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毒发
她怎么能不信?
云姐姐的血就是阿离哥哥的药,没有了云姐姐,阿离哥哥的身体才会越变越坏,他应该不会杀害云姐姐的,而且依云姐姐的性子,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存在会引起一场人间浩劫,她选择死路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忽然想到老坊主的话,原来他没有说错,当真只能留下一个人。
他们当初的希望也只是一场虚妄的空想。
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宋景年微微一声叹息,抬起袖子,丝毫不嫌弃她脸上的脏乱,轻柔的为她拭去脸上混着泪水的淤泥,然后将她抱进怀里,手拍着她的背,就像哄孩子一样,哄慰她道:“长清,尽情的哭吧,哭出来,你就会觉得好受一些了。”
“阿离哥哥……”
这个怀抱虽然冰冷如霜,在这样的时候却给她带来了一丝温暖的力量,就像小时候他抱着她一样。
她害怕,到最后,她连这一丝温暖的力量都要失去。
痛,一层一层蔓延,就像是一层又一层的蛛网,将她密不透风的紧紧包裹起来,包裹的她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直到窒息。
虽然她重生了,也报仇雪恨了,可是这样的重生好像又变成了另一种惩罚,让她在不断的失去中浮浮沉沉。
她以为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可是她还是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因为这个世上还有她想要守护,想要爱的人。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最后眼睛里再流不出一滴眼泪,她缓缓的抬起头,才发现,她混着淤泥的泪水已在他的龙袍上留下了一大片的污渍,她抬眸看着他:“阿离哥哥,我要亲自将云姐姐带上来。”
宋景年愣了一下,目光深沉的看着她,最后,定定的说了一个字:“好。”
……
三日后。
云安楠的遗骸被送往金陵,葬在了云家夫妻二人的墓旁边。
她虽然是陆家人,可是她对陆家没有半点记忆,带给她最温暖回忆的是她的养父母,她曾跟洛樱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她一定要和她的爹娘待在一起,当时洛樱只当她说的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却成为一句谶言。
下葬的那一天,洛樱却依旧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疼,这种疼难以言喻,就像是慢性毒药,一点一点将她的身体侵蚀,从金陵返回长陵的路途中,她突然病了,而且病的很重,每日里昏昏沉沉,连什么时候回到皇宫都浑然不知。
这一个春节,阖宫上下都没有过好,人人都在祈祷皇后娘娘能早日康复,很快,春节就过去了,喜气还未散尽,元宵节就来了。
时间就是最好的疗伤药,洛樱的病体终于有了好转,到了元霄节的前两天,洛樱终于能起床了,人虽然还是懒懒的,没什么力气,但总算熬了过来。
皇宫上下一扫之前的阴霾之气,就连宋景年向来如万年寒冰的脸上也含了一丝笑容,阖宫上下,人人有赏。
元宵节这一晚,月很圆,圆满的好似要溢出来一样,高高的悬挂在天空,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给整座城,整个皇宫镀上一层轻寒的银辉。
洛樱斜倚在床上,因为病的久了,一张小脸苍白如纸,温暖的烛火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肌肤近似透明,透着某种恍世如梦的美丽。
一双清冽的眼睛,带着某种期盼正静静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人,今天是元霄佳节,她之前曾答应过带着大哥去逛灯会的,谁知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一病就病到了现在。
坐在她对面的人穿了一件家常的玄色绸袍,正轻蹙的眉头帮她诊脉,诊了好一会儿功夫,洛樱等得实在不耐了:“阿离哥哥,我已经没事了,我早就答应过大哥,今天一定要陪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长清,听话。”宋景年缓缓的抬起眼皮,眼里露出几分宠溺,温声哄道,“你身体才刚刚好,不宜劳累,更不能跑到外头去逛。”
刚刚为她诊了脉,脉像比昨天又平稳了些,他心里又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不放心让她出宫,万一染上风害,很容易导致病情反复。
“阿离哥哥,我真的没事了。”洛樱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语调里带着难得的娇憨之气,“你就让我出去嘛,一会儿,一会儿我就回来,好不好?”
她一撒娇,他几乎招架不住,可还是硬下了心肠,冷下脸来,摇了摇头。
她这一场病,让他错过了春节之前出现的血月之夜,在她病重的时候,他不能和她在一起,虽然那样可以让他获救,而洛樱却会被他身上强大的阴气寒之所伤,很有可能就此香消玉殒。
他不想她再出任何事,不仅仅是因为血月之夜的事,更因为她是姬长清,他一直想要守护的女子。
他不得不再等下一个血月之夜,所幸,度魂秘术最后一章招魂术里还有祈禳之法,若是常人,或许还可延寿数十年,可是他不一样,他本就是魂魄分离,一脚踏在地狱之人,祈禳之法也只能为再他延续一年左右在阳间的寿命。
他的拒绝让洛樱的脸也立刻跟着一起冷了下来,她气恨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将脸别过去不再理他,心里在暗暗盘算着,管他答不答应呢,待会等他走了,她就溜出宫去。
忽然,她听到他轻轻的笑了一声:“长清,你生气了?”
