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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2~024

权贵之妻 李息隐 17534 2024-10-21 23:56

  022

   苏棠笑容僵在脸上:“翠融, 是你们主仆在跟我开玩笑吧?这么多书, 让我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位霍伯爷想必是疯了吧?她已经配合着他一起“挤兑”她那婆婆了,他不说给点奖励,反而还变本加厉?他这得多大脸啊。

   苏棠简直气疯了!觉得霍令俨这小子,一点不上道。

   翠融却始终都笑着,并不愿掺和两位主子的事情,只说:“奴婢只是按着爷的吩咐来做事,并不知道爷具体有什么打算。夫人, 奴婢先将这些书放在这里, 也好先回去交差。”

   苏棠知道,这事情与翠融无关, 她不过也是按吩咐办差事的。所以, 也并没有为难她。

   翠融办完差事回前头去复命, 霍令俨坐在书案后面,闻声搁下手中握着的一册兵书,抬眸探过目光来,颇为悠闲自得地问:“夫人说了什么?”

   “夫人说让她看那些书,是不可能的事情。”翠融如实回答。

   霍令俨微挑唇笑了一下, 才冲翠融挥了挥手:“好,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翠融退下去后,霍令俨倒是没什么心思继续看书了。想着这些日子来那苏氏的种种表现, 他总觉得, 这个女人似乎突然间就变了许多。身上没了那股子蛮横霸道劲儿, 人也变得聪明识趣许多,瞧着倒是顺眼了些。

   只是他想不明白,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变,短时间内,智力却是不会有多大变化的。除非……除非现在的她,才是真实的她,而从前的那副样子,不过是她装出来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处心积虑嫁来霍家,又是为什么?

   真的只是贪图荣华富贵吗?

   ~

   晚上霍令俨来后院的时候,苏棠已经懒得搭理他了。

   霍令俨负手走进来的时候,苏棠正抱着儿子在陪他玩儿。余光瞥到了人,却也并没有立即起身行礼的意思。直到霍令俨负着手站在了她旁边,她才装模作样抱着儿子想要站起来……霍令俨按住了她。

   “你抱着孩子,就不必多礼了。”

   说罢,霍令俨弯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两人中间隔着方矮几,离得倒是很近。

   “那妾身就多谢伯爷了。”苏棠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

   霍令俨抬眸睨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在意,只是略倾身子凑过去了些,抬手轻轻捏着笙哥儿的小胖手,笑着道:“咱们笙哥儿似乎挺爱笑。”

   苏棠立即就说:“这还不是伯爷您的功劳,您老人家屈尊降贵来瞧他小人家了,怎么着也得看在您的面子上笑一笑啊。若是在您面前都不露个笑哄您开心,往后您还怎么再屈尊移步咱们母子这方小院儿啊。笙哥儿与我在一起的时候,可没现在这样笑得开心。伯爷故意这样问,是不是就等着妾身夸您呢?”

   苏棠跟吃了枪药一样,得了机会抬杠就嘴巴不饶人。

   霍令俨并不与她计较,只是双手掐在笙哥儿腋下:“来,笙哥儿,让爹爹抱抱。”

   苏棠一拳头砸在了软棉花上,心里更堵得慌,索性不再理他,只转身对枸杞道:“爷来了,吩咐下去布置晚饭吧。”

   “是。”枸杞应一声,正准备给自己个儿主子使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这样说话了,可惜苏棠吩咐完事儿后,就立即扭头看向了别处去。枸杞无奈,只能叹一声,然后做事去了。

   虽说她有些担心,不过,方才夫人说话明显夹枪带棒,可伯爷也没有生气啊?夫人知道分寸,或许是她多心了。

   枸杞那边晚饭布置好后来喊主子们吃饭,苏棠吩咐秋娘说:“你带先小爷下去,不过,一会儿等我们吃完了,再送来。”见秋娘目光朝霍令俨那边看去,似乎在等着霍伯爷发话,苏棠又道,“伯爷难得来这后院一回,怎么着也得让他们父子两个多多呆些时间,培养培养父子感情。”

