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十里红妆愿常安（三）
凌奕寒刚刚被无名道人赶去处理政务去了，连无名道人都站在远远的地方，只有顾长歌和湘瑟站在凤仪殿的面前。
湘瑟的这个问题从自己的心里问出来问到了顾长歌的心里去。
一时间，顾长歌默了。
但只是一会儿，她马上就抬起了头，“不后悔，这世上本就很难找到两全的事情，我决定就不会后悔。”
“纵然以后种种皆不顺你心意，都不后悔？”湘瑟还是舍不得顾长歌，虽然她知道这两个孩子有浓厚的情谊，虽然她知道顾长歌已经怀上了凌奕寒的孩子。
但她还是舍不得，在她看来，这座皇宫已经从顾长歌的乐土变成了牢笼。
“或许会恨，但绝不会悔，悔是最无用的情绪，只能尽力的去弥补火修复。”
顾长歌的眼睛里闪烁着灼灼的光芒，那么亮眼，让湘瑟再无法去浇灭。
她和她的母亲一样，倔强。
“那好，师父，便看着你，风风光光的大嫁，等我把你托付到凌奕寒手上，我就回无名山上去。
往后你要是在皇宫里活得闷了，你就去无名山上找师父去。”
湘瑟爱怜抚摸了顾长歌的长发。
女儿的事情她都干涉不了，就不要说外孙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婚礼的准备时间也不算太长，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五月二十六。
凌奕寒还真是难得的守规矩，说在婚前不见就不见，顾长歌每日就呆在凤仪殿里，看着绣娘绣嫁衣，自己时不时过去捣捣乱。
然后便是吃了睡，睡了吃，间或的吃些安胎的和补气血的药。
顾长歌虽然已经习惯了每天几大碗几大碗的药往肚子灌，但是还是很嫌弃这个药味儿。
而且不止顾长歌讨厌这个药味，宛丘也是一副皱着眉头要吐的样子。
自从萧衍倒台以后，顾长歌就说要替宛丘寻一个安稳的人家，但是被拒绝了，宛丘说她现在还不想嫁人，就算是要嫁也要回楚国。
顾长歌觉得很是有道理，就没有强求，而且原本服侍她的宫女全被顾子音给弄得死的死，散得散，索性留下宛丘做了这凤仪殿的新任管事。
可是顾长歌觉得宛丘进来的状态越发的不对劲。
“宛丘，你怎么了？想吐吗？”
“没事的，公主，就是这个药味儿太苦了。”宛丘尽量的让自己的表情放轻松，一只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上。
“我看你的脸色不大好，不如叫徐太医来给你看看吧。”
“不用了，我只是最近吃坏了东西，我自己去太医院看看，再去尚药局抓些药来就好了。”
顾长歌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但是看宛丘如此坚持，也不好强求。
“那你现在便去吧，一会儿鬼爷爷就要来了，暂时这里也不要你伺候了。”
顾长歌半倚在贵妃榻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宛丘也就应声出去了。
鬼老头一向的脾气古怪，不喜欢人，但是极度喜欢顾长歌。
顾长歌以前到还会觉得是自己招人喜欢，现在只觉得受宠若惊啊。
说来也巧，宛丘刚退出去，顾华就掀开帘子进来了。
“宛丘那孩子莫不是怀孕了？”顾华一进来就说了这么一句，边说还边不忘朝着宛丘离开的地方瞅了瞅。
顾华不说还好，一说就让顾长歌想起来宛丘这两天的状态真的跟她刚刚有孕的时候害喜的样子很像。
“有孩子了？”顾长歌坐直了身子，只觉得太阳穴疼。
顾华看到顾长歌面色突变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些不该说的，连忙改了口，“我也就是瞎猜猜，不一定是的，说不定就是吃坏肚子了呢。”
“哪有吃坏了肚子会是那种样子的，药味儿都闻不得了。
她被送到萧衍身边，连封号都有了，后来萧衍和顾子音闹掰之后更是独宠她一人，她便是有孕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让我头疼的，是如果真的是怀孕了，那孩子必是萧衍的。”
顾长歌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起来很是烦躁的样子。
顾华打开药箱就坐在她身旁把她的手给扯过来了，“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孩子吧，还想着别人的孩子。”
顾长歌这段时间修养的很好，各种补品供着，都是有价无市的奇珍异宝，凌奕寒也是有本事竟然从梦兮微那里弄来了好几株清绝兰。
顾长歌这身子虽然还是很虚，但是和原先比起来已经是好了不少了。
原先他骗凌奕寒说保住顾长歌母子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可那是光保住孩子他都没那么大的把握。
