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没事儿!”于当归慢慢将双腿从床上挪了下来,示意给袁爱华看,“放心吧,我有手有脚的,你赶紧洗漱吧,再不走真的要上课了。哦,对了,顺道帮我请个假,今天的课我想我应该是上不了了。刚好,我上课的教室同你的在一栋楼上。”
“当归,你,真的没事儿?”袁爱华拿不准主意,但见于当归神情坚定,而且对方的精神看起来不算太差。一番思索后,袁爱华用力抿了抿唇,这才点头,“那行吧,我去帮你请假。不过,当归,你一定记得一会儿去看病啊!若是有什么事也一定要跟我们,哦不,跟楼下宿管说!别自己一个人硬扛!”
“嗯,我知道。”于当归点头,“赶紧收拾吧,你只剩下两分钟时间打理自己了。”
“什么,两分钟!?”袁爱华被于当归说出的具体数字吓了一跳,当即不再多说,转身便往自己床铺冲去,嘴里同时不停念叨着,“完了,完了,今天是老妖婆的课,迟到了可就惨了!”
看着袁爱华忙碌的背影于当归想笑,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只因为,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于当归只感觉自己身上像是被烧出了洞般,浑身无骨。再没有支撑,于当归双臂一松再次跌进了床铺里。
怎么回事?自己这是发烧了吧?可为什么总感觉有些不对头?难不成是这场病来势汹汹跟从前的都不一样?为什么她突然感觉到一丝心悸呢?
头很晕,亦很涨,于当归勉强将自己摆好,而一旁的袁爱华自己都顾不上,此时更是注意不到于当归的变化。待其慌里慌张地收拾完毕后,只是匆匆同于当归说了一声“走了”,便急急地冲了出去。
于当归被猛然关上的房门震了一下,本就蹙起的眉头,这下更紧了。
都说医者不自医,即便于当归有前世经验,但对自己此时的病症依旧不能百分百确定。浑身酸痛无力,头晕脑胀,喉咙暗哑,这显然是发烧症状,但于当归却又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而这份不一样目前也只能依靠其他医生来帮她确认了。
没办法,于当归总是要起床看病的,她不能一直这样耗在床上。好在,学校里的诊室就挨着她们宿舍不远。
略微艰难地穿戴好衣服,没有洗漱,于当归勉强撑起身子出了门。
脚下似是被栓了铁链般,每拖动一步像是要用力全身力气,双肩更是压着一座山,胳膊此时抬都抬不起来。
面前的路转起了圈,于当归下了楼梯后差点没被眼前的圈给绕晕过去。
也就在此时,旁边电话亭的老板忽然喊了一声当归,“当归,电话!”
电话?于当归扭过头去试图看清老板的脸,然而眼前却像是蒙了一层雾气般,竟是连身子都有些模糊。
算了,不看了,反正一会儿打一针就该没事儿了。
于当归这般想着,一步步挪到电话亭旁。
老板在距离四五米的位置对于当归喊道:“电话接通了,你接就是!”
“好……”
“咚!”于当归话没说完便觉天旋地转,刚拿到手的电话筒一松“铿锵”一下掉落在了桌子上,而她自己则也像是一只无骨鱼般,下一刻径直滑到了桌子地上。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她恍惚听到了电话里有人在焦急地喊着自己名字。
“当归!当归!于当归!……”
……
于当归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到了前世的院长婶婶,院长婶婶对她很好,然而,福利院的孩子太多了,院长婶婶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于当归能分到院长婶婶的爱盛起来也不过一碗。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一碗难得的爱意,努力地想要在有些冷酷的社会中站住脚跟,想要让自己融进万人争抢的世界里。
然而,这世界对他们这些失去了父母的孩子总归是不公平的。于当归是个乖孩子,院长婶婶说不要打架她便听话地从不跟人争吵。于是,今天,于当归躲过了一个孩子从背后扔过来的砖头,明天,于当归被人从头顶在大冬天里浇了一桶冷水。日子本该就这样在习惯挨打和躲避挨打中度过,直到有一天院长婶婶分给她的那碗爱意被人给打穿了一个洞。
院长婶婶在一次保护自己不被人欺负时被人在背后敲了一棒子,留下了终身残疾。被院长婶婶护在怀里的于当归眼睁睁看着院长婶婶额头的血一点点,一滴滴地,从上面滴落,落在自己额头。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认命了的于当归再也不想认命。
欺我辱我者,吾必还之!护我爱我者,吾必偿之。
心善胆小的于当归从此变成了福利院里的大魔王,院长婶婶都拿她没办法。
画面一转,于当归又见到了于成海,于成海身后站着于红沙,两个人均面带微笑,张开着双臂等待着于当归乳燕归林。
啊,原来她于当归是有亲人的呀!原来她于当归不是那个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孤儿啊!原来她于当归也是有人爱的呀!
有人爱……
有人爱……可是,是谁在爱?……
“当归!当归!当归!你醒了?!”薛锦海守在于当归病床前许久,不曾合眼。此时,其双眸泛着血色红丝,却丝毫不见困意,见于当归醒来,激动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医生!医生!她醒了!她醒了!”薛锦海不顾医院里“禁止喧哗”的忠告,急急地向外冲出去,因为冲的太急,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结果一头撞在了门上,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此刻的心情,依旧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于当归的头依旧有些晕,她有些忘记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想要用力想起,结果脑子一动就头疼。
“嘶!”头是真的痛,就好像里面住着一个专门跟她做对的小人儿般,只要她试图去动脑子,那小人儿必然要扎她一下。
为什么要扎她?她得罪它了吗?于当归想不明白自己脑袋为什么会这般痛,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貌似……那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