   又突然问霍令俨:“不过,如果伯爷是吃了饭就走的话,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

   霍令俨笑道:“我今天晚上不走了。”

   说罢霍令俨直接起身,往餐桌边去。

   秋娘琢磨不透主子的意思,忙悄悄问:“夫人,伯爷这是何意?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苏棠略严肃了些道:“不管他是什么意思,你只管按我的意思去做就行。”

   秋娘似乎是从没见过苏棠这般严肃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吓着了,忙应着说:“是。”

   夫妻两个同坐一张桌子上吃饭,旁边丫鬟们伺候着布菜夹菜。霍令俨吃饭从不说话,苏棠是因为心情不太好,也不说话。两位主子都沉默着,身边伺候的奴才们都感觉得到气氛不对劲,个个胆战心惊,生怕出一点错来。

   等吃完后,苏棠正想让人去把儿子抱来,霍令俨却道:“一会儿再抱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虽说苏棠是这后院的主子,但是整个静轩阁、甚至是整个霍伯府,他霍伯爷才是真正的主子。霍伯爷亲自发了话,没人敢违逆。

   苏棠倒也不为难那些丫鬟,直接起身往内室走去。霍令俨抬手示意人将桌子给收了,之后,也起身迈着长腿慢悠悠跟了过去。

   等两位主子都走了后,几个小丫鬟才敢交头接耳说几句话。

   “夫人这是怎么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我瞧着,倒是伯爷有意让着夫人,并不与她计较。”

   另一个则说:“我听说,今天下午的时候,爷前头伺候的翠融姐姐带着人搬了不少书来。我想着,怕是爷觉得咱们夫人书读得不多,想让夫人多读读书吧。但夫人……夫人可能不爱看书,就生气了。”

   “原来是这样。可夫人胆子也真大,怎么敢那样对伯爷啊,就不怕伯爷罚她吗?”

   “都好好做事,别论主子是非。”

   枸杞来训斥了一句后,小丫鬟们都不敢再说话。

   而此刻内屋里,苏棠气呼呼在炕上坐了下来,依旧没给霍伯爷一个好脸色。这边霍伯爷也是依旧没与她计较,见她坐了下来,他只拉了张凳子来,坐在了她对面。

   “我是有些不明白,苏氏,你这气来得有些莫名其妙。”霍令俨端坐在苏棠平时梳妆时候坐着的绣墩上,因为绣墩比较矮的缘故,他那双长腿几乎有些无处安放,只能抻到了苏棠跟前去,两人四只腿交错放在一起,某个角度看起来,倒是有些暧昧不明,但两人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只谈着正事,“说说吧,因为什么生气。”

   要说苏棠真正生气,也的确是有些。不过,还不至于气成这样。

   她这样做,也是有目的的。

   不趁着现在有机会的时候好好谈一谈条件、得些利益,难道,还等以后他用不着她的时候再求吗?

   所以,苏棠依旧鼓着脸说:“伯爷是真不懂啊,还是装不懂?”

   “别废话了,说重点吧。”霍令俨将坐在对面的人那些小心思都瞧透了,看着她在这里故意甩脸子演戏,他虽然觉得十分有趣,但总归耐心也是有限的,他没那么多功夫耽误在这些小事小情上。

   苏棠见好就收。生气不是重点,生气不过是引起他的重视。而重点,是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伯爷,我今天是不是帮了您大忙?”她问得理直气壮。

   霍令俨轻轻颔首:“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的确算是。”没等苏棠说话,霍令俨又说,“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如今你我是夫妻,乃是一体。我的既得利益,也是你的。”

   苏棠并不上他的当,不承认:“我可不敢这样想。这整个伯府的一切都是您的,但却不是我的。连我这个人都是您的,伯爷您说,我又怎么敢称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呢?”

   霍令俨轻声哼笑了下,没说话。

   苏棠知道他这是在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所以直接说了道:“虽说如今你是伯爷,但若不是大爷战死沙场二爷双腿残废,这个爵位也轮不到你头上。我知道,若是当初真没轮到伯爷头上,伯爷或许不会计较。但如今既是轮到了您头上,想必再让你放弃一切,会舍不得吧?”

