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靳爷爷的意思,中秋家宴的菜都要家人亲手来做才好,所以今天的主厨就是靳伯母和二伯母两个人。可她们两个人素来不和,所以,这时候的厨房热闹得没话说。
“二嫂啊,你这蟹子现在上锅,太早了吧!”靳伯母说。
“先洗,洗好了上锅蒸,到吃饭的时候,正好晾到不烫手。”二伯母有点鄙夷的解释着。“倒是你那个凉拌的土豆丝,也没见你以前做过。这是最近老三吃腻了,你都学新菜了?”
靳伯母平日里都做清淡的菜,因为靳伯伯和靳霆口味都偏淡。今天靳伯母可能是为了讨好靳爷爷吧,就看她在热油里扔了几块八角、桂皮,炒香以后捞出来,又把热油浇在装辣椒粉的碗里,搅拌一下。满屋子都是又辣又香的味道。
“靳伯母,这个辣椒油好香!”我从花园回来,就黏在厨房看两个伯母做菜。也只有这里能躲开靳霆的逼问。
“香啊?回头,伯母教你做!”靳伯母一脸傲娇的样子,横了二伯母一眼。
二伯母那边撇了撇嘴,说道:“大过节的,不琢磨做点肉菜,你这清汤寡水的,谁吃啊!”说着拎起大菜刀,使劲儿的砍了两下排骨,不满意的跟家里厨师说:“这什么刀,一点都不好用!”
圆胖的厨师袁胖心疼的拿起他的菜刀检查好几遍,才从橱柜里面找出来个小斧子递给二伯母说:“剁排骨,要用这个。我来吧!”
“哎呦,二嫂就是命好。平日里二哥什么事儿都包揽了,在家什么都不用干,什么都不用操心吧?”见状靳伯母赶快开腔。
“你平时,就忙着做饭么?”二伯母嗤笑着,“靳氏的事情,都丢给老三,他在外面认识那么多人,你可真够放心的!”
“男人嘛,有几个安生的!”靳伯母看了我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低头专心把我削好皮洗干净的土豆切丝。
“这事儿,你想得开就行呗!”二伯母脸上有一种小胜的快感。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做了一桌子菜。到傍晚时候,靳爷爷在院子东侧摆了一架屏风,屏风的两侧摆着萝卜、花生、莲藕和芋头。屏风前是一张桌子,桌面中央摆着月饼,四周摆满了石榴、葡萄和几朵鲜花。据说,这是祭月。
到落座的时候,靳爷爷果然乐呵呵的对我招手说:“来,时丫头,你挨着我坐!”
我爸见状,笑着说:“音音,要给爷爷夹菜!”
“老时,音音还不够懂事啊,过来过来,这可是老爷子拿出来的十年陈酿!咱哥仨今天可是有口福喽!”靳伯伯拉着我爸去拼酒。
很快,靳伯伯、我爸和二伯挨着坐下,二伯母跟靳伯母也坐下。靳爷爷问:“那三个小子呢?怎么吃饭了还没影儿?”
“来了来了!”靳霆嚷嚷着跑过来,得意的说“爷爷,云飞哥带我和时阳去买了点烟花。今天人齐,咱一会儿放烟花,就跟过年一样!”
“就你主意多!”靳爷爷笑着用手点他,“你这是看我松口要给你个饭馆玩,在这贿赂我呢!”
二伯母眼睛一转,跟靳爷爷说:“爸,你这不能偏心啊!阿霆才高一,你就给他个餐馆,你看我们云飞还比阿霆大那么多呢,都一样的孙子……”
“闭嘴!”见靳爷爷脸色变了,二伯生气的喝止她。回头也跟靳爷爷说:“爸,这孩子们确实应该早点锻炼,你把哪家餐馆给阿霆了?回头,我们捧场去!”
靳爷爷展颜一笑说:“行了老二,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明天你们就回去了,哪家餐馆你能捧场?告诉你们也无妨。老胡他们破产了,顶账的时候,在七星里胡同,有家小饭店,以前卖盒饭的,我给靳霆练手玩!”
一听这话,二伯二伯母都不吭声了。靳爷爷倒是不打算就这样结束,就喊着靳云飞问:“云飞,靳霆在滨海,所以才把这个给他。你看你对什么有兴趣,爷爷也送你!”
