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确实过得紧巴巴的,两位卫家小姐好久都没添置新衣裳和新首饰了。
梅姨娘道:“可是卫卿现在皇恩不断,再与她较劲下去,只会让皇上不快,更让别人说我们薄情寡恩。老爷,听说卫卿失忆了,不记得从前的事,若是这个时候对她好些,说不定能重修于好,这对于卫家来说不是件好事么?”
她这么一提,卫辞书和老夫人顿时醒悟,对呀,卫卿这个时候已经失忆了!只要她不再记得从前那些不愉快的事,一切还有可能好起来的!
遂卫辞书让梅姨娘准备了一份礼,意思意思就行,不要太贵的,让人送去缪家。
卫琼玖主动接了这份差事,她甜甜地笑道:“以往我便与二姐算感情好的,这次就让我去吧,我定会好好说话,不会惹二姐不高兴的。”
她一口一个二姐,笑容又甜美讨喜,老夫人见了都怜爱两分,那卫卿定然也不会给冷脸色看。老夫人便准了卫琼玖过去。
卫琼玖当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可别指望她能对卫卿真以姐妹相待,她都恨死卫卿了!
要不是看在卫卿失忆的份儿上,她岂会这般讨好?
卫琼玖知道,卫卿和大都督走得近,只要这次去缪家,与卫卿保持良好的关系,她便能常常去卫卿那里,如此还愁见不到大都督吗?
只要能再见到他,就一定还有机会。
卫琼玖打着如意算盘,兴冲冲地到缪家去了。
结果,缪家的下人将她拦在门口,在去通报并得到卫卿的同意之前,根本就不让她进门。
卫琼玖气炸了,表面还不得不维持着僵硬的笑容,硬生生在门口等了两刻时辰。
漪兰一点都不想让卫卿出来见卫琼玖,但还是得去禀报一下,愤愤道:“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东西,小姐昏迷不醒的时候他们何曾来问过一句,现在见小姐醒了,赶紧巴巴地过来。莫不是听说小姐不记事了,所以过来想和好的?小姐,这种人,不见也罢!”
卫卿听她叨叨了一阵,道:“她人在哪里?”
“在大门口呢。”
“把她引进来,我见见。”
漪兰跺脚道:“那卫三小姐满肚子坏水,怎么能见她!”
卫卿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道:“怎么办,我无聊嘛。”
卫卿去了花厅,不一会儿就见卫琼玖被下人引着过来。
她一路从前庭走到花厅,不由多看了这缪家宅邸几眼,这可比以前的卫家都要大得多啊,更别说现在拥拥挤挤的卫家了。
宅邸里赋有一种古朴的气息,即使是曾被查封,如今重新住人,也处处透着大气。
这才是真正的书香门第。门庭是可以斑驳古旧,但书香气是不会散的。
卫琼玖远远看见卫卿在花厅里,便甜甜唤道:“二姐!”
漪兰十分不满,道:“你看,果然是来攀亲带故的吧!”
卫卿眯着眼,看着卫琼玖脸上甜美的笑,抽了抽嘴角道:“虽然人我记不得了,但能让我记住这货身上讨厌的气质也是她的本事。”
卫琼玖进来,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可是才没说几句呢,卫卿突然捂着胸口说她胸口疼,然后两眼一闭就晕过去了。
她这一晕,家里人就乱了套了,赶紧送卫卿回房,又去宫里请太医。
卫琼玖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花厅里,有些凌乱。
这一传出去,就成了卫琼玖趁卫卿伤重期间登门耀武扬威,结果把卫卿气得旧伤复发晕了过去。
后来皇帝知道这件事了,颇为震怒,不仅仅是震怒卫卿被气晕一事,更震怒卫辞书把他的口谕当耳边风。
皇帝以前就下过命令,以后卫家任何人不得再随意跟卫卿乱攀关系,可是卫家人就是不长记性,这次违背了圣意,皇帝不得不罚。
卫辞书在御前推得干干净净,说自己一概不知情,都是卫琼玖善作主张才惹出了事来。然后他再以慈父的身份,向皇帝求情,念在卫琼玖初犯的份儿上,饶她这一回。
皇帝仁慈,没有要了卫琼玖的小命,但是看在她已至婚嫁之龄,便做主把她赐给了一个中下等侍卫做妻子。
让朝中大臣之女下嫁给一个中下等侍卫,这简直就是莫大的羞辱。
卫琼玖在家等着卫辞书进宫去给她求情呢,却求回来这么一个结果,犹如晴天霹雳,把她劈得个魂飞魄散。
要她下嫁……绝不可能!
区区低贱的侍卫,哪里配得起她!
她要做就做都督夫人,要把那些瞧不起她的女人统统踩在脚下!
可是圣喻已下,轮不到她反抗。而且圣喻还不是赐婚,皇帝赐婚起码还有无上的荣耀,而她是直接被轻描淡写地赐给了中下等侍卫。
她明明敲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想着只要接近卫卿,就一定能够接近大都督。可是如今,为什么会这样!
都是卫卿,都是卫卿害的她!
卫琼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在家中大哭大叫,形容疯子。
用卫卿的话说,她现在还是一级伤残之躯,肩又不能挑,手又不能提,但也不能白白给人当猴子耍,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这伤残之躯了啊。
哪晓得卫琼玖这么不经吓。
卫卿本来只是想让卫琼玖知难而退便算了,没想到皇帝却大发雷霆,直接把人赐给侍卫了,这倒让卫卿有点意外。
漪兰与她说,她在皇帝那里很受信赖。而皇帝对卫琼玖的印象,估计是糟糕透顶的。
皇帝准许卫卿伤养好之后再进宫任职,还赐了许多补品下来。
蔡夫人和蔡琮隔天便往缪家跑,即使卫卿不再识得他们,卫卿也待他们格外客气。
每遇到一个过去熟悉的人,漪兰便给卫卿详细讲述一番,她也是需要花时间重新熟悉起来的。
这厢,蔡家的人走后,漪兰进房来侍奉卫卿休息,欲言又止。
卫卿平躺下,神色温和,道:“你有话说?”
“小姐……还记得大都督吗?”
“大都督?”卫卿脑子里空了一会儿,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过了好久,她才哑声问,“哪个大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