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这究竟是……”
顺着其目光,江逸尘有些微的愕然……
莫非……这个就是江旬所指的“方法”?
“灵……血……丹。”江震天缓缓的说出了一个江逸尘陌生的丹药之名。
“灵……灵血丹?”
“不错,”江震天轻颔首,解释道:“灵血丹是我江家家主所秘传的灵丹,你没有听过也属正常,而这一颗……也是从数百年前方才得以藏传下来的。”
“据历代家主所记载,‘灵血丹’乃由上千种奇珍异宝,经过极特殊的手段持续炼制数百年方可成功,”顿了一顿,江震天补充道,“至于何种方法手段却也没能流传记载下来。”
江逸尘不免心惊……上千种草药,还要数百年的炼制?
这手笔……还是临川城的江家所能完成的吗?
但终究江逸尘没有选择问清这些陈年往事……对他来说,能否修复经脉才是最重要的。
“数百年来未曾使用……这是为何?”江逸尘自对这才有疑问,“莫非是服用条件的限制?”
“这并不能直接服用。”江震天摇头,略感慨道,“至于为何不曾有人用过……这便属天机了。”
江逸尘:“……”
“历代家主皆掌握了一定的‘卦算之法’,但至于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谁也不清楚。”
“卦算之法?”江逸尘闻言大为惊讶,“这么说我父亲他也……”
江震天却是对此摇头:“此法在百年前已彻底失传了。”
“不说这些……有些上古传说之事,你父亲应该没能与你说及吧?”江震天话锋转过,问道。
“上古传说?”
上古时期的有关记载本就少之又少,但这一下……不仅是诡秘之城来自于上古时期,而江震天……也有一个关于上古时期的故事?
一种预感,一种……将震撼他的预感……
微做沉吟,江震天开口:“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名为‘虚灵界’,一个曾存在着神灵的世界,而其中的神道至理就是所有修者的最高追求……他们渴望这成为这世界的神灵――这也是为何修炼的功法皆称‘神诀’的原因。”
有关神道这一点江逸尘倒是有所耳闻,但,他在南域……至少在川州,他并没有过多的感觉得到修者对神道的疯狂之态,反而更像是俗世的人多些。
因为在川州就并不乏像小月儿这样不修玄力的人。
“神灵――反手为云覆手为雨,似乎是世间永恒的存在。而也是如此,神灵的存在让他们一直疯狂,坚信自己也能走到那个顶点……这,就是神的影响力。”
江震天继续说着,也似产生了些许的神往之色。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虚灵界便再没了神灵的踪迹……似乎所有的神灵尽在一夜间彻底消失。”
“站于‘虚灵界’顶端的神灵消失,世间的绝对至高统治失去,但……又仍旧有着‘神灵’存世――那些曾站在神位的家族――神灵家族。”
“他们曾受到无所不能的神的洗礼,使得其血脉变得极其的亲近天地灵气,因此神灵家族的人在修炼一道上更占着先天优势。”
“上古神灵为了家族中的团结而减免不必的戮杀,在为族人洗涤血脉时,曾增加了一丝的神秘之物――缘。正由于这一丝‘缘’的存在,神灵家族族内始终和睦。”
“但这一丝的‘缘’却随着传承而削弱,可即使历经数千万年,这一丝血脉中的‘缘’仍存在于其血脉深处。”
话及此,江震天有些微的感怀,舒了一口气,随之继续道,“‘缘’,虽增加了族内的和睦,却也加深了各家族间的矛盾。”
“以‘虚灵’命名的一片神秘大陆……是神灵曾居住的大陆,其位面法则之高、玄气之浓郁自当不用说,而后来也顺其自然的成了‘神灵家族’的聚集地。”
“家族间因为利益的争斗从来不乏,弱肉强食永远是真理……失败者要么万劫不复,要么东山再起,可神灵家族间的斗争从来没有退路……一个名为‘神灵江族’的世家便彻底的没落。”
“……”如闻雷轰顶,江逸尘内心禁不住地掀起惊涛,久久难以平复――这所谓的神灵江族,当是如今江家的前身……
从神灵后裔落魄到小城世家――这该是多么惨烈骇绝的斗争。
“家族恶战获胜的唯一手段――就是绝对的实力……但很遗憾,在百万年前那场输不得的族战中我们的先辈却输了……”
江震天长叹一口气,继续道:“此后,曾经风光无限的神灵江族不再……被追杀、拆散得七零八落……如今却也只有身为族长一脉的我们有这些上古之事的记载。”
江逸尘:“……”
“可其中详细……没有记载,至于‘虚灵大陆’在哪……也已模糊了,”江震天再摇头叹道。
“这一颗‘灵血丹’是先辈家主试图用来恢复族人的上古神灵血脉,从而再回辉煌的,但是否真的可行……”
话及此,江震天似有几番犹豫与挣扎,嘴唇开合了数次,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略过此话。
而江逸尘正处于震撼之中,也并未曾注意到江震天的方才的表情变化。
“那……这颗‘灵血丹’真的能修复受创经脉吗?”
