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霆将盛伊凡推到墙边,态度十分不友好,与面对北悦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他冷着一张脸,寒声诘问道:“你这趟来,有什么目的?”
盛伊凡抬手掸了两下肩,神色自若,“我的目的,跟你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帮北悦。”
“用不着。”
季南霆没有一丝好声气,“她好不容易养好伤,这阵子心情也跟着平静许多,可你又出现了。你就不能让她过几天安生日子?”
盛伊凡抬起眼皮,定定地看着喷火的季南霆,良久才用沙哑的声音道:“这是最后一次。我帮她把心头最严重的一根刺拔掉,从此以后,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
季南霆冷冷一笑,“你的话,值得信任吗?”
“你爱信不信。”
盛伊凡靠在墙边,觉得身上有些无力,虚弱道:“我没剩多少日子的活头了,你无需担心我会威胁到你什么。”
“威胁到我?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季南霆冷哼一声,下巴一扬,“有本事你就健健康康地活,跟我一起公平竞争,看看在北悦心目中,最在乎的男人到底是谁。”
盛伊凡闻言抬起头来,看着季南霆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一笑,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说我也曾经是你的长官,没大没小。”
季南霆挑了挑眉,“你都说了,那是过去的事。在别的事情上我还认你这个大队长,但在爱情面前,对不起,人人平等,我绝不会让你一分。”
盛伊凡嘴角抿出一丝苦笑,“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资格跟你争?爱情是你的,北悦也是你的,通通都给你。”
这句话,大概是盛伊凡此生说过的最无力的一句话。
他不是不想争,而是争不得了。
一个男人所应该有的帅气、健康、阳光、硬朗、高傲,以前他都拥有过,现在他却通通都失去了,一个苟延残喘的人,有什么资格奢求爱情?
更何况,他在北悦面前,早已一败涂地。
她没有对他恶语相向已经是她足够宽容和善良,大抵也是他之将死的缘故,他心里清楚,他和北悦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盛伊凡掩去心中所有的叹息,换上一张严肃的面容,对季南霆道:“既然你刚才说了还认我这个队长,那今天晚上的行动,必须听我的指挥。”
季南霆眉梢微微一挑,刚要张口,盛伊凡打断他,“缅甸这里我比你熟,要想顺利拿到账本,你只能听我的。”
……
北悦一个人回了房间,吸了半天的氧气,已经感觉好多了。
她轻叹口气,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娇贵了,怀了孕之后身体各方面的适应能力都变弱了很多,女汉子都快成小公举了,简直不能忍啊。
季南霆没跟着她进来,她进门的时候就听见他揪着盛伊凡出去了,其实她本来想把他拉回来来着,没必要跟盛伊凡多做纠缠,但她实在是懒得开口。
对于盛伊凡突然出现这事,她也觉得诧异,不知道他这次来有什么目的,难道是为了帮她吗?可为什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倒不是怀疑盛伊凡会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即便他们之间的情谊不复存在,但在这件事情上,她本能地愿意相信他是站在她这条线上的,是来帮助他们的。
北悦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发了半天呆,直到季南霆推门而入。
季南霆人高马大地走进来,脸包裹在夕阳的余晖中,给清冷俊逸的面容投上一层温暖的光圈,那样子俊美得简直不似凡人。
北悦心里暗暗咋舌,觉得就着这张脸,她能连干下两碗饭。
季南霆朝她走过来,习惯性地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轻声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北悦轻轻点了点头。
“饿不饿?先吃点水果垫巴一下,一会儿开饭了。”
季南霆给她剥了一根香蕉,又用水果刀将苹果削了皮,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地喂给北悦吃,喂的北悦都腾不出嘴来说话。
北悦吃了大半个苹果,在他再喂过来的时候摇摇头表示不吃了,“一会儿没肚子吃饭了。”
季南霆也没勉强,从善如流地把剩下一小半苹果塞进自己嘴里。
北悦盯着他的侧脸,本来想问些什么,可话到嘴边便说不出什么了,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好问的。
很快坦克就过来敲门,说吃饭了。
盛伊凡没留下来同他们一起吃晚饭,让北悦觉得自在了不少,吃饭的时候几个男人就在交流着下午那一趟掌握到的信息,确定了账本可能存在的几个地方。
待到夜彻底黑下来,季南霆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一套黑衣,戴上黑帽子,朝北悦挤了下眼睛,“帅吗?”