“……”
洛樱不动,也不理睬他。
“你是不是在想着等我离开,你就偷偷溜出去?”
“……”
洛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被他一眼看穿,不由的抽了一下嘴角,还是不肯理他。
“今天是元宵佳节,花好月圆之夜,我自然会寸步不离的守着你。”见她还在生气,他只是耐着性子,弯着眼角,温柔的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一种戏谑之意。
洛樱终于有了反应,转过脸,盯了他一眼,气愤道,“就算你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我也必须要离开。”顿一顿,气愤的语气和软了一些,问他道,“我问你,医者医心是何意?”
他愣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她噼里啪啦的说了起来:“自从回到长陵,我就没有再见到大哥,我要见他,不仅仅是因为我答应过他在元霄节这一天要陪他逛灯会,更因为我想他了,我想亲眼看看他好不好?”说着,她的眼睛变得湿润,泪悬于睫,只是没有掉落下来,她又看着他继续说道,“你若不让我去见我大哥,我心情就会郁结,心情一郁结,病情就容易反复,所以,阿离哥哥,你不能阻止我!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我只是通知你,通知你,懂吗?”
她说话时,眼睛亮闪闪的,好像已经恢复了往昔慑人的光彩,这样光彩照的他浑身溢起了幸福的暖意,他没有反驳她的话,也没有打断她的话,只是认真的凝视着她,认真的聆听着她说话。
到最后,他笑了一起,笑里带着几分欢愉,还有几分无奈:“好吧,好吧,难得你兴致这么高,就随了你的心愿。”
自从云安楠死后,他只能从眼睛里看到死灰般的绝望,他知道她的绝望不仅仅来自于云安楠的死。
之前,她承受了太多太多常人无法承受的重击,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再也撑不住了,才会得了这一场大病。
好不容易,可以看到她眼睛里重新焕发光彩,他想要将这样的光彩,连同她整个人一起深深烙进脑海里,永远也不会忘记。
哪怕有一天,他真的死了,奈何桥上,他也不会喝下那一碗孟婆汤,他要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再找到她,他永远都不要放手。
正想着,忽然看见她倾身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欢喜道:“阿离哥哥,你答应我,就不准反悔了。”
她的手柔若无骨,握在他的手上,很温暖,很温暖,这种温暖从掌心传达到他的心里,他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温暖到竟然有了一种发烫的感觉,不由的,他的耳朵根子悄悄的红了,眼神开始变得灼热,他动情道:“不反悔,不过要让我陪着你一起去。”
意识到自己太过忘乎所以,洛樱慌张的说了一个“好”字,赶紧抽回手,但在下一个瞬间,他反过来一把捉住了她的手,目光定定的看着她:“长清,你我早已经是夫妻,不要和我这么生分。”
“……”
洛樱微微的垂下了头,没有再动,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话。
她的确没有理由再拒绝他,既然答应嫁给他,就不该再这样刻意的疏远他,可是要她一下子完全接受他,也不可能,因为她当初答应收下他的聘礼,答应他的皇后时,除了为了救回娘亲,也是为了救他一命,那时的她绝不是为了做他的妻子,他的皇后。
随着时间慢慢延长,他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不说从前,只说她生病的这些日子,虽然她整天晕晕乎乎的,可是她能感觉他不分昼夜,衣不解带的在她身边照顾她,这样,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涌起一种酸痛的愧疚之感,她不能像对待星辰一样对待阿离哥哥,在他死后,才痛苦,追悔,自责。
尤其是在她连云姐姐也失去之后,她才真正的感觉到浮生若梦,生命易逝,不如珍惜眼前人,她不能在对不起一个之后,再对不起另外一个。
只是无论她想要如何说服自己,她都不能停止忘了卫元极。
哪怕到了现在,想到卫元极,她的心还是会很痛很痛。
她必须要将这种痛慢慢的淡化,她不能再左右摇摆不定,这样她最后谁都会辜负,她必须要学会放下,既然她已经成了他的妻子,她就会要试着真心的去接受阿离哥哥,做好他的妻子,做好成国的皇后。
可是云姐姐的死是她心头无法抹去的伤痕,虽然不是阿离哥哥杀害云姐姐的,但她的死,与阿离哥哥脱不了干系,若不是阿离哥哥以她的血为药,也不会催发她身上的魔性,她就不会选择死,可如果阿离哥哥不以她的血为药,那死的就是阿离哥哥。
