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你知道高云溪是什么人
洛熙光见洛樱惊愕的样子,以为自己的话成功打击到了洛樱,他得意的又是一声冷笑,语气不阴不阳:“怎么,你害怕了?想不到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也有害怕的时侯。”
洛樱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脸色已恢复了一派平静,淡淡道:“不管洛府是谁的天下,总不可能是你洛熙光的天下,现在还轮不到你来跟我说这些。”
“你——”
洛熙光脸上所有的得意瞬间又转化成愤怒,他伸手指着她,刚说了一个字,洛樱冷喝一声:“来人啦!给我搜他的身!”
“你敢?我可是你三叔!”洛熙光惊怒不已,气愤的用手重重捶了一下床沿,咆哮道,“你这样对我会遭天打雷劈!”
洛樱眼中闪过一丝冰冷,连话都懒得再跟他说。
很快,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冲了进来,按住洛熙光就要搜身,洛熙光拼命挣扎着大叫大嚷:“狗东西,你们两个竟敢以下犯下,我要杀……唔唔……”
他的狠话还没有说完,侍卫顺手扯过床上落的两只足衣,强行塞到了他的嘴里,在他身上摸了一阵,从胸膛口摸出了用黄绢包裹的紫玉簪和玉佩。
洛樱拿着两样东西,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气的洛熙光肺泡都要炸开了。
出来之后,和裳儿阿凉一起刚走到荷塘,身后就传来洛玥沙哑的声音:“五姐姐,且慢!”
“……”
洛樱没有理,继续往前走。
裳儿嘀咕一句:“这个李玥真像个苍蝇似的,真真讨厌。”
“五姐姐,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七弟结交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
“高云溪,难道你就没有怀疑她过吗?”
洛樱不禁一怔,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几日未见,她倒像是被霜打过的残花一样,一夜就凋败了,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神情憔悴。
“你什么意思?”
看到洛樱看着她,洛玥的眼睛更红了几分,眼底深处含了几分阴森森的笑:“五姐姐,你知道高云溪是什么人吗?”
“……”
洛樱心头震了一下,她正要查高云溪,洛玥就跑过来问这样的话,难道她知道高云溪的身份。
“她是……”洛玥见洛樱沉默,张口欲言又止。
“她是什么?”洛樱淡声问道。
洛玥为难的看了裳儿和一直沉默不语的阿凉,示意有人在,她不方便说。
洛樱淡声道:“你有话直说便可,她们在无妨。”
洛玥扁扁嘴,眼睛随之露出一副痛心的神色:“她竟然是青楼女子,虽然七弟对我有误会,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一个青楼女子蒙蔽了眼睛,七弟最听你的话,你该劝劝他。”
“这个我和七弟早就知道了,用不着你来提醒。”洛樱听到此,脸上已经没有一丝好奇。
“哪你知道她在被卖到迎春楼之前就已经失了身吗?”
对于洛樱的回答,她并不感到意外。
她逼问过红棱高云溪的身份,红棱只是一味的否认,说她并不认识高云溪,她不甚相信,多留了个心眼另寻法子查了高云溪的底细。
这一查,她才知道当初洛庭尹是从迎春楼将她赎回来的,她让人去找了迎春楼的妈妈,花了好大一笔钱才她嘴里套出了实话。
她就不信,洛庭尹可以不在乎她出身青楼,会不在乎她的不贞洁,但凡男人,没有人会不在意。
她本来想去刺刺洛庭尹的心,只是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回来,今儿正好瞧见洛樱回来了,既然洛樱如此疼爱洛庭尹,在知道高云溪非处子之后,她不会无动于衷。
同时,在打探了高云溪的底细之后,她一颗紧张要无法安放的心也落了地,看来红棱并没有骗她,高云溪应该不会是圣姑的爱徒,否则,圣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窝囊的徒弟,连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不管高云溪是谁,反正从第一眼见到高云溪时,她就不喜欢,从前洛庭尹唯她马首是瞻,如今见到她就好像没见到一样,虽然,她并不喜欢洛庭尹,可是当她看到他喜欢上别的女子,她的心有一种发酸的痛恨。
她更加痛恨这个世上有人跟她生的相似,却又比她好看。
洛樱不知道她这样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她跑过来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让她闹心,她目光淡淡的看着她,脸上连半点情绪也没有。
“人心脏了才是真的脏了,而你,李玥,从身体到心灵无一处不脏!”
“洛樱,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七弟和一个低贱的娼妓勾搭在一起?”
