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带杨小勇和镇委办公室主任去打过一次猎之后，有些事杨小勇也不避着胡来，还特意带胡来去一些场合。

　　 这些场合胡来都插不上嘴，只有替杨小勇挡杯的份，杨小勇喝多了，所里那台桑塔纳也需要有个人开，镇里的驾校，就在派出所隔壁的加油站旁，报了杨小勇的名字之后，胡来学车不要钱，而且服务还十分周到。

　　 别人几个月才能学出来，胡来半个月全部搞定。

　　 胡来这人就是得瑟，开着所里的车就爱往村子里去，要知道村子里也就一辆车，那是刘建国的帆布吉普。

　　 “那个，胡来，送我去市里。”

　　 “自己去坐班车。”

　　 “我要是等得及班车的话，我就不要你送了。”

　　 胡来看着江夏，“江姐，不是我不送你，这车是所里的，所长不点头，谁都别想动。”

　　 没想到，江夏直接进了杨小勇的办公室。胡来知道，她很快就会出来，因为今天杨小勇去镇里开会去了。

　　 “杨所不在，你先送我去，到时候我再跟杨所说明。”

　　 “你还是打电话请示吧！”

　　 “德行。”江夏瞪了胡来一眼，显然把胡来归为狗腿子一类。只是杨小勇迟迟不接电话。“我真有急事。”

　　 “杨所开会去了，等会估计就能回来。”

　　 市里没有动手整顿猪场前，倒是先让媒体把病死猪这条产业链给揭了出来，由于媒体的连番轰炸，东城和相城这两个小县级市变成‘全国有名’的城市。

　　 这种报道是外省的报纸先爆料出来的，接着是中央媒体，这下两个县级市的领导坐不住了。彻查，没等彻查出结果来，中央媒体又先一步揭了底。

　　 在相城和东城交接的一个屠宰场，媒体暗访人员把病死猪从源头到销售终端都给拍了下来。

　　 前几年为了稳定猪肉价格，国家鼓励猪场的建设，对一些上规模的猪场还有建设补贴，对母猪存栏的数量也有补贴，并为养殖户的猪上了保险，按保险的流程，病死的猪可以申请保险公司的理赔，然后在保险公司的监督下挖深坑埋了。

　　 没想到保险公司员工一走，那些猪场主又把病死猪从土里挖出来，以300到500不等的价格卖给来收猪的猪贩子，猪贩子不经过任何加工，直接把猪卖给屠宰场。拍摄的视频事无巨细，连从屠宰场流出来的猪肉走向，都一一调查清楚。

　　 这场风暴没有席卷到生猪大镇――刘寨镇，刘小刚摸了摸额头上流下来的汗，这次没出事，并不是他有先见之明，而是要感谢李成龙的严查，正是因为李成龙上次提请各部门对猪场清理，才没让刘寨镇出现媒体报道的丑闻。

　　 这次会上对猪场的拆迁难得地达成了一致意见。

　　 李成龙感慨地看着下面齐刷刷的手，他是第一次在会上见到所有人都举了手。“我提议，对负有责任的猪场主，我们也不能只是拆迁了事，一定要追责到底。”本来一直在扯皮的黄家洲猪场，李成龙这是趁势一次全部端了。

　　 “真是够狠。”黄港这些年一步步走上来，很少碰到这样雷厉风行的领导。

　　 “同时，我们要尽快进入理赔程序，对遵纪守法的猪场的赔偿尽快落实下去。”李成龙一下子用了两个‘尽快’，这说明他对这方面的问题还是有顾虑的，“以镇里的财政，肯定无法做到全部赔付完，我们大家再商量着怎么个赔付法？”

　　 李成龙这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在要把猪场拆了，他也不用一个人想着怎么去赔偿了，他这是得寸进尺。其实，这话从另一边也说得通，那就是善于把握机会。

　　 本来以为很快就能结束的会，直接从上午开到下午。

　　 胡来这才意识到会开车也是一个难处，耽误了江夏的事，被江夏奚落了很久。胡来没办法，只好答应晚上下班之后，送江夏回市里。这样，江夏才饶了他。

　　 把江夏送到家的时候，都到了晚上九点钟，胡来本来想送完就回去。江夏却拉着让他等到第二天一起回去。胡来怕杨小勇第二天要用车，不敢答应，可是市里他也是第一次来，来的时候，还是江夏指的路，要是贸然回去，不知道半路会不会迷路？

　　 “江姐，咱爸妈在家吗？”

　　 “什么咱爸妈，那是我爸妈。”

　　 “那你爸妈在家嘛？我这不回去，睡你家你爸妈得有想法吧？”

　　 “谁说让你睡我家啦？”

　　 “那你这意思是让我睡车上呗？”

　　 “你傻啊？对面有旅馆。”江夏说完上了楼。

　　 胡来看了看对面的旅馆，咬了咬牙还是上了车，他哪有闲钱住旅馆。胡来放倒驾驶座，他久久没有睡着，而是看着车子的窗外，这是他第二次来市里，记得第一次来市里的时候，还是他读初中的时候，中考的考场就设在市里。

　　 胡来没有钱，就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住进旅馆，那时候天气也热，他就随便找了个公园的石凳睡了。晚上碰到一个算命的老头，老头眼睛小小的，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胡来要不是个男生，他还真会认为对方对自己有意思。

　　 老头一身道袍，说起话还真像那么回事，老头子唠叨了大半个晚上。

　　 因为第二天还要考试，胡来就打断他的话，“老爷子，你也看我是睡在公园里，要是有钱，我也就不睡公园了。”

　　 老头子这才闭嘴。

　　 胡来起来夜尿的时候，刚好听到老头子在不远处嘀嘀咕咕的，好像在说什么梦话，胡来没太听得清，只听到什么‘白面之相’。胡来一直听不懂这‘白面之相’是什么意思，也就没有往心里去。谁知道他说的是谁？

　　 当他跟隔壁村的赤脚医生学医的时候，又听到‘白面之相’之后，他就认真听起来，只不过他师傅也只是听人说过而已，要讲出个条理来，他就不知道了。

　　 既然睡不着，何不去以前的公园看看，看兴许那老头还在。

　　 这几年胡来一直在诧异自己身体的变化，特别是在吃了刘树根那头老公猪的猪卵蛋之后，他都有点发慌自己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