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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许多对余青不好的传闻, 但俗话说吃人嘴短,又加上余青态度和蔼可亲, 美貌异常,孩子们很快就被倒戈了, 喜欢上了余青。
廖秀章也非常聪慧,, 一开始倒不显,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出挑, 王喜朱也是颇为偏爱,就这样慢慢的就成了私塾里无形的孩子王。
余青见廖秀章和孩子们终于玩到了一起, 这才松了一口气。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 到了十月底的时候, 廖世善拿一个绿色的包袱给余青, 等着余青打开一看,随即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道, “这是从哪里抢来的?”
廖世善, “……”
一兜子的白银,零碎的,整块银锭的,余青估摸着, 少说也有二三千两的数目了。
廖世善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 道, “都是他们孝敬的。”
余青知道这阵子廖世善以扫匪的名义,在附近转悠很多次,果然还是有用的,蹭来这许多银子。
“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让兄弟们冻死,朝廷是越来越指望不上了。”廖世善道,“我们这边也就欠了半年的军饷,听说别的地方甚至三四年都没发过了。”
余青也理解廖世善的心情,听说这哨所原本二百多人,如今就剩下五十多人,可见多么的落魄了。
廖世善问道,“这些本钱够了吧?”
余青知道廖世善说买棉花的事情,点头说道,“肯定是够了,只不过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去南疆一来一回就要二个月,等着回来人早就冻死了,只能去湖州采买,因着有水路是一个月就可以回来,唯独一样,肯定比南疆贵。”
十月份就开始冷了,但是真正进入冬季是在十一月份,现在去正好十一月度回来。
钱到位了,问题是谁去?
刘忠庆倒是很想去,只不过他刚接手了玲珑阁不久,实在是抽不开身,余青就想着干脆自己去一趟得了,正好也是去打听下有没有鼠疫的成药,她想多采买一些。
廖世善听了道,“我陪着你去吧,你一个女儿家,委实叫我担忧。”
余青听着很是心暖,“三舅舅虽然不能去,但是让义坚表哥随我同行,他去过几趟,也是颇有经验,夫君不用担心,再说这边哨所,还有章儿也不能离人。”余青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廖秀章。
廖世善沉吟了下,却是摇头,“哨所暂时让李猛管着就行,至于章儿……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带着他出去见下世面未曾不可,还有就是……我总觉得这世道要大乱了,趁着还太平,让章儿多去外面走走看看。”
余青觉得这廖世善的感觉也太敏锐了一些,这就已经想到了,不过转念一想,廖世善又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他毕竟是一个校尉,手下几十号人,想的和普通老百姓不同。
“也行。”余青道。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时又觉得亲近了不少。
刘家人都没见过廖世善,加上余青准备跟三舅刘忠庆商议出行的事情,索性就带着廖世善去了外家。
马氏正在院子里做针线活儿,听到余青的声音,高兴的迎了出来,看到赶车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
马氏见余青又是提了糕点过来,一边埋怨的说道,“你说你,来就来,又带什么东西?”然后对着那中年汉子说道,“你是廖校尉派来送你们夫人吧?进来喝一杯茶水吧。”
那满脸胡子的汉子,“……”
余青却是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只是不敢笑的太过,怕是让廖世善难做,没错这个人就是她的夫君廖世善,道,“大舅娘,这是我夫君。”
马氏一脸的尴尬,在仔细去看廖世善,发现除了胡子,其他露出的皮肤光滑细腻,也是个年轻人。
刘家人虽然没见过廖世善,但是都听刘义坚提起过,知道这个人不过眨眼功夫就杀了虎头赛的两个匪首,也是有本事的人。
刘老太太满脸慈爱的看着廖世善,道,“好孩子,我们家青儿命苦,也是遇到了你,以后还请你多担待一些。”
廖世善神态自若,很是落落大方,语气真诚的说道,“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娘子的。”
刘老太太很是高兴,又说了一些夫妻相处之道的话来,最后惋惜的说道,“要是把这胡子刮了就好了。”
廖世善的胡子极为茂盛,几乎遮住半张脸。
等着回来的时候,廖世善摸着胡子,问余青,道,“你也觉得这胡子不好看吗?”
廖世善当初蓄胡是因为太过年轻,下面的人不太服管教,这样看起来也稳重一些,再后来则是懒得去修剪了。
余青一开始也有些不适应,但是慢慢的也就习惯了,道,“没有的事儿,我瞧着就挺好的,起码旁人看到你,都知道我有个凶悍的相公,不敢欺辱我了。”
廖世善,“……”
余青见廖世善郁结,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那声音十分的好听,一时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悦耳。
廖世善瞧着,居然想着,要是总这么笑,他愿意一直留着这胡须。
原本一切都计划好好的,但是临时突然出了事儿,朝廷里来了一位巡察使,半个月后就要到这边暗访一件案子,需要廖世善去协助,具体什么事情倒也没说,但是廖世善是跟着余青出门事情算是落空了。
好在宋志武这边已经办完了丧事,回到了哨所,正好给余青当保镖。
廖世善倒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虽然很忧心余青的安危,但是既然同意了余青出门,倒也没有收回之前的话,反而是尽心的安排好,比如把心思细腻的王狗蛋塞给了余青,还让喜鹊和余青一同出门,不然余青一个人在外总是不方便。
夫妻俩都安排妥当了,唯独没有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廖秀章。
余青给廖秀章买了他最喜欢的吃的酱牛肉,趁着他吃的高兴,说起她要出远门的事情,道,“娘不放心,总要亲自去看看。”
廖秀章直接把筷子丢在饭桌上,直勾勾的看着余青,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说道,“你又不要我了?”