江逸尘虽对这样的故事传说颇感感兴趣……但也只是感兴趣,如今,他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到在“灵血丹”上。
江逸尘有时会怀疑自己不是江家之人,反而更像是一头冷血荒兽……对家族的无论琐事或是大事,他都好像从未有过关心……至于现在江震天说了如此之多仍旧如此。
此时再看了眼江逸尘,江震天除脸色的些许苍白与无奈慨叹外,倒也看不出什么其它情绪。
“呃……”逸尘挠挠额头,略为尴尬。
沉默了一下,江震天回道:“‘灵血丹’并未曾有族人用过,修复经脉这也是存在一定的危险和不确定性的,是否要一试……”
江震天没有再说下去,其意思也已明确无疑。
“……”江逸尘闻言沉默了下来……
但也仅片刻的犹疑,江逸尘道:“无论如何……这总归是一种方法,而且……我也不是那能够忍住仇怨的圣人。”
毫无意外的回答。
“嗯。”江震天面露笑意,微微点头。
随即,他将目光放到了阵台中央的“灵血丹”之上。
片刻后,看着不知何时暗下来的天穹,江震天意味深长的叹道:“也差不多了……”
江逸尘:“……?”
这时,江震天忽转头对江逸尘道:“但有个地方,或许得让你先行知晓……”
江家密室。
此刻,这里已被玄石照亮得如同白昼,百十来号包括小月儿在内的所有江家之人皆集聚于此。
站于中央位的人,赫然是江旬。
此时江旬面露忧色的低着头,却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人中当有窃窃之声……他们并不明白为何会被召集在此――而且江旬是拿的太长老的玉牌来号令。
此时,小月儿走到了江旬身侧,弱声问道:“大少爷,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呢?”
“丫头,”江旬闻言抬头,伸手摸了摸小月儿脑袋,轻声道,“虽然你不是我江家的人,但……也是我江家的。”
“……?”小月儿抬头间歪着小脑袋,星眸中当是不解江旬这莫名其妙的话的疑惑。
“你先站我身侧吧。”江旬轻笑道。
“哦……”小月儿听话的站在了江旬身侧,便不再言语,而是把玩起所戴着的那颗玉石。
目光从小月儿身上移开,扫过一众江家之人。
须臾,江旬闭上眼眸,头颅微仰间长舒了一口气。
再睁开眼睛,此时其中已少了怅然感伤,而是坚决之色,江旬朗声道:“各位,”
密室听言,终静寂肃然。
“明天便是我江家族会召开之日,本当各自备战而不应集聚此处,但此举……终是天命之难测,亦为命途所必然。”
“……?”众人相觑,无不面露茫然。
江旬继续道:“我们和邢家的人产生过冲突厮杀……最终却是不少同族兄弟丢了性命……邢家的实力为何会忽然间比我们高出这么一截?”
话至此处,江家众人沉默了下来……自四天前太长老吩咐措施后,他们与邢家的人产生屡生冲突,而交手时却发现了邢家的修为竟似忽然间提升了一个时期,令他们不解的同时也不得已而一再退避忍让。
“呵,”江旬清蔑一笑,眼中尽是对邢家的不屑,“那是因为‘诡秘之城’的存在。”
“四天前我父亲前往邢家,本欲探听灵脉遭袭之事,但却是意外的遭到了诡秘之城和邢毕军的联手暗算。”此时江旬声音不免泛寒,“四位族老同样因此受伤。”
“‘诡秘之城’的实力已达浩风境,”江旬此时似无奈道,“联手之下,虽凭‘五极虚神阵’得以安全离去,却也受了不轻的伤。”
“邢家早已将我们视为眼中钉,如今,我们已无顶尖实力与其抗衡……现在我身后的传送玄阵,会让我们离开临川城……这就是解决之道。”
江旬说着指向了身后玄阵。
哗……
浩风境?
