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驿馆后花园沐浴着柔和的晨光,花娇叶绿,景色宜人。
赵不凡早已完成每日的练功,此刻正坐在凉亭内独自沏茶,静心品味着芬芳。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女伴男装的折月芝英气逼人,眉目间略带着忧色:“不凡弟弟,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喝茶?”
“昨晚以前还没心情,但现在想通了!”赵不凡专注地注视着手中茶具,小心翼翼地晃动着紫砂壶。“我大师傅以前最喜欢茶道,他说可以静心凝神,现在想来,这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怎么样?想不想尝尝我亲手沏的茶?”
“时迁在外面奔波,设法为你夺回圣旨,你一定都不关心?”折月芝皱眉逼问。
赵不凡嘴角挂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现在已经不关心,昨晚睡觉前静下心想过,圣旨是夺不回来了,既然如此,那再着急也没用,或许是该静一静,好好想想圣旨丢失后,怎么向朝廷交差!”
“追不回来?为什么?”折月芝疑惑地坐了下来,似乎受到赵不凡的影响,她也显得平静许多。
“综合目前得知的信息,可以确定这于家庄是某个势力的据点,那个于庄主会买走圣旨,更是说明他知道我的身份,要利用圣旨来对付我,不然圣旨对他而言就是废布,甚至无端惹到麻烦,普通人根本不会那么做。可能通过圣旨来对付我的,那就只有朝臣。昨晚我已经将这件事想明白,那个于庄主不管是什么身份,总是与朝堂上那些想杀我的人有关,那他得到圣旨,不是毁掉,那就早都送往京城,哪还会留在这里。”
随着赵不凡说出这番话,折月芝脸上的愁容更重了几分。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该赶紧起行到京城,另想办法应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赵不凡的眼睛杀气顿现:“他们将我弄到这等绝境,我岂能罢休,这个据点不管是谁的,我都必须给他拔了,先让时迁做,顺便也能试试他的本事,更何况我现在必须知道圣旨是在谁手中,这样才有逆转局势的可能!”
折月芝想了想,不肯定地说:“那我们总该做些什么吧!”
“时迁做得很漂亮,我已经弄明白他的想法,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赵不凡淡淡地说完这番话,再不言语……
另一边的时迁也没闲着,继续让人鼓动百姓去于家庄守着。
半日后,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于家庄,他们三三两两地分散行动,始终观察着于家庄的情况,正是王庆和李助这伙强寇。李助前夜被吓退后,便去汇合分散寻找赵不凡的王庆等人,今晨刚到就得知赵不凡住在于家庄,所以就赶了过来。
这正是时迁散播消息的原因之一,他前夜就记住李助说得话,知道对方还会追杀赵不凡,所以才设下这个局,为的就是让他们迅速找过来,并且用这么大的声势来迫使他们坚信,赵不凡就是住在于家庄。
很快,时迁发现了这群人的到来,他虽然认不得王庆,但却在那晚见过金剑先生李助,当即若无其事地接近他们,彷如突然偶遇那般,惊奇道:“咦?这不是李先生吗?”
王庆一伙瞬间警惕地盯着他,面色不善。
李助略微打量,双目闪过寒光:“你是那晚被捉住的贼?怎么会在这里?”
看他那模样就知道肯定不怀好意,必定是害怕暴露身份,打着怎么杀人灭口的算盘。
时迁察言观色,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却彷如未觉,反而重重叹气,双目流露出恨意:“还不是那狗官赵不凡,小弟劫他些不义之财,本想着当作盘缠,找个英雄好汉投靠,没想却被他捉住,那晚李先生走后,他就把我们绑了,意欲押送到官府,还好我擅长开锁解绳,半途以排解为借口,解开绳子跑脱,不然现下恐怕已被打得皮开肉绽,关在大牢!”
这话明显让那些人神色松缓不少。
李助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有些本事!”|
时迁腆着脸笑道:“那是,小弟武功虽然不好,但飞檐走壁不在话下,若说探听情报,小弟那是手到擒来,只可惜一直没有门路,无人收留,不然早已闯出响当当的名头,这方圆几县,没人不知道我鼓上蚤时迁的名号。”
王庆似乎对他很感兴趣,与李助对视一眼,突然伸手重重拍到时迁的肩:“你如果真想落草,那就到淮西来跟着我,今后大口喝酒大碗吃肉,还怕被狗官欺负?”
“淮西?”时迁故作惊讶,脸上表情真是恰到好处。“你们可认识淮西第一条好汉,王庆哥哥?”
这话让王庆一行人听得笑了起来,站在王庆右后方的阔脸大汉粗着嗓子道:“你面前的人,不正是房山好汉王庆是谁?”