   苏棠想着,反正自己在他面前耍过的小聪明也不是一次了。他这么厉害的一个人,还是不要与他兜圈子的好。

   直来直往,或许他还会觉得你有几分真诚。

   “伯爷,妾身说得对吗?”苏棠问。

   霍令薄唇略弯了个弧度,没说对不对,只淡声道:“继续。”

   苏棠这才继续说:“二嫂是母亲娘家侄女,二房又育有一子筌哥儿。而我呢……出身不高,又与母亲娘家没有丝毫瓜葛。母亲为着她老人家自己利益、为着她娘家利益……偏心二房,其实也没错。”

   “当然,伯爷您也没错。不过是立场不同,大家都想为自己争取些利益罢了。”

   苏棠又叹了口气说:“伯爷虽然不待见我,可我好歹也是您的妻子。此时此刻,我与伯爷才是一个阵营的。中馈大权落在我手中,其实就是落在了伯爷您手中。”

   “我不知道霍家有多少家业,但霍家虽则被降了爵,陛下却是没有抄查家产。想来,也是不少的吧?”

   霍令俨点了点头:“不算太多,却也有些。”他身子稍微动了下,腰背更挺直了些,目光依旧落在苏棠脸上,继续说,“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的母亲,我的侄儿,我自是不会亏待。但不亏待是一回事,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又是另外一回事。你既是看得明白,也懒得我给你解释……”

   “你生气,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没讨着瞧得见的便宜。说吧,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我都给。”

   见他这聪明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棠索性也不再绑着脸,她笑起来说:“我想要什么,伯爷你心里明白。”她竖起一根手指来,“一万两银子。”

   “只要你给我一万两,我保证能打败二嫂顺利拿到那对对牌。”

   “口气倒是不小。”霍令俨说,“你也别小瞧二嫂,母亲没有夸大,她的确是自小跟着舅母学过这些。她虽然性子急躁了些,但人却不笨,又有基础,学起东西来,比你快。”

   苏棠双手撑着下巴,有些自豪的眨巴着一双水灵灵泛着涟漪的大眼睛:“这个伯爷就别管了,一万两银子的事儿,答应不答应?”

   霍令俨双手交握,搁在腹前,身子却朝前倾了些。

   “我答应你。”

   苏棠展颜一笑,立即跳下炕去,从一边的柜子上将早已写好的契约拿了来。

   “空口无凭,签字画押。”

   “什么?”霍令俨望着送到眼前的白纸黑字,眉心轻蹙了下。

   倒是没想到,她敢跟自己谈条件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按头谈条件?

   023

   苏棠却是笑得挺欢的:“伯爷方才答应得那么快,现在又犹豫,不会是存了心想骗我这个小女子的吧?”

   霍令俨目光在她脸上落了一瞬,而后直接夺了那张薄纸来,目光快速扫了下,才又抬头看着人问:“你处心积虑这么久,不惜毁了清白之身也要谋算着嫁到霍家来,不会就是为了这点钱吧?”

   苏棠略憨憨笑了两声,说:“一万两对您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却是很大的一笔了。”

   她认真说:“明人也就不说暗话了,我那么算计你……除了……除了觉得您有魄力有担当有胆识又一表人才外,也是觉得……”他扯了一堆没用的后,才拐到正题来,“也是觉得霍家落魄了些后,我那种出身的人,想嫁进来,总比嫁去什么王府啊国公府啊的容易些。我知道,您瞧不起我。不过没关系啊,如今咱们就是合作的关系。”

   “等哪天你翻身了,一飞冲天了,到那时候,您再休了我,好不好?”

