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高悬清冷一片,黄土地上白霜遍布,黝黑望不见底的密林中偶尔闪过绿光,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这看似平静的夜晚,却不知酝酿了多少危险......
山下村落宁静一片,只有温泉护城河水缓缓流淌其间,蒸腾雾气中,将整个村落萦绕的若隐若现,西城门不远处的李家后院小楼里,此时还亮着盏盏灯火。
“小锦儿,这包裹里的东西可还是同上次一般?”摆弄着样式奇特却又无比方便的包裹,无殇眼中充斥着点点好奇。
“恩,差不多,有药粉,有弩箭,有毒针.....都是一些便于携带却又杀伤力极强的东西,还有一个小竹筒,里面是那“水”,那个是最为重要的,饿了渴了病了,来一口,保你安全无虞......”
锦绣在软塌旁翻弄着,翻出了一件又一件衣衫,细细规整好,又装进了包裹,背对着无殇的她虽然感受到了那紧锁她身上的目光,却不知那眼神温柔的几乎要将人溺毙一般。
“小锦儿的东西很神奇,也很好用....”无殇虽然说的极有诚意,可那飘散的目光和恍惚的声音却昭示了他心不在焉的事实。
“如此岂不是更好?难道你还要什么需要?”锦绣将手中包裹打上最后一个结,继而提在手里,笑着转身望向无殇,却是正好对上他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最需要的是你,只要带上你,不单不缺东西,就连心都满了....”他上前两步将包裹拿过扔到桌上,将锦绣锢进怀里,难掩遗憾的叹息“不过小锦儿这般耀眼,还是将你留在家中的好.....”
“好了,若是真的想我,只要吹响哨子,千里万里,我也定去寻你!”锦绣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说的温婉却又霸气非凡,无殇不知是不是该笑,但他还是松开了不住松松紧紧的臂弯
“小锦儿,等我....”他抛下这么一句,吻了吻锦绣的额头,而后提了被扔在桌上的包裹几步窜到后窗那里跳了出去。
窗子开合,寒风吹过,层层帷幔在烛火下随风舞动,也恍惚了锦绣的面容,此时的她脸上哪有笑意,唯独那轻蹙的眉头和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能证明她此时的心情,烛火熄灭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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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腊月寒冬,可李家小院儿却是在天还未亮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动静,前院空地上呼和声阵阵,无论男女老幼,此时都身穿随身常服带着太极拳,锦绣一袭飘然白衣穿插其间,一切都好似从前那般。
“今日我去店里,早餐就不用了,会尽早赶回来的,大家可有什么带的?”随着最后一个招式落下,锦绣略带清冽的嗓音响起。
“昨日买了那么多东西,家里倒是不缺什么,这日渐天寒,你要若是要策马而行,一定要穿加几件衣服才是。”刘氏摸了摸额角的薄汗,忙不迭的叮嘱道。
“舅娘放心!”锦绣一边理着衣衫,一边还不忘回应着刘氏的关心,但见她白衣黑发,在这萧瑟冬日里,却是流露出说不出的风华。
“有劳表妹给我捎个墨条!家中的已经所剩无几了....”樊澈朝着锦绣客气点头,眼中带着点点笑意。
“恩,好,我记下了......”接过月生牵来的马儿,锦绣眼中多了几分暖意,朝着身后翘首以盼的众人挥了挥手,锦绣翻身上马戴上兜帽,而后便顶着蒙蒙亮的天色朝着村外走去。
黄土路上,除了干涩的冷风只有那颇有节奏的“嘚嘚”马蹄声,一袭白衣的锦绣出了村子,却是没有急着朝镇上走去,反而骑在马背上优哉游哉的在之前被西梁人光临过的几个村子周围走了走。
因着天色未明,是以锦绣走的这一遭倒是没有惊动什么人,只是那村子的微小变化却是清晰的落入了锦绣的眼里。盘山村的变化是最大的,他们近日跟老村长打的火热,且显然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但见村口大柳树那里已经树起了一道不算矮的入口,靠近芒山的那侧更是了不得,黑黝黝的高墙耸立不说,上面更是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铁叉,若是暮色天沉,那些歹人翻了墙,身上少不了会多几个洞。
锦绣策马悄声走了一圈,眼中多了几分赞叹,如今西梁兵已退,这些村民却仍旧能下了心思摆弄这些,心思已是了得,防患未然也好,有备无患也罢,这些挣扎于乱世却仍旧努力生存的老百姓们总是值得尊敬的。
柳树村比之从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不闻鸡鸣,不见耕种,近几日风靡的暖棚在这个村子也不见多少,对此,锦绣不悲不喜,只是转身策马而去。
比之盘山村,两者力见高低。
马儿不知主人悲喜,只是悠哉的走着,不时在路边咀嚼几棵干草玩耍,即便是这般速度,当锦绣在周围村子绕了一圈之后来到镇上时,太阳也不过刚刚升起。
镇门刚刚打开,那早早等在门外的百姓便在那当班的兵将们的巡察下一一放了进去,锦绣牵着马儿游走在他们期间,还能不时听见那些背着包裹或是赶着牛车的人们交头接耳
“我说兄弟,你是不是也跟你们村儿村长来这儿开那什么会的?”喧闹人群中,只听一个汉子呲着一口白牙半点儿不见外的与同样在人群中举步维艰的男子搭着话。
那男子垫脚望了望前边有序的队伍,喘了口气儿勉强笑道“可不就是嘛,那个冬日也能够种菜的暖棚的会嘛,这两日我们村子就折腾这个了,听邻村说,此法不错,已经有人家试了,茵绿的苗儿都出了,看的人欢喜着呢。”
“哟,那这可真是不错,不过我听说这个暖棚里须有铁炉才行,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哟.....也不知道这一番折腾下来合算不合算,”那男人闻言倒是半点儿不意外,只是说起铁炉的时候,总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感,
“我可是听衙门里的人说,这法子进项十分可观,虽然铁炉与油纸都需添置,但是咱们若是能想法子将这菜卖来镇上,卖到泗水城,那就不需要什么犹豫了....”
比起先前那人,这男子明显多了几分热血与当机立断,不说此时与他们类似的人们,只说走在行进队伍中的锦绣,却是在无声无息中将这一切听进了耳中,但见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的她,很是轻易的通过了城门,牵着马儿悠悠哉哉的朝着“有间酒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