见到洛樱反应竟如此平淡,她一颗想要瞧热闹的心顿时熄灭了,这种感觉刺激的她要抓狂。
她恨透了洛樱,无时无刻不想将她置于死地,她却像铜墙铁壁一样,任她如何对付她,她都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
凭什么,她可以活的这么自在,而她却要活的如此惊恐。
洛樱冷冷的看着她,锐利如刺:“不管高云溪过去如何,她远比你高贵多了。”
“小姐说的很是。”裳儿在震惊的同时,又很不忿洛玥的作派,气愤的瞪着她,冷斥道,“真没见过如此无耻的人,专门在人背后咬人舌根。”
洛玥盯了裳儿一眼,对着洛樱冷笑道:“洛樱,看来你对七弟的疼爱都是假的,但凡你对他有一点点姐弟之情,就绝不能容忍他和这样的女子有来往,这简直侮辱洛家的门楣。”
“洛玥,你给我闭嘴!”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愤怒的暴喝声,转眼之间,洛庭尹已经火冒三丈的冲了过来,“云溪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你来置喙,滚,你给我马上滚!”
洛玥的身子顿时一僵,眼圈立马就红了,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失望的盯着他:“七弟,高云溪不过是个失贞的女子,难道你就真的不在乎?”
“滚,立马给我滚出洛家——”
洛庭尹这一声暴吼几乎要把喉咙扯破,一双眼睛含羞带愤气的痛红,他不相信,洛玥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相信。
云溪就是云溪,不管她曾经是否沦落过风尘,她依旧是最纯净的她。
“……”
洛樱看到洛庭尹恼羞成怒的样子,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太过在意高云溪是否失贞,他怎么会愤怒至此。
这个世道如此不公,女子失了名节,哪怕是迫不得已,也要受千夫所指,不容于世,而男人呢?男人却可以三妻四妾,自己不干净,还要求自己的女人干净,这是何种道理。
就算是庭尹,也未能免俗。
忽然,她听到洛玥仰天哈哈一声大笑,她伸手指着洛庭尹极力用语言来刺激他。
“七弟啊七弟,你若真不在意,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又这么愤怒做什么,你分明是想用你的虚张声势来掩鉓你内心的介意,你若不信我的话,你可以去问问高云溪,她的清白还在吗?哈哈……”
“你——”
洛庭尹脸皮涨红,下意识的手握成拳头,直握到咯咯作响,挥舞起拳头就想冲上前将洛玥痛揍一顿,拳头刚挥起,突然,就像被卸了全身所有力气一般颓然的放了下来,连同整个人都垮了似的,站都站不稳。
这时,洛樱冷笑了一声,目光森然的看向洛玥,幽幽问道:“那你呢,李玥,你的清白还在吗?”
“……”
洛玥浑身一震,脸上的笑跟着就僵住了,眼中闪过一道羞恨的光芒,直直对视着洛樱眼睛。
洛樱的眼睛森冷而又犀利,仿佛穿透她厚厚的冬衣看穿她肮脏的身体,一瞬间,她心虚的垂下头,躲避着她清锐的目光,很快,她便重新高仰起了头颅,脸色难看道:“你什么意思?”
洛樱看到她的反应,相信洛熙光的话八层是真的,她又是一声冷笑:“自己不清白,还有脸来嘲笑别人的不清白,李玥,你若想议论别人,先把自己洗干净再说吧!”
“洛樱,你——”
洛玥本想反驳,又怕她真的知道了什么,万一当众扯出来,最丢脸的人是自己。
洛樱不再看她,快步走到洛庭尹面前,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好了,七弟,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哼!”
洛玥再也待不下去了,她怕自己再待下去,身上的遮羞布就要被揭开了,冷哼一声,跺脚而去。
洛庭尹一动不动,他的脸色并不比洛玥好看多少,两道英挺而浓密的剑眉几乎要拧到了一处:“五姐姐,我不回去,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你刚回来,又有什么事,马上跟我回去!”
洛樱知道他一定是想找高云溪对质,虽然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别人不好插手,可是在没有查清高云溪的底细之前,并不能证明洛玥的话就是真的,哪怕洛玥的话就是真的,在她在心里,高云溪还是高云溪,一个人干不干净,不是看她的身体,而是她的心。
她不能在什么事情都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就任由洛庭尹这个莽撞的家伙去找高云溪对质。
这对于高云溪来说,绝对是一个羞辱。
“……”
洛庭尹不动也不作声。
见洛庭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不肯动,她摆摆手让阿凉和裳儿先行回避,凝重了脸色问道:“庭尹,李玥的话你也能相信?她分明就是故意挑拨离间。”
洛庭尹慢慢的垂了下眼眸,眼神矛盾而痛楚的看着洛樱:“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洛樱失望的看着他,声音变得冷冽:“万一她说的是真的,你将如何?”