这样无法选择的痛苦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她能恨的只有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因为疲倦而泛红的眼睛,看着他苍白到连一丝血色都没有的脸,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心酸,她郑重的看着他,声音哽涩而又认真:“阿离哥哥,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好。”他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的答应了她。
……
今年的元霄佳节格外热闹,自从李景年登基为帝之后,励精图治,选用良吏,惩治贪腐,对百姓实行休养生息之策,再加上去年风调雨顺,历来闹灾最厉害的黔州,岭西一带的百姓今年也得以安居乐业,城内城外,再也见不到一个灾民。
正值元宵佳节,金吾不禁,长陵城的大街上空前的繁华,百姓们人人面带笑颜,一队队的舞龙舞狮队穿梭人群而过,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着喜气洋洋的花灯。
宋景年和洛樱做寻常百姓打扮,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着将军府走去,一路上,听到有说书人在露天茶馆绘声绘色的说着一段皇帝惩治大贪官贾仁之事,说的人人鼓掌叫好。
洛樱见到长陵城的盛况,心头不由的感慨万千,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成国治理的如此繁华,又有多少人知道这背后阿离哥哥付出了多少心血。
在他登基之初,不仅内忧不断,还有外患,北凉东凉两国联合,想趁着阿离哥哥登基不久,国力不稳,政治混乱时大举侵犯,边疆狼烟四起,阿离哥哥在派小十前往边疆征战时,自己拖着病体,披星戴月赶往离国,说服了离国聂太后,成离两国成功结盟,离国派援军增援小十,首战大捷,最终成功的瓦解了北凉东凉两国想要趁机吞并成国的野心,换来了今日的太平。
他每日里只睡不两个时辰,还恨不得将一个时辰掰成两个,甚至三个四个时辰来用,他为什么要如此的急迫,可能在他的心里也隐隐的觉得他或许等不到血月之夜。
“咦,五姐……”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清朗而熟悉的声音。
洛樱正和宋景年并肩而行,听到这个声音,当即停住了脚步,回头一看,就看到洛庭尹和高云溪手牵着手一起走了过来。
“庭尹,云溪,你们怎么在这里?”
洛樱惊讶的看着他们两个,正觉得的高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眼睛里惊喜的光芒在瞬间黯淡下去。
算算时间,她有大半年的时间没见到庭尹和云溪了,自从星辰下葬以后,庭尹和云溪就带着阿墨离开了长陵,一起去了苗疆,因为阿墨中了一种盅毒,炼盅之人是苗疆的一名老巫医,她们必须找到这名老巫医才能拿到解药,这一去就去了这么久,连她大婚的那天,都没有来得及回来。
正想着,再派人去打探一下他们的消息,没想到就在大街上遇见了。
云姐姐的血可以治阿离哥哥的病,那是不是意味着庭尹的血也能治阿离哥哥的病?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应该怎么做,是眼睁睁的看着阿离哥哥的身体一日一日衰败下去,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庭尹重蹈复辙,和云姐姐一样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不,云姐姐已经死了,她不能再让庭尹陷入这样的绝境,可是阿离哥哥该怎么办?
如果她的血可以变成解药,她愿意奉上她所有的鲜血。
默默的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她从来没有像这样的能盼着血月之夜能早点到来,如果可以,她恨不能这天上的圆月马上就能变成血月,这样,她就可以马上救回阿离哥哥,她就不用再这样矛盾和痛苦了。
“阿墨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还留在苗疆,做了那巫医的徒弟,我和云溪刚回来,我们正准备去将军府看望大师伯,没想到就遇见了五姐和皇上……”
说着,他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宋景年,在他的心里卫元极一直是姐夫的不二人选,突然姐夫变成莲月教教主夜无心,也就是现在的皇上宋允修,他还真有点不习惯,虽然知道这皇上是个好皇上,可心里始终不太能接受,他连忙收回了眸光,看向洛樱岔开话题,问道,“五姐,你在看什么呢?”