靳云飞苦着脸说:“爷爷,我可不是经商的料,你饶了我吧!”
“你看这孩子,一点出息都没有!”二伯母挂不住了,开始损自己儿子。
靳爷爷见状不高兴了,就点着二伯母问,“你眼里头,就只有接管靳氏才是有出息么?”
二伯母讪笑着说,“爸,靳家这么大的江山,总得有人守着……”
“对啊对啊!”沉默了半天的靳伯母难得给二伯母帮腔,她接着说“我们靳霆,可上进了,我看他房间里都是什么管理的书呢!”
“好了好了!”靳伯伯赶快开口,“咱们这好不容易凑一起吃顿饭,别研究那些没用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老说这个,孩子们哪还有心情吃饭了!”
靳霆靳云飞两个,感激的看向靳伯伯。
“行了行了,开饭!”靳爷爷举起筷子,夹了靳伯母拌的土豆丝,嚼几口满意的说:“这个是你俩谁做的?就跟当年秀珍拌的一个口味!”
“爸,你要想吃了,我就给你拌!”靳伯母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
“爷爷,你当年是不是就觉得奶奶做饭特别好吃,所以铆劲儿的追她的?”我咬着筷子,一脸好奇的问。
“哈哈,我们那会儿,哪有追不追的,都是父母托媒人上门提亲!”说着,靳爷爷举起杯子,抿了一口酒。脸上有一点点泛红。抬手指着蟹子说:“这是老二媳妇蒸的吧?老二媳妇蒸的蟹子,火候最好。快点,一人分一个,省的凉了!”
二伯母满脸堆笑的站起来分螃蟹,嘴里乐呵呵的说着:“哎呀,老爷子才是最懂吃的,你看你们几个,满脑子都是酒!”
“我那酒,也是好酒!”靳爷爷孩子气的强调。
“那当然了,老爷子的藏品,轻易我们可喝不着!”我爸恭维着说,随后又问:“老爷子,待会儿我们多喝点,您老心疼不?”
“管够喝!”靳爷爷高兴的一挥筷子。
时阳悄悄的拉着靳霆,问:“霆哥,你会做那个军舰模型么?就是放在水里会跑的那种!”
“我会啊!”靳云飞接话说。“带个小发动机那种么?”
“对啊对啊!”时阳一脸渴望的看着靳云飞,“云飞哥,你帮我做一个呗!”
靳云飞刚要答应,靳霆开口问他:“你要这个做啥?”
“我们学校要比赛……”时阳低头说。
“要比赛的话,自己琢磨着做去。”靳霆又跟靳云飞说:“云飞哥,你要是有图纸什么的,就给他点。别直接做好了给他!”
“行!”靳云飞干脆的答。“反正我明天就回去了。我给你做,寄过来的话估计都摔碎了。你还是自己研究着来吧!”
我夹了块梅菜扣肉给靳爷爷,又自己夹了一块,放在米饭上,吹一下,等油脂进到米粒里面,夹起来放进嘴里,眯着眼睛品着肉和米饭的香。
“你看时丫头,最像秀珍!”靳爷爷看着我,带点怀念的说,“她在的时候啊,也这么馋。可那会儿见着点油啊肉啊的多难啊!”
“音音啊,爷爷爱吃素菜,你怎么夹那么油腻的东西给他?”我爸指着青菜跟我说,“给爷爷夹这个!”
我看了看兔子吃啥就吃啥的靳霆和靳伯伯,回头又夹了一块排骨给靳爷爷,撅着嘴跟我爸说:“你当爷爷吃素啊!”
“哈哈哈,时丫头说得对!”靳爷爷明显很喜欢我拍的马屁,大口吃下扣肉,又啃起排骨来。我得逞的跟我爸吐了吐舌头,自己也闷头吃饭。
靳伯母看着我贪吃的样子,说:“看音音吃东西的样子,我都饿了!”
嘴里面含着东西,不能说话,我就笑眯眯的拿起公用筷,给靳伯母也夹了一块扣肉一块排骨,笑得靳伯母满面红光。其实她也挺爱吃肉的,平时都是为了迁就靳霆和靳伯伯吧?
二伯母看自己做的“大菜”都这么受欢迎,也开心起来,拉着靳伯母跟靳伯伯他们几个一起拼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