王庆此刻满心舒坦,绷着脸微笑点头,一派豪杰风范。
时迁故作震骇,“蹬蹬”连退两步,仿似彻底被惊住,张了张嘴,咽了口唾沫,突然抱拳便拜:“小弟时迁,今日得见哥哥虎威,实在是小弟三生之幸,恳求哥哥收留!”
他口齿伶俐,这番马屁拍得王庆心情大好,当即笑着挥手:“你心思机灵,口齿灵活,今后便跟在我身边!”
李助本是精明人,可看到时迁身上那股子纯正的江湖气,也是察觉不到半点破绽,反而对着王庆拱手:“恭喜大王又收得一个小兄弟,这时迁今后定有大展所长之时!”
王庆特别高兴,随之指着旁边那位阔脸大汉道:“来,我给你介绍下杜壆,他目前在山寨坐第三把交椅,武功可是冠绝淮西,比起人们盛传的纪山五虎还要更胜一筹!”
时迁满脸仰慕之情,躬身作揖:“小弟见过杜壆哥哥!”
“诶!不用多礼,今后都是兄弟!”杜壆明显是个真性情的人,爽直不做作,直接给了时迁一个熊抱。
几人随后有聊了闲话,时迁彷如突然想起什么,奇怪地问道:“咦?那晚见李先生铲除赵不凡那个狗官,没想对方人多势众,难道哥哥此行就是要来报仇?”
“正是!”王庆点头回应。
时迁急道:“那可要赶紧下手,不然赵不凡那个狗官很快就要走了!”
“走?”李助瞬间皱起眉头。
时迁神秘地看看四周,假作着急地说:“几位哥哥有所不知,赵不凡那个狗官如今就在于家庄内,那晚他抓住我时,我就曾探听到口风,他本来打算今日起行,可我逃走后,泄露了他的风声,导致百姓争相过来见他,这才让他没能走成,如今还躲在于家庄内,但据说是要在明日凌晨时分偷偷上路!”
“你怎么知道他明日凌晨偷偷上路?”李助追问。
时迁颇为自得地拍拍胸脯:“哥哥也不想我是什么人,那于家庄里有个庄丁是我好友,早前亲口对我说的!”
“这于家庄的势力如何?”王庆皱眉询问,随着时迁一步步诱导,显然他已经打起袭击于家庄的主意来。
时迁随口回道:“没什么高手,也就是些武艺寻常的庄丁,哥哥若是要在这里瓮中捉鳖,那小弟愿意先潜入庄子探听情报!”
听完这番话,王庆看向李助,询问他的意见。
“先生怎么看?”
李助犹豫了好一会儿,点头说:“可以,如果让赵不凡再度潜走,我们追起来颇为费力,他躲在这于家庄内,我们深夜杀进去,必能让他插翅难逃,唯有的要求就是必须速战速决,避免引来大批官兵!”
“好!那就这么办!”王庆很信任李助,当场做出决定。
时迁心里长舒口气,脸上却什么都没有表露,很快就七嘴八舌地给他们闲谈些江湖琐事。
傍晚时分,仍旧见不到赵不凡的众多民众再度散去,连续守了两日,他们热情消退,情绪明显已经降温,天色也很快暗下来,于家庄再度恢复沉静。
半夜子时,王庆集结起散落的人手,迅速来到于家庄外。
时迁自告奋勇,率先潜入庄子里查探,很快就找到比较好的袭击路线,随之翻出庄子的院墙,来到王庆身前。
“哥哥,我已经打探过,从东边杀进去是园林,巡视的庄丁最少,而且便于隐藏,最适合作为突破口。”
“好,做得不错,待杀掉赵不凡,记你头功!”王庆高兴地夸了一句,迅速带着众人杀向于家庄。
不多时,整个山庄都被惊动,青鬼从床上惊醒,顾不得多想,率众迎敌。
王庆麾下高手不少,于家庄这边也是鬼卒的重要据点,拥有青鬼和众多高手,两方这么打起来,死伤不小,迅速就杀红了眼,时迁则趁着混战之际,沿着院墙四处放火,大大减少众人逃走或撤退的选择。
守在庄子远处整整一天的焦挺眼见火起,立刻按照时迁早前的吩咐,快马奔赴城里的官府。
不久后,时迁完成预定计划,从混战厮杀中险险逃生,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没想尚且没跑出几步,迎面却奔来四骑,他略有些惊慌,喘息着仔细一看,原来是赵不凡、折月芝、郝思文和郭盛!
火光映照着赵不凡英俊的面容,脸上带着丝丝微笑,他指了指旁边空着的那匹战马。
“干得漂亮,先上马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