可现在他有十足的把握能保住孩子，只是顾长歌……他真的还是没把握。
“我自己的孩子要考虑，我仇人的孩子我当然也要考虑啊。
我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睚眦必报，心肠歹毒，我是一定会斩草除根的。
可是那个孩子他那么无辜，他还在母亲的肚子里，就没了父亲，而且那是宛丘的孩子啊。
鬼爷爷，你说，宛丘她会不会恨我？”
隔着很多层纱帐，顾长歌能看到大殿里忙碌的绣娘的身影，她们在为她的盛世婚礼做准备。
可是……宛丘……她……
顾长歌越想越头疼。
“快别烦了！好不容易把身子给养到现在这个样子，别又伤着了！我跟你说啊，心病可比身上的病还要难治！”
顾华很是严肃的念叨，那个不耐烦，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给你看了样子成功的把顾长歌逗笑了。
“宛丘那丫头对你还是衷心的，你看她把你照顾的多服帖啊，她对萧衍有没有感情我不知道，但是她要是真怀孕了，肯定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
看她现在她瞒着你的样子就知道了。她为什么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斩草除根。
但是你觉得宛丘会害你吗？萧衍已经被你凌奕寒弄成一个废人了，宛丘和他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瓜葛了。
萧衍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宛丘也出了不少力吧？她难不成还会教自己的孩子去报仇？那第一个要找的仇家就是她自己啊！”
顾华头头是道的给顾长歌分析，顾长歌倒难得的觉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宛丘是无辜的，孩子也是无辜的，我怎么也下不了狠心去伤害他们啊，就看闲杂宛丘是怎么想的了，她想要怎么样，我尽力满足就是。”
顾长歌说完挤出了一个微笑，顾华看着递给她一枚丹药，“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该知道，永远都不要怀疑，一个负责人的母亲有多爱他的孩子。”
顾长歌听着这话，突然就默了，然后把那丹药塞到嘴里咬碎咽下去，笑了笑，“是啊，每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的，无忧无虑的长大。
鬼爷爷，谢谢你。”
“你这丫头，跟我说什么谢啊，我只怕到时候凌奕寒像弄死我的心都有了！”
顾华开着玩笑，眼睛里一点害怕的神色都没有，只是看着顾长歌的眼睛里全是心疼。
顾长歌倒是笑得灿烂，“不会的，你鬼神医那么大的本事还能被他弄死不成？”
“我师弟本事还大呢，还不是快被他弄死了？”顾华嗤之以鼻，不过想想靳昔的下场还是打了一个哆嗦。
“不过，我就想不明白了，靳昔那家伙哪里得罪到了凌奕寒了。”
“差点毒死他，算不算得罪？”顾长歌歪着脑袋，刻意的回避了靳昔曾经抓了她的事实。
“啧啧啧，真是活腻了，你躺好，我跟你扎针活血，你身上这寒毒啊，还是有办法解决的。”
顾华拿出明晃晃的长针，顾长歌就乖乖的躺下了，可是脑子里宛丘的事情还是挥之不去。
宛丘没敢去太医院，她知道自己现在自己是怎么回事，而且她自己算了算日子大概是两个月的样子。
她要是早知道自己怀孕了，顾长歌说要给她找人家的时候，就应该答应，好歹可以混过去。
现在在皇宫里，随着日子越来越大，早晚就要瞒不住，她也想过要告诉顾长歌，但她不敢。
顾长歌还好说，可是她害怕皇上会斩草除根把她也给弄死。
虽然她只是一个细作，虽然只是被当做了顾长歌的替身，但是萧衍对她真的很好，好久都没人对她那么好过了，要说她对萧衍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宛丘就坐在镜子前发呆，等到顾长歌午睡该起的时候，正准备出门，就迎面撞上了七月。
“先别急着走，公主有些话要我转告给你。”
七月把宛丘堵在门口，笑意嫣然，她很喜欢宛丘这个姑娘，话不多，但是稳重。
只是没想到在公主的大婚之际，出了这样的事情。
宛丘心里一个咯噔，心想不妙，公主这绝对是发现了。
“你别害怕，公主让我来找你，即使要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
你怀了萧衍的孩子对吗？找太医看过了？”
“没有，但确实是怀孕的症状。”
“那就瞧瞧把，孩子毕竟不是桩小事。”
七月让跟着来的太医给宛丘诊了脉，确定了是喜脉。
七月看着一脸局促的宛丘，语气温和，“你自己可是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