   “这个霍伯夫人的位置,我就先厚着脸皮霸占着。哪日你有机会娶得到心仪的女子了,与我说,我保证到时候立即收拾好铺盖走人,马上让出位置来,不叫您为难。”

   霍令俨却是根本就没把她的话当真,只当她在这里胡说八道。

   “印泥。”他似是有些不耐烦,曲指敲了敲矮几的面儿。

   “我给你拿。”苏棠立即飞奔去找了印泥来,然后瞪圆眼睛亲眼看着他霍伯爷按了手指印。

   霍令俨按了手指印后,递了过去。苏棠接过来,笑眯眯又检查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藏了起来。

   等她人再坐过来的时候,方才的矮几上,已经摞了一堆书。

   “你以前在家的时候,读过什么书。”霍令俨抬眸看了眼人问,又兀自说,“你父亲是读书人,想来不会没让你读过书。你都读过哪些书?算术都学过哪些?懂到什么程度。”

   苏棠虽说也是硕士研究生,但其实并不怎么爱读书。

   小聪明是有些,以前上学的时候,因为有父母的监督,不敢松懈,成绩也能稳居前三。不过,她却不爱读书,更爱钱一些。

   她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那一族也是中医世家。考大学的时候,她外公小姨希望她读中医专业,她父亲希望她选心理学,而她自己,则只想读经济学。

   她外公外婆这辈子就两个女儿,她妈跟她小姨。她妈只她一个闺女,偏她小姨还是个不婚不孕族。

   她外公一家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说是将来的衣钵是否得以继承,就靠她了。可她爸是大学心理学教授,总跟她说,别的病都好治,唯独这心病不好治。

   她爸告诉她,学中医没用,不如学心理学,将来指定比中医能救人。

   独生子女就是这么命苦,两家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以至于人家大学逍遥自在爽翻天。而她……则是天天背各种药名看各种书,复习各种资料,时时刻刻都在备考,只为了拿心理学跟中医学的双学士学位。

   本以为大学毕业了,苦日子也就到头了。

   结果她万万没想到,偏两家人又坐在一起背地里算计着逼她考研。

   她大好的年华啊,就那样被浪费了。等她念完研究生家里再逼着她读博的时候,她誓死反抗。

   或许是她以前太过乖乖女好脾气了,终于硬着脾气反抗一回,家里人竟然真被她吓着了。哄着说不管她了,只要她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所以,她最后就做生意去了。

   别的本事没有,好歹是中医硕士,再说如今女人们盛行养生美颜。所以,她便顺应时势开了个养生堂。

   从小门面做起,运气倒还不错,几年时间,就让她闯出了些名堂来。

   只可惜她命中带衰,老天仿佛见不得她过好日子。好不易一切都走上正道了,结果却莫名其妙穿越了。

   到了这里,还得一切从头来。

   苏棠已经很久没看过书了,一看到这些书,她就脑阔疼。

   心不在焉,便打起哈欠来,两只眼上眼皮下眼皮也开始控制不住的打架。就像以前上课的时候,每次讲到理论课,她都觉得困。

   霍令俨敲了敲桌子。

   苏棠揉了揉眼睛,才说:“非得看这些书吗?我不太想看。”

   霍令俨一下就看透了她,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不是个勤奋的。或许有些机灵劲儿跟小聪明,但是难成大事。

   不过,好在他老人家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倒也不怕。

   “这样吧。”霍令俨将手上的书扔在一边,认真说,“短时间内让你从最基本的学起,想你也没那个本事。学管家,多与钱打交道,你别的暂且可以不学,但算术必须给我老老实实学。”

   “我每天会亲自给你出题,你先自己做,做完我再给你讲解。所谓熟能生巧,题做多了,自然感觉就来了。”

   “不过我也有言在先,若是不好好学、或者已经讲过的题还错,休怪我不客气。”

   “那爷您打算怎么不客气啊?”苏棠好整以暇看着他,倒是一脸不怕的样子。

   霍令俨眯眼哼了一声:“错一道题扣你一千两,扣完为止。”

   “喂喂喂,你这就过分了。”果然是抓到了她的痛处,苏棠嗷嗷叫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

   霍令俨却肃着张脸说:“严师出高徒,我不严厉些,怎么管教你?不然你以为……你那一万两银子就是那么好拿的?”