北悦就见不惯他臭屁的模样,很敷衍地说了句,“帅,帅,帅。”
季南霆把外套穿上,北悦朝他招招手,季南霆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去,北悦看着他,突然提起他的衣领,一脸严肃道:“千万注意安全。”
见她如此紧张,季南霆生了想逗她的心思,歪着脑袋看她,“我重要,还是账本重要?”
“废话!”
北悦差点脱口而出一个“你”,可再看到他得意的小模样时,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当然是账本重要。”
季南霆得意的模样一秒破相,小脸一垮,登时就要起身。
北悦眼疾手快地摁住了他。
季南霆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势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说,我重要,还是账本重要?”
北悦抿抿唇,“你。”
季南霆不依不饶,“你说,老公最重要。”
北悦拧起眉头,“有完没完?”
季南霆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北悦一阵无奈,哄小孩似的,捧起他的脸,挤成一坨,“老公最重要,行了吧?”
季南霆笑了,也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身子缓缓站起来,改为居高临下的姿态,手托着北悦的后脑勺,足足吻了她半刻钟,直到外头敲门声响起方停。
北悦被吻得快缺氧,娇喘了几下,季南霆宠溺地摸摸她的脸,用手扣了下帽檐,留下一抹笑,“等我回来。”
……
从季南霆离开后,北悦就心神不宁,坐立难安的。
盯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走过,她咬着大拇指,耳朵竖起来仔细地听着外头的动静,行李就在脚边的位置,季南霆一回来,他们就离开缅甸。
她知道季南霆晚上是和盛伊凡一起行动的,因为他将坦克和蛟龙都留下来了,保护她的安危,可是她更希望他们能跟着季南霆去,也好过像现在这般担心。
“砰砰”,“砰砰”……
房间突然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北悦十分警惕地坐起身子,目光锐利地一扫,确定声源的位置,是来自床板。
“砰砰”,声音还在继续,北悦手已经朝旁边伸去。
床板一下子被掀翻,从下面探出一个脑袋来,北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举起枪,正对着那人的脑袋,那人吓得赶紧举起双手,“嫂子是我,别开枪。”
北悦看清楚来人,狠狠一拧眉,“钟鸣?”
她放下枪,朝钟鸣走过去,“你怎么会在这儿?这床是怎么回事?”
“我奉老大的命令过来接你,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快点拿上行李,跟我走。”钟鸣火急火燎的,也来不及解释,一个劲儿地催促着。
北悦顿时觉得不安,“季南霆呢?他让你来接我,那他人呢?”
“老大他……”
钟鸣刚要开口,坦克和蛟龙就一前一后推开门进来,语气也是不容置喙地让北悦离开,“外头已经被人包围了,很快就会冲进来,你们快走,我们留下来善后。”
包围?
北悦整个人为之一懵,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当初她和盛伊凡上次来缅甸被莫名其妙的一些黑衣人追杀的时候,只觉得后脊背都生出了凉意。
坦克把行李丢给钟鸣,不由分说地将北悦抱上床,沉声道:“保护好她,不管遇到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要管,安全第一。”
“明白。”钟鸣拎着行李,拽着北悦就走。
北悦回头望向坦克和蛟龙,坚定道:“要走一起走。”
“我们布置一下现场,马上就来。”坦克丢给她一句话。
蛟龙已经手脚麻利地将酒精洒满了整个房间,迅速备好手榴弹火种,往被子塞进一个布偶娃娃,门外适时响起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一刹那间,屋里的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