洛庭尹见她忽然抬起了头,奇怪的看了天空一眼。
“哦,我在看月亮,很圆也很美。”洛樱从失神中抽回神思,她上下打量了洛庭尹一眼,点点头道,“这大半年没见你,长高了,也长俊了。”
洛庭尹嘻嘻一笑,正要说话,高云溪立刻扯了扯他的衣袖,他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帝后面前如此随意,失了礼数,二人赶紧就要下跪行礼,却被宋景年和洛樱一把扶住。
宋景年笑了笑:“不必拘礼,大家都是一家人。”说完,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高云溪,没什么情绪的说道,“云溪,既然你回来了,有时间去看看你娘,她很想你。”
高云溪上前福一福身子道:“是,今晚逛过元宵灯会就去见她。”
听她如此说,宋景年的脸上流露出微微奇怪的表情,蒋未晚杀了高云溪的养父母,这让高云溪宁可断指也绝不愿意再见她,原以为,她会找理由来拒绝,没想到答应的如此痛快,或许是她自己想通了吧,到底蒋未晚是她的亲生母亲。
于是,大家结伴而行,一起去了将军府,刚到将军府门口,就看见姬长安正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着,因为他太过虚弱,根本站不稳,所以瑟瑟一直扶着他。
见到洛樱真的来了,姬长安兴奋的像个孩子,生怕被洛樱瞧出什么端倪,手一挣开,自己就笑容满面的朝着洛樱急步迎来,就在他走到洛樱面前想要开口说话时,喉咙里滚出一阵浓烈的腥甜之味,他想要将这股腥甜压制下去,这股腥甜却翻江捣海的翻涌而上,他再也无法控制。
“噗……”的一声,他从嘴里喷出一大鲜血。
鲜血喷了洛樱满脸,满身。
她凄厉的尖叫一声:“大哥――”
随着这声尖叫,姬长安如山一般的身躯直直的朝着洛樱倒下,宋景年眼疾手快,一下子扶过了他,他嘴角还有汩汩鲜血不断的朝往冒着,将宋景年的玄色衣裳大片大片的染湿了。
“长安大哥……”瑟瑟追了过来,在跑过来的时候,不知是腿软了,还是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她一下子摔倒在地。
“师伯,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洛庭尹知道姬长安中了毒,可是他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子,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师伯病的如此严重,这血就像是要流尽一样,不停的往外喷涌着,他看到这样的他害怕的心开始发抖。
很快,姬长安就被扶进了卧房内,他还在吐血,血不仅将宋景年的身上染红,当他将他放到床上时,血又染红了床褥。
洛樱看到这一幕,浑身颤栗,心痛的几乎要死去,她害怕这一天的到来,没想到这一天却来临在元宵佳节。
她痛苦的看向瑟瑟,而瑟瑟此刻已然无法,她知道,这一次他身上的噬魂之毒是完全的暴发了,就算她用尽毕生所学,也无能为力,她跪倒在姬长安的床边,比洛樱还要悲痛欲绝,惊恐万状。
“瑟瑟,赶紧将银针取来!”宋景年看到瑟瑟已经毫无主张,当即喝令一声。
瑟瑟转头,满是泪水的眼睛里仿佛找到了一线希望,她连眼泪都来不及擦,连连点头道:“是”,说完,飞也似的去拿药箱了。
“阿……”洛樱差点就当着大家的面子称呼出一声阿离哥哥,在说出一个字之后,仅存的理智叫她清醒过来,她走到他的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皇上,你有办法救他,是不是?”
宋景年眼神痛楚的看着她:“我只能暂时止住他的血,至于他能撑到多久……”他顿了一下,“要看他的造化了。”
洛樱的呼吸一下子停滞住了,她无法接受的看着宋景年:“你一定要救救他,好不好?”
“我……只能尽力而为。”
“银针来了,银针来了……”
就在这时,瑟瑟捧着药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宋景年再也不敢耽搁分毫,在场的所有人也不敢再说一个字,宋景年在要施针之前,又吩咐洛樱和洛庭尹先绑住姬长安的手脚,因为施针止血的过程是极为痛苦的过程。
就是被绑住了手脚,施针时,洛樱,洛庭尹,高云溪还要在旁死死按住他的头和手脚,瑟瑟负责协助宋景年施针。
洛樱不知道在施针的这段时间,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她只知道遵照宋景年的指示,按住姬长安拼命挣扎乱摇乱摆的头。
慢慢的,他的血止住了,洛樱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害怕姬长安在痛的时候会咬伤自己的舌头,他嘴里塞了厚厚的棉布,可即使如此,洛樱依旧能听到从他的咽喉最深处发出的一阵阵痛不欲生的闷吼声。
她的心如被千刀万刮,如果可以,她愿意代替她的大哥承受所有的痛苦,可是,没有如果,从来都没有如果。
她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亲人朋友一个又一个的远离她,她什么都不能做。
她拼命的捧住他的头,哭着喊道:“大哥,一会就好了,一会就好了,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