   苏棠说:“我不管,反正白纸黑字写着的,只要我拿到对牌,你就给我钱。至于我是怎么拿到对牌的,这个就不劳烦伯爷您操心了,我自有我自己的法子。”

   霍令俨说:“你的确是有几分小聪明,但你要记住,若是你不虚心多读书多学习多做准备……你的这几分小聪明,不但不会让你成功,反而会成为你最为致命的缺点。我想要的东西,就务必要拿到,不允许存在半点闪失。苏氏,你想与我合作,想得到你想要的,就必须听我的。”

   “那行吧。”苏棠无奈妥协,“我答应你,可以按着你说的那样好好学。不过,就算错了,不许你扣我钱。”

   “我做错了我再继续认真多做几遍就是,你扣我钱算什么。合着回头我给你拿到了你想要的,自己却一文钱得不到?那我白忙活这一场图什么啊。”

   “你倒是不傻。”

   “是您觉得我傻。”苏棠有些不屑再与他说话。

   夫妻两人正说着话,珠帘外面,奶娘抱着嗷嗷直哭的小爷说:“这小二爷不知怎么的,突然哭了起来。怎么哄都不行,夫人,我实在是没了法子。”

   “抱进来吧。”苏棠巴不得呢。

   秋娘抱了笙哥儿进来,苏棠忙接了来抱在怀里。说来也怪,苏棠一抱孩子,他就不哭了。

   秋娘一旁笑着:“瞧,小二爷是真的认人了。夫人抱他,他就不哭了。”

   “娘没白疼你。”苏棠脸颊贴着笙哥儿脸颊,一脸幸福,“还是老规矩,你歇在外间吧,小爷今晚跟我睡。”

   “这……”秋娘不敢接话,目光朝坐在一旁的霍令俨瞥去,在等着他的吩咐。

   霍令俨说:“就按夫人说的做。”

   “是。”秋娘这才退了出去。

   苏棠不想看书,所以便抱着儿子坐在霍令俨身边,故意说:“瞧,小南瓜,今儿你爹爹也在呢。看看他,拿小手抓他,让他抱抱你好不好?你瞧瞧,你爹爹多高冷啊,都不理人的。”

   “怎么办,他都不喜欢你,更不喜欢为娘的……往后咱们母子的日子可难过了。”

   “胡说什么呢?”霍令俨蹙眉望过来,颇具压迫性的睇了苏棠一眼,继而将儿子抱了过去。

   “你平时在家就是这样教他的?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棠手肘搁在矮几上,双手捧着脸,盘腿坐着说:“伯爷要是嫌弃我教得不好,那您自己教啊。您自己天天甩着两个膀子什么都不做,却还反过来指责我?我可真是委屈……比窦娥还冤。”

   霍令俨是个爱安静的人,其实挺烦她在自己耳边聒噪着说个没完的。不过,想着训斥也无用,就索性直接无视。

   苏棠见他们父子相处得好,就赶紧趁机打哈欠说:“我困了,先去睡。”

   “谁允许你睡了?”霍令俨冷着脸将人叫了回来,直接扔了个薄薄的册子过去,“这些题今天晚上不做完,不准睡觉。”

   “啊?”苏棠叫,“这都多晚了。”

   “多晚也得做。”这是死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

   霍令俨抱着儿子站起来,望着站在不远处正丧着脸的妻子说:“我先哄着笙哥儿睡,一会儿再来监督你。”往床的方向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叮嘱,“你最好认真点,别以为嬉皮笑脸就能蒙混过关。”

   “霍扒皮!”

   “你说什么?”

   苏棠立即挤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来:“我说爷您辛苦了。”

   024

   凭他霍大伯爷的耳力,不可能没听清楚方才苏棠的那句嘀咕。只不过,他懒得与人计较罢了。

   苏棠没得选择,只能乖乖坐了回去。

   案角点着蜡烛,苏棠盘腿坐在炕上。随手翻着那本小册子,她真是脑袋疼得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就是二十四岁到二十八岁的那几年。那几年她做生意,虽然很辛苦、比读书还要辛苦几倍,但因为是她喜欢做的事情,所以她怎么都觉得是快乐的。

   她讨厌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但有时候其实她也感谢她的亲人的。如果不是她的亲人在该读书的时候逼着她读书,让她懂得更多,或许毕业后,她事业也不会有那么顺利。

