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白灯笼慢悠悠地飞了出去,跟变戏法儿似的,真不知道牙叔是怎么驯服这些小鬼的。
灯笼走后,我问牙叔:“咱俩现在要做什么?”
“等!”他说。
左等右等,还有五分钟就到子时了,白灯笼渐渐飘了回来。
我看牙叔嘴巴吧唧吧唧在动,但一个字都听不懂,过了一会儿,他走来,两手一摊:“鬼魂说,这里确实有莽子的气息,却找不到人。”
我都快急死了,怎么可能光有气息没有人呢?肯定是障眼法!
牙叔跟我想的一样,他告诉我,如要破障眼法,就必须得开坛。
他口中的开坛,跟我们民间法术或者道家的开坛作法不同,爷爷告诉过我,牙叔是炼邪家的,邪家主要分三种:有人直接拜邪神,有人苦修魇魅之学画符念咒,也有人跟山精鬼魅为伍,与之共生。
牙叔是属于哪种?这是一个秘密,他从没告诉过我。
由于不修正道,他毁了一只眼,此生注定无子,近些年大彻大悟后,牙叔也经常做起了善事,超度亡魂,广积阴德。
我还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开坛作法了。
他对着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说:“别跟过来,我怕会吓到你。”
“为啥?”我胆子比一般女孩都大,他又不是不知道。
牙叔摇头:“要用到尸骨和尸油,女娃娃最好别看。”
我还不知道他那点心思?是担心被我看到,学了去吧!
此时事关莽子的生死,我也顾不得这一点好奇心了,让牙叔快去开坛,想办法破了障眼法,我留在停车场,先下去找找看。
牙叔走了之后,我就在停车场里四处转悠起来。
别说,这停车场还挺大的,负一层基本上停满了车,黑乎乎的,只有头上的感应灯微微地亮着。
我顺着车位,从东边找起,一直找到最后一个车位,都没见到莽子的身影。
我大着胆子,往下一层走去,这层,比负一层更加阴冷,刚走到入口的斜坡处,我的脚肚子就被冻麻了。
周围安静得厉害,一辆辆车停在下面,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就跟一只只棺材似的。
我刚准备进去,就看到车库角落的感应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那些灯,照亮了面前的车道,我伸长了脖子望去,却没有见到任何车辆以及任何的……人!
既然什么都没有,灯为什么会亮呢?
就好像角落里走出了一个人,悄无声息、步履缓慢,正朝着我一步、一步地走来!
我紧张得冒冷汗,正想着该拿哪件法宝时,那灯到我前方几米远时,突然停住了。
我与前方,只有一道黑暗阻隔。
“莽子!”我轻声叫着:“是你吗?”
没人回答我。
我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换了一个叫法:“白晓慧!”
对面的灯闪了闪,看来是有反应了。
我猛地冲过去,手里拿着一块雄鸡冠血染过的红布,只要她被红布罩住,再想脱身就难了!
等我跑过去,周围的灯猛地全都黑了!
我站在路中央,轻喘着气:“白晓慧,我知道你在这儿。”
“你出来!”
“有本事冲着我来,欺负一男人算什么本事?”
我的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慢慢地转过身,朝声音的源头走去,手机微弱的光照亮了前方,在角落里,站着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男人面对墙壁,双手捧着什么东西,正一口一口地吃着。
“莽子?”我看不太像,这人比莽子胖多了。
他是谁,在干嘛?这大半夜的,一个人躲在角落,偷偷吃着东西,该不会在吸毒吧?
我走进一看,这个人表情呆滞,手里正捧着一支白蜡烛,啃得津津有味。
看到后,我屏住呼吸,慢慢、慢慢地退了出去。
没走两步,就撞到了另一个人,这次是个女人,也是面对柱子,抱着一根白蜡烛死命地啃。
我走来走去,周围莫名地多了很多人……不对,应该是“好朋友”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在面对墙壁啃蜡烛。
现在别说找莽子了,我自个儿也绕了进来,找不到地方出去。
一阵空灵的铃铛声,叮铃铃、叮铃铃从远处传来,我一听就知道,是那招魂铃铛在响,好像还有一些念经的声音。
再眨眼,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我站在车库的路中间,一只手落在我的肩头。
“姑娘……”
我吓得飞跳出去。
定睛一看,原来是保安大叔。
保安的腰间别了一个小蜜蜂,里面放的正是大悲咒。
看到保安大叔肉呼呼的脸,我松了口气:“叔啊,您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他朝我笑了笑:“我盯着你好久了。”他指了指监控:“你一直在这转圈圈,我怕路上有车撞到你,就赶紧过来看看。”
我一直在转圈?
看来又是障眼法害的!
“大叔,谢谢你,我是来找人的,请问你能带我看看监控吗?”
“找人?监控?”他摆手:“不行,除了保安队长、公司老总以及公安局,谁都不能看监控。”
我还想磨几句,他伸出手,执意要请我出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劝你,还是别在这里久待,这个点,车库哪里有人?全都是……咳咳咳!”
“这双童大厦啊,有点邪乎。”他拍了拍腰间的小蜜蜂:“为了保平安,我们出入都得放着经文。”
他把我带到停车场负一楼的角落中,那里藏着一间小屋子,他走到门前,打开铁门:“既然来了,就顺便把夜宵给供了。”他打开门,里面供着一个泥塑的小雕像,看不清是什么,雕像前放置了一个香案,供了一只烧鸡和几盘素果。
他点燃白烛,燃起檀香:“各位老朋友,来吃宵夜啦!”
我皱着眉头:“这是……”
他笑呵呵的说:“占了人家的地盘,总得供养着吧!”
烧完后,他关上门:“走吧,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