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耐心地给我解释:“意思就是说,一把刀本无罪,坏人拿到手里去杀人,便犯了罪;好人拿在手里去救人,便是积阴德。”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我指着那小婴儿:“我可不可以理解为,鬼胎本无错,有心人利用他去作恶多端,便会成了恶人手中的利器,但其实,他是可以改邪归正的?”
“正是!”阿金摸着孩子的脸:“这个奕,下手也是太狠了,不过还好,他给孩子留了一条命。”
说完后,阿金让我在前面稍等一会儿,她将孩子送去后面的莲花座上养伤,我知道她还有话要说,便耐心地坐在院中的石椅子上,看着天还未亮的寺庙,香烟袅袅,檐角飞翘,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很宁静,仿佛时间都静止……
我微微小憩一会儿,忽觉有人帮我盖上了被子,睁开眼一瞧,是那天那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
娃娃比我上次看到时长大了一圈,果然是一天一个一个样啊。
此刻天不亮,他竟然早早地跟院子里的僧人一起起床了,那粉粉嫩嫩的小脸蛋上,始终挂着浅浅的梨涡,让人忍不住亲一口。
“妈妈!”他这次长出了两颗门牙,像小鼹鼠,奶声奶气地叫着我。
我没好气道:“宝贝,阿姨还没嫁人呢,你叫我妈妈,帅哥都被吓跑了。”
他朝我伸出两只又短又肥的胳膊,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对襟棉袄,跟门上贴的招财童子没什么两样,真是讨人喜欢。
我看着身上的薄毯,内心一股暖流趟过:“宝贝,是你给我盖上的?”
他点点头,继续朝我伸手:“妈妈,抱抱。”
“好!”我想,这应该是某个狠心的妈妈遗弃在寺庙的孩子,好可怜。
人说,孩子不是来报恩,就是来讨债的,这么可爱的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关心人,给我盖毯子,一定是来报恩的乖孩子,也不知是谁那么狠,遗弃了他。
我伸出手,脸上的笑意都带着母性的光环:“来,到我怀里来。”
小可爱拽着我的衣袖,一把扑到我的怀里,我将他裹进毯子中,轻轻捏着他的小脸,他的身上有一股奶香味,闻着很甜,我忍不住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他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仰视着我,嘴里软软糯糯地叫着妈妈。
孩子,是多么可爱的存在啊!我真想不通,纳兰新翠为什么那么歹毒,竟然舍得把孩子丢进炼丹炉里,那些孩子,应该多痛啊,无助却又无法逃脱,被高温包围,皮开肉绽,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药引子,配合丹药,进入纳兰新翠和她信徒的肚子里。
我知道,古往今来,不论是帝王还是百姓,很多人都对长生不老,永葆容颜十分感兴趣,所以便产生了炼丹这一行。
据史料记载,炼丹术在我国古代由来已久,源远流长,最初从冶金中分化出来,在西汉时期就有不少方士从事炼丹术,就连《史记》中也曾有记载。
从古至今,有很多人都死在这丹药上,不仅没有长生不老,反而还会突然暴毙,这样的例子多不胜数。
我抱着这瓷娃娃,缩在寺庙的一隅,静静地想,人为什么想要长生不老呢?
红宝石戒指突然闪了闪,一个声音问我:“你不想吗?如果长生不老,你就可以和奕双宿双栖了。”
我想了想,还是不要了吧!
“一辈子已经很长了,生生世世在一起,不会腻吗?”
“当然不会,你忘了你所担心的吗?你害怕自己容颜老去,爱人却一直青春常驻,内心不会害怕吗?”
我害怕,但绝不会像纳兰新翠这样,为了一己之私就残害无辜,用小孩的肉身去满足自己的私欲。
就算今后我会老去,也要优雅地老去,做一个幸福的老人家。
小孩看着我的戒指,有些害怕,别过脸去,将头枕在我肩上:“怕怕……”
“不怕,有我在呢!”
趴了一会儿后,他不害怕了,反而在我身上爬来爬去,活像个小泥鳅,片刻后,他小眼神望向了寺庙门口,兴奋地对着一道黑影呐喊:“爸爸……”
爸爸?这小孩不是被遗弃的?
我抬眼望去,见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穿着一身黑色的长款大衣,简直就是衣架子,明明只是随意地走着,却跟走T台那般耀眼。
“奕?”是孩子的爸爸?
奕看到孩子,原本冷冽的脸、刀削的轮廓,忽然柔和成曲线:“乖。”
我手足无措:“你跟谁的孩子?”
孩子亲了我一口,指着他:“妈妈,爸爸……”
他笑:“听到了吗?孩子他妈……除了你还有谁?”
我嗔怪地看了这孩子一眼,真是个调皮宝宝,见谁都都乱叫。
这一幕突然变得温馨起来,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形成无形的纽带,将我们三个紧紧的绑在一起,这一刻,我产生错觉,恍惚间觉得,我们真的是一家三口。
我赶紧抽离这份幻觉,不要让自己沉迷其中,心中暗骂,林九九,你是不是脑袋有包啊,那么恨嫁?
他伸出手,孩子溜进他的怀里:“爸爸……”
奕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父爱的红晕,我彻底看呆了,他甚至还特别自然地亲了孩子一口:“在这里乖不乖?”
那语气,化成一片片轻柔的鹅毛,落在我心头。
“乖。”
“阿金对你好不好?”
“好。”
“那你做阿金的孩子好吗?”
“不!”他生气地嘟嘟嘴,喷了奕一脸的口水,看得我哈哈大笑。
“坏孩子。”他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
我问:“纳兰新翠呢?”
奕说:“在这儿。”他举起手中的一个小罐子,纳兰新翠就被关在里面。
“你是想让菩萨感化她?”
“并不是。”奕冷冷地说:“她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我留她一命,并不是为了感化她,这种人已经入魔,没办法告改变。”
“可是,她有人性啊,看到孩子被你掐死,她就跟一个普通的母亲没什么两样。”
奕却不为所动:“这也不能洗刷她所犯下的错,我打算将她交给地藏王菩萨,送去地府,受到应有的审判。”
我盯着罐子,这么多条性命,十八层地狱够她溜几圈了:“好。”我赞同他的决定,一切就让判官去决断吧!
奕怀中的雪娃娃好奇地看着我们,似想听明白我们在说什么,我刮刮他的鼻子:“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他瑶瑶头。
奕说:“不如,你给他起一个名字吧!”
“我?我可文化,别叫我起,会坏事。”
“不会的,你起一个吧!”奕期盼地望着我,好像他真是孩子的父亲,在巴巴的等着我起名。
叫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