   因为书读得多,专业知识过硬,她走出去跟人谈生意的时候,也十分自信。因为本科研究生都上了全国重点,所以人脉也有,各个领域内,她都能有些熟人。

   做生意嘛,都是有熟人好办事。

   她虽然性子懒惰,但是脑子却不糊涂。什么时间段该做什么事情,她心里门儿清。

   所以,就算会犯懒胡闹,但却不会耽误正事。等霍令俨哄了小南瓜睡着后走过来,苏棠已经做完了他布置给自己的任务。

   “小南瓜睡了?”见人来,苏棠忍不住回头往床上看了眼。

   远远瞧见小家伙小小的一个人儿霸占着整张大床安安静静躺着,老远就瞧见他略圆润的胖脸,她就觉得仿若整个心房都被填满了一样……幸福感爆棚。

   “睡了。”霍令俨随意应了一声。

   为了方便一会儿检查作业,他抽了绣墩来,挨着坐在一旁。苏棠随手将作业册子递了过去,有些小得意。

   “这么快?”霍令俨轻蹙了下眉,似是不太敢相信。

   翻开册子,一题题看了下去,当发现几道题全部都做对了的时候,他才扭过头来,目光幽幽探着随意盘腿坐在旁边的小女子。

   倒是他小瞧她了?

   “伯爷这回可以相信我的实力了吧?”苏棠认真说,“这样简单的题目我都会,而且您放心,我保证不会做错一道题。所以您也别逼着我,我心里有数。”

   “你是怎么做到的。”随手将册子合上,霍令俨认真问。

   苏棠却开始漫天胡吹:“我从小不爱读那些诗词歌赋,但却唯独对算术感兴趣。爹爹说,我对数字敏感,有这方面的天赋。我适合开铺子做生意,跟银钱打交道。”

   “只可惜……我爹爹是读书人,觉得经商的人都是满身铜臭味,所以他并不认可我。您也知道的,我一个小女子,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能如何?”

   “好在啊,现在嫁了人,他却是管不着我了。”苏棠身子坐正了些,认认真真的盯着面前的人看,“伯爷,您若信得过我,日后别只让我管着内宅的事儿,外头那些收租子啊谈生意啊……这些事儿,都可以找我去。”

   霍令俨只抬眸睨了她一样,没给答复,只说:“既然如此,你便也早早歇着去。”

   苏棠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于是商量着说:“伯爷可不可以配合着我演一场戏?”

   ~

   天气越来越冷了,老夫人发了话,让几个儿媳妇不必日日早晚都去请安。

   所以,这些日子来,苏棠除了逢初一十五去荣安堂请安外,其它时间都呆在自己院子里。可以说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渐渐的,便从静轩阁内传了一些消息出去。说是……三夫人脑子笨,什么都学不进去,惹得伯爷十分生气。伯爷素来严厉,见三夫人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已经在静轩阁内发了好几次火。

   三夫人则是天天哭,饭都吃不下,觉也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了,气色更是差劲。

   消息很快传到了二房的宁清阁,二夫人许氏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即问:“可是真的?消息从哪儿听来的?”

   许氏贴身丫鬟书香回话说:“奴婢是打听得千真万确后,这才来禀告夫人您的。奴婢听说……自从伯爷开始管着三夫人读各种书后,两人就没为着这事儿少吵过架。”

   “只不过起初的时候静轩阁的人嘴巴严,所以消息一时没传出来。今儿传了出来,还是因为伯爷发了大火,在静轩阁当着好些丫鬟婆子的面训斥三夫人,三夫人都被训哭了。”

   “静轩阁的黄连说漏了嘴,叫奴婢听着了。”书香笑着,“夫人,三夫人不过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如何跟您比啊?再说,老夫人也是偏心着您的,奴婢在这儿提前恭贺主子,恭贺主子即将成为咱们霍家真正掌权的女主子。”

   许氏心里自也是高兴的,不过,她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只希望如你所说的一样,别回头空欢喜一场。”她到底有些谨慎之心,对书香说,“书香,你去将大夫人请过来,我有话与她说。”

   “是,奴婢这就去紫幽阁请大夫人过来。”

   很快黄氏便过来了:“你特意派了书香去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听到声音,许氏立即笑着迎了过去,十分亲昵地挽着大夫人手说:“近来天气越发冷了起来,母亲免了你我的晨昏定省,咱们也好些日子没见面了。这不,派了书香去请了大嫂您来,咱们妯娌好好说说话。”

   大夫人是安静的性子,平时也不爱争抢。她性情温和,但却不代表她糊涂。

   大冷的天,特意派了身边的大丫鬟请她来,怎么可能只是说说话那么简单。

   大夫人开门见山问:“说吧,到底何事?”

