“嚯,这么忽悠山神?”秦子涛也笑出了声。
一边的简决知道李仲楼听不懂方言,头伸到前座去翻译了一遍对话。
不料,秦子涛的话到让村民大爷脸色一变,他沉默了一会,很久才才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
“以前人们迷信,真的喊别个屋里把女娃娃交出来,抬起送到山洞里去。等到抬出来时,那些女娃娃神志已经不清,喊她她也不应。这样的女娃娃也没法生活,后面自己就死了。我们说不出来原因,有人说是因为山洞阴暗,她们在里面胡思乱想,被吓掉了魂。唉,作孽啊!”
秦子涛闭上了嘴,头靠在了窗户边,打岔道:“唉,都过去了。现在不讲究这些,我们那是,做什么仪式都是走个过场。除非是拜财神,那简直比给祖先上香还虔诚认真。”
村民大爷被这小子逗笑了,“那不是,财神爷哪个不稀奇嘛。”
到了山头,村民大爷背上了自己的背篓,又要进山。他除了带路,自己也是要进山去的。李仲楼递过去一根烟,顺带把钱给了大爷。
村民大爷本想推脱,可又伸出手去,他对自己叹口气,“唉。小伙子,我就住山那头,沿到这条路走就是了,那几座房子都是我屋的人。没得朱当就来找我啊。”
“谢谢,谢谢。”简决表示很感激。
面包车就找了块空地停下,他们先去各处看看情况。云南海拔比四川高,现在没出太阳,山里刮出来的风还凉飕飕的,几个人都穿了外套。
“山神讨婆娘,嘻嘻。”秦子涛笑得像个猴子。
李仲楼模仿他的口音奇怪地念,“婆....娘....?”
秦子涛一板一眼地纠正他的发音并解释,“婆娘,就是老婆的意思。就是这里的山神,要娶一个老婆,娶一个新娘子,娶一个妻子,娶一个达令.....。”
“去你!”简决把他一把推开,“小孩子家家的!赶紧看看风水,什么寻龙尺罗盘拿出来看看。那一块是风水宝地?我脚下这个行不行?”
秦子涛摇摇头,“不怎么样,埋你合适了。”
李仲楼背上他的背包,一副要动身的样子,说:“我只是听不太懂个别方言,当地传说我还是了解的。这几天,山神娶妻,当地人最怕遇上丧事。”
“哇,还有着讲究。把山神惯着?”秦子涛凑上来要听新鲜的。
李仲楼教他,“红事遇上百事,这叫红白双煞,在茅山术上说是一种阵法禁书,极端的不吉利。因为其中的因素都有冲突,特别容易犯忌讳。”
“牛批。”秦子涛大概听懂了,“万一真有丧事呢?放三天?嗯...好想本来就要放三天回来。”
“呵~,”李仲楼招呼简决走,“慢慢看吧,我们先进山。”
简决几人一同进山,不料山里水汽很重,远处一直有雾,雾里带着烧草的浓烟,朦朦胧胧的一片,活像一副山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