诡秘之城?
江旬的一番言语,众人不无哗然迷惑……先是不知所以的“诡秘之城”,再是传送离开?
小月儿同样小嘴大张,满是惊讶。
“江旬,这……这诡秘之城是何来历,为什么会来干预我们江家之事?”其中一个弟子问道。
他们看向了江旬……显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诡秘之城”的存在的。
江旬便做着简单的解释……
轰隆隆……
月夜无光,暗云声响低沉,一股极沉闷的气息于天穹覆压。
邢家。
几乎是在江旬集聚江家所有人的同时,附院数十邢家子弟汇集,其上空,隐有一股黑色的森冷气息盘旋。
“你们应当清楚此次目标。”邢毕军沉声道,“功高者……重赏!”
“是!!”
人群应声彻向,数十凡名尘境中后期的气势毕露。
“江震天……这一次,看你还能有什么后手?”邢毕军略有狰狞之色道。
“父亲,我也和你一起去。”邢荣忽走来,此刻其脸色虽仍存苍白,但玄力似已恢复了七八成,“我也要一起。”
“荣儿?”邢毕军闻言稍怔,但转而皱眉道:“你才刚进入凡尘中期,而且还有伤在身……”
“父亲,就让荣弟一起吧,”这时身侧的邢陵开口,“他也是需要一番的历练与厮杀才能更快的进步。”
“大哥说得对……父亲,就让我也一起吧。”邢荣附和着。
“也好……但得多加的小心。”
邢毕军沉吟了一下,点头答应,随之肃然厉声叮嘱:“这可不是什么你平时的玩闹事。”
“多谢父亲。”邢荣应声。
旋即其脸上带起了一抹狰狞的笑容……
江逸尘……你给我等着吧。
“走。”邢毕军大手一挥,已先一步迈出。
“走吧,荣弟。”邢陵似笑非笑道。
在邢毕军先一步出去时,他没有注意到两兄弟对视中并不算和睦的目光。
城主府。
柳赞立于房前,看着阴沉的天空……许久,叹道:“是雨夜啊……”
此刻,柳芸嫣看着窗外昏沉的天色,心神久久不宁,手中所持书卷,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静心阅览……
……
“逸尘,有些东西,有些事……我现在便,也还不是时候与你说及,所能解的一些你的疑惑,我都记在其中。”江震天说着便将一块灰白玉牌拿了出来递给江逸尘。
“玄音玉?”江逸尘略微讶然。
片刻,江震天站起身来,沉吟道:“现在……也是时候了。”
在江逸尘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四位族老也已再次来到了他身后。
“少家主,”大族老此时说道,“我们现在要用‘融血阵’提炼此丹为你修复经脉,你先行调节一番……但身上的伤……”
但话及此处,大族老却又有了些许的犹疑。
“并无大碍。”江逸尘道。
但此时二族老接话:“稳妥起见,可再等半个时辰。”
五人默然。
虽有些许焦急与疑虑,但江逸尘仍盘腿坐下,而后取出几瓶先前配好的疗伤药粉直接往嘴里倒了进去,再闭目疗养起来。
下一刻,江逸尘忽觉身体一阵清凉之意袭来,睁眼……原是四位族老使用玄力为他疗治隐伤。
感激的朝四位族老一笑,江逸尘便再次闭目,将心神放空,心中的些许浮躁也慢慢的压了下去。
这,便是江逸尘所要做的……也是他所唯一能做的准备。
在江逸尘疗愈残伤之时,江震天则站到了阵台的灵血丹旁侧,眼神深邃的看着此丹……
许久……许久……
“震南呵……”某一刻,他的眸光轻移,终有了些微的浑浊,摇头叹笑道:“我终究先你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