   二夫人这才说:“好大嫂,我有一事相求,还劳烦大嫂您替我跑一趟去。”

   “去哪儿?”大夫人不明白。

   二夫人拉着人坐了下来,这才说:“不知道大嫂有没有听说静轩阁的事儿。”

   大夫人秀气的眉毛轻轻抽动了下,心下了然。

   她笑着说:“这些日子天冷,咱们都不常出来走动。三弟妹跟三弟的事儿,我也是今天才听丫头说的。不过,想来是下人们闲来无事胡乱嚼的舌根吧。三弟妹再怎么样,那也是育有笙哥儿的,又是名正言顺的伯夫人,三弟不至于。”

   二夫人却轻哼了一声,颇为不屑地说:“怎么不至于了,老三如今头上顶着伯爵,心大了手也长了,连内宅的中馈之事都想管。我算是看明白了,他这摆明了是想府内府外一把抓,完全把咱们大房二房攥在手心里。咱们命苦,男人死的死残的残,偏只他一个好端端的。”

   “若不是大表哥二表哥出了事儿,哪里轮得到他小子啊。”

   二房或许还有指望,那是因为二房有个筌哥儿,所以,她想争一争也没错。但是大夫人却不一样,她是寡妇,男人死了,甚至还被安上了私通敌国的罪行,她膝下无儿无女,这辈子早就没指望了。

   所以二房三房的事儿,她根本不愿插手。

   “筌哥儿还小,而三弟正是盛年,也只有他可以撑起咱们霍家的门楣来。至于将来如何,那都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谁也说不准的。你的心情,我也明白,不过,既然当初是太夫人奏请陛下封的三弟爵位,你也不能说什么。凡事,还是得以大局为重。咱们霍家能不能兴旺,大郎能不能沉冤得雪,还得靠三弟。”

   提起霍家大爷来,大夫人整个人都变了,眼睛里不自觉便泛起泪泽来。

   想着曾经他们拥有过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啊,那时候的她那么幸福,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她嫁给了自己从小仰慕的男人,从小崇拜的英雄,而且,难得的是,这样的英雄心里也是有她的。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得再能两情相悦。

   只是好景不长,他终究是离自己而去了。

   这两年多来,多少个日日夜夜,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常常梦回转醒的时候,枕头都湿了。

   撕心裂肺之后,她早就痛得麻木了。如今再想起那个人、想起那些美好的日子来,她倒是能平静许多。

   “大嫂,你还好吧?”二夫人看出了不对劲,轻轻问了一句,拉着她手说,“你说大表哥没死,当年带回来的那具尸体不是大表哥的,我相信你。我也觉得,大表哥肯定没死,迟早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等他回来了,洗刷了咱们霍家的冤屈,咱们霍家就又可以和从前一样了。”

   大夫人却笑着,那笑容有些近乎绝望的惨淡。

   “若是他真的没死,为何两年多时间都过去了,他还没回来找我?我骗自己他没死,但有时候想想,或许大家都笑我傻。”

   “你才不傻呢,你是最长情的。”二夫人说,“你也是最幸福的。你性子那么软那么好,大表哥他其实一早就喜欢你了。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所以他心里怎么想的,你们都不知道。但我却不一样啊,我在闺阁的时候,常常来姑妈家玩儿,大表哥的心思,我瞧得最清楚了,他就是喜欢你。”

   “而且这辈子,心里只有你一个。”

   大夫人却不想再提这个,她很难过。

   大夫人抬手擦了擦眼角,才笑着问:“让我去三房帮你探探虚实……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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