“我……”
他不知道要如何。
“看来我真是看错你了,你爱一个女子,难道爱的不是她的心灵,而是她的清白?”
“……”
他只是看着她,沉默不语。
女子名节如白纸,一旦沾染上污迹便是脏了,他可以不在乎云溪的出身,却不能真的一点不在乎她的名节。
此生,最让他深以为耻的事就是自己的母亲不顾名节,和洛熙平有私情,还生下了洛婵。
洛樱看着他的眼睛,料定他一时无法回转早已在他心里根深蒂固的想法,不要说洛庭尹,换作旁的男子,也找不到几个不在乎的。
她无奈的叹息一声,叹息声中还饱含一丝沉重:“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不准你冒冒失失的跑去质问别人,那样,就算能证明云溪是清白,你和她之间也有了深深的裂痕。”
“……五姐姐,我……”
“好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帮你查清楚。”
“……”
“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你仅仅因为所谓的名节就看轻了一个女子,我也会看轻你的。”
“五姐姐,你说的话……我……我知道了……我不会去质问云溪,在这件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保证一个字也不会问她。”
说完,他颓唐的转身而去,脚下好似拖着千斤重的大石头,一步一步,走得蹒跚无力。
虽然,他从小就不学无术,但最基本的伦理纲常他还是懂得,若说女子清白不重要,那是骗鬼的话。
不过,现在事情都还不弄清楚,他怎么能激于一时羞愤去质问云溪,五姐姐说的对,就算到时候能证明洛玥是故意诬蔑,他和云溪之间也有了深深的裂痕。
他真是糊涂,怎么能被洛玥这个阴险的女人挑唆了。
看着他背影萧索,好似遭了雷打了一样,洛樱自言自语,喃喃道:“庭尹啊庭尹,但愿你不要让为师失望。”
她忽然想起了当初的自己,背着莫须有的罪名,受尽世人的指责,嘲笑,唾弃,直到最后,她已经变得麻木,似乎这世间所有的声音都已经跟她无关了。
在姬家覆灭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在意自己的名节,不在意那些漫天流言了,可是就算她不在乎,那些流言也化作最锋利的利器,将关在牢笼里的她伤的她体无完肤,直到被腰斩而死。
忆起过去,她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悲痛和愤怒,这样的感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虽然大哥回来了,可是他早已经面目全非,什么都不记得,他的生命就像崩的很紧的弦,稍稍一用力就短了。
缓缓的转过身,她一步一步走回了世安苑,脚步沉重,也好似栓了千斤重的石头。
回到世安苑刚坐下不久,白嬷嬷就来了,一来看望她,二来跟她打听慧明寺的下落,因为在她出府之前,白嬷嬷跑来情真意切的拜托过她。
她当然是没寻到,因为根本没有去寻,就算长陵城真有个慧明寺,也找不到白嬷嬷想见的沈毓淳。
白嬷嬷对她甚好,她不知道如何再敷衍她,正踌躇着要如何应对,洛熙平就派了人过来请她去书房一趟。
冬日就是天气短,从世安苑出来时,天又黑了,裳儿提着红纱珠络灯笼在前面走着,白嬷嬷顺道一起和洛樱在后面跟着。
白嬷嬷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洛樱似乎有什么苦衷,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对打听慧明寺的事情并不上心。
她想,表小姐和大小姐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所以她对这个娘亲流落何方不关心,其实,也不能怨怪她,母女两个从表小姐一出生就分离,她们之间的感情远不如玥小姐和大小姐之间的母女情深。
可即使玥小姐和大小姐母女情深,她也托她去打听了,她那边也一样的没有消息,这让她开始怀疑起来,是不是孙少爷和孙小姐说谎了,这长陵城本来就没有一个慧明寺,可是她们又为什么要说谎,难道大小姐她……她已经没了,他们这样说,只是想哄老爷一个心安?
想到这里,她惊出一身冷汗,呸呸呸,她不是在咒大小姐吗?
“白嬷嬷,你怎么了?”洛樱听到她呸了几声,转头问她。
她忽然站立,苍老的面容变得凝重:“表小姐,你能不能给我一句实话,这长陵城到底有没有慧明寺?”
洛樱知道她起了疑心,这件事总是瞒着也不是个办法,只要一天不能给白嬷嬷一个交待,她就一天无法安心,她沉默了一下,说道:“白嬷嬷,你再给我三天时间,到时我自然会给你一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