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容看着窗外长椅上坐着的男女,挨得很近,不知道白予笙说了什么,秋晚捂着嘴笑的很甜。陆司容的眸光暗了暗,心里极度不舒服,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秋晚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抬头去寻,却只看到站在三楼窗口冲着自己微笑挥手的花颜。
刚刚那盯着自己的炽烈目光明明是陆司容没错,秋晚疑惑着,左右前后的寻找,却始终没有看到陆司容的身影。
“你在找什么?”
秋晚看向白予笙,满眼的歉意,“是不是我转头的动作幅度太大了,吵醒你了吗?”
白予笙却突然站起了身,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回病房吧。”
秋晚立马上前扶住他,却听见他继续说,“你要找的人,应该在那里。”
秋晚脸一红,被白予笙说中了心事,低垂着眼心虚的不敢看他,“白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予笙盯着秋晚毛茸茸的头顶,伸手揉了揉,“傻丫头,咳咳咳...”一串急促的咳嗽声溢出唇,竟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秋晚连忙关切的上前,“白大哥,你没事吧。”
白予笙摆摆手,眼底藏着浓郁的悲伤,“你那点小心思,可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是啊,你满心满脑想着的人是他,而我却还是自私的想把你留在身边。
害怕被秋晚发现,白予笙匆忙的别开了头,“走吧。”
“今天的天可真好看。”
“是啊。”
“小晚。”
“恩?”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早一点遇见你。”
“好。”眼泪又滚落了满脸,秋晚却强忍住没泄露出情绪。
还有....我爱你。
白予笙在心中轻声说,这句话,他是不打算说出口的。亲人或者朋友的关系,似乎更适合他们。
“白大哥!”本来在好好走路的男人突然摔倒在地,秋晚忙扑上去扶住他。
“医生医生!”站在三楼的花颜看到楼下的场景,疯了一样的冲进医生办公室。
医生护士拿着担架到达楼下时,陆司容已经背着白予笙过来,他们立即接过,又迅速的奔回急救室。
这一次,死神没有再留情,真的带走了白予笙。
秋晚无法相信,前一秒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白大哥,你又睡着了吗?”秋晚的声音很低很轻,“这次又要睡多长时间?三天?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
秋晚伸手替白予笙掖好被子,笑的极其苦涩,“白大哥,别睡了,起来好不好?”
陆司容心疼的将人搂进怀里,如墨的眼里荡漾着深情的水波,“晚晚你别这样,难过就哭出来好吗?”
秋晚却摇头,“白大哥说我笑起来更好看,我不能哭。”
直到白予笙的葬礼结束,秋晚都没有再掉过一滴眼泪。更为重要的是,葬礼期间,秋晚一直穿着一身正红色的裙子,如血般妖冶,如太阳般耀眼。
只是陆司容看着这样的秋晚,却心疼的恨不得将人抱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他的晚晚,其实很痛苦吧?
葬礼结束后,秋晚回到意大利的房子整理旧物,一个阳光充足的午后,一直压抑着不哭的秋晚,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
陆司容听到哭声冲进房间,就看到蜷缩在地上的秋晚,怀里还抱着一个类似于相册的东西。
衣服很快就被秋晚的眼泪浸湿了,陆司容却只是一遍又一遍抚着秋晚的背安慰。
哭的累了,声音嘶哑了,眼睛也肿的像个核桃。秋晚依偎在陆司容的怀里,翻开了一直被抱在怀里的相册。
秋晚的手在微微发抖,陆司容立马握住,一起翻看着相册。
相册里面,有成百上千张照片,除了景色变动,人却都是秋晚。
秋晚才发现,自己和白予笙竟没有一张单独合照。
白予笙的出现,以及他的离去,仿若一个梦,梦过无痕,秋晚找不到任何他曾存在过的痕迹。
秋晚哭得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陆司容在一旁无能为力,无论是抱她还是安慰她,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半夜时分,秋晚才喃喃地道:“司容,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坏?”
“为何这样说?”
“白天哥已经生病五年了,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他对我那么好,我却对他如此冷漠,我已经有点恨我自己了。”
“傻瓜!”陆司容捏着她的小脸,“她若想瞒你,你又能知道些什么呢?”想了想又道:“我想白大哥也不希望你整日以泪洗面吧,若他知道你这样,在天堂也不会开心的。”
晚秋抹了抹脸上的泪,同意地点点头,“是,白大哥说我笑比较好看。”
“对,所以你要多笑。”
不知道为什么,陆司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底也酸得想哭。
但他却不知道想哭的理由是什么,是因为白予笙,还是因为秋晚,也或者二人兼有。
陆司容紧紧拥住几日下来已经很是消瘦的秋晚,喃喃道:“你知道白大哥生前和我说什么吗?”
“他有单独和你聊过?”
“嗯。”
“说什么?”这一点秋晚倒是很好奇。
“他说谢谢我,因为我替他做了他想做的事,他要我这辈子都要好好照顾你。”陆司容一边说一边埋头蹭着秋晚的脸,像是在聊天,又像是在说着誓言。“我知道。”秋晚眼泪籁籁而落,伸手搂住了陆司容的脖子,“司容,原来生命如此脆弱。当年的妈妈是这样,如今的白大哥也是这样,他们都是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离开的。”秋晚越说眼泪越多,最后简
直就如冲破了堤坝的洪水汹涌不止。
“晚晚……”陆司容再次心疼地拥紧她。
“所以……”她脸上有泪,嘴角却在笑,“所以如果有一天你也想离开了,一定要好好和我商量,一定要经过我同意,妈妈和白大哥都太绝情了,他们居然都不我商量就把我一个人丢在世上……”
说到最后,她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好,那我们说好了,无论谁要先离开了,都要和对方商量好了才行。”
“嗯。”二人额头相对,又是哭又是笑地过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