“没有!”
廖秀章却是不肯吃饭了,直接回了屋里,躺在床上不吭声。
余青心里难受,进去哄了半天,也没任何的作用,廖秀章就是不肯理她,余青对着同样担忧的廖世善说道,“以前执念太重,总想着一些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略了亲情骨肉,现在要弥补总是晚了。”
廖世善也知道余青来找他之前,刚寻回孩子,安慰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离你出发还有几天,咱们在哄哄孩子。”
晚上余青起来如厕,结果一睁眼就看到廖秀章正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满脸的泪水,似乎怕是一眨眼,自己就会消失了一般。
“章儿……”
廖秀章抽泣的说道,“娘,你别抛弃我。”
余青心痛的不行,一句话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以为廖秀章已经从过去走了出来,其实他不过是隐藏了他潜在的恐惧而已。
第二天早上,余青就跟廖世善商议,道,“就让我带着章儿去吧,你之前不还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让他开阔眼界?”
廖世善道,“我昨天半夜听到章儿的哭声了。”只是睡觉中,他怕是进去看到不该看到的,让余青尴尬,这才强忍住了。
“是我的错,孩子心里始终担心我会不要他。”余青难过的说道,她能理解原主不喜欢的这个孩子,但是如果是余青自己,她却不会,这孩子就算是土匪的种,对于她来说,也仅仅就是自己的孩子。
穿越前她太想当一个母亲了,有时候想孩子想的狠了,甚至想过干脆收养一个孩子。
而如今,廖秀章是她亲生的孩子,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廖世善也知道这件事挡不住道,“也罢,到时候我提前去接你们。”
余青笑着说道,“不过很寻常的跑商,何必这般紧张,你放心,一个月我就安安稳稳的回来了。”
其实因为这诸多事情,余青有动摇过,要不就让刘义坚和宋志武采买,但是她去湖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须要亲自去,有些事儿她不能托盘对众人说。
而且距离乱世,还有一些时间,她想着还来得及。
等着上船那一天,天气晴朗,就是风略大了一些,余青戴上了白纱的帷帽,外面披着一件缠枝莲纹的豆绿色绒布披风,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身姿窈窕,那白纱中露出隐隐约约的容貌,依然挡不住她的朱颜清丽。
廖秀章紧紧的抱着余青的胳膊,就怕她抛下自己一般,对廖世善的话语只点头,一句惜别的意思都没有,弄得廖世善颇为失落。
年幼的孩子,总是更喜欢母亲,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余青心里既觉得满足,有种被需要的感觉充盈,同时又很伤感,想着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彻底放下心来,相信她不会在离他而去,不过她还有许多时间,慢慢的,孩子总会明白的。
话别了许久,船就要开了。
廖世善深深的看了眼余青,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之前都已经交代过了,也或许真到了离别的时候,所有的语言都显得有些苍白和无力。
余青看着廖世善失落的神态,心中不忍,伸手握住了他的,廖世善的手心全是厚茧,摸着不太舒服,但是宽大厚实,让人心中安稳。
廖世善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好一会儿才握住余青的手,耳根微红,柔声说道,“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
余青就朝着廖世善笑了笑,道,“好。”
廖世善也回了一个笑容,像是这秋日爽朗的风,和煦温和。
余青回想原主的一生,觉得她到如今,没疯没傻,也算是坚强了,从小亲爹嫌弃,生母冷漠,好容易遇到了好姻缘,又被姐姐抢走,最大的打击恐怕就是遇到劫匪还被生母直接推进火坑里。
余开眼睛瞪的老大,指着已经哭的不能自己的刘春花道,“青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老爷,我当时也是没办法了,他们当真是杀人不眨眼,下人们都给他们杀了,只留下我们母女三人,总不能让含丹去吧。”刘春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向来温文儒雅,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余开打了一个耳光。
余开显然也是第一次打人,打完自己都有些发抖,他道,“你个糊涂蛋,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你要让青儿如何自处!”
余开去看余青,见她眼角挂着泪珠,身影瘦弱纤细,让人看着就心痛,在如何嫌弃,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不然余开也不会让嫁出去的女儿一直住在家中,他道,“青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爹?”
要是原主在说不定会被迟来的父爱感动的不行,但是如今却是换了人,早就是心硬如铁,她道,“告诉你能怎么样?你能休了母亲?又或者你会不嫌我有辱家门?恐怕爹爹当时知道被辱了清白的是我这个小女儿,而不是被你当做眼珠子一般心疼大姐,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