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办矿老板焦作斌、黎西煌,为百姓伸张正义,绝对正确。我相信,用不了多久,焦作斌也会归案的。”县委办公室主任王庭说。
“我不要命往前冲的第八件事,就是以空前严厉的手段,追究矿老板从看守所脱逃的相关责任人的责任。赵书记说,不仅如此,我还授意在《山河日报》上,头版头条做了报道。”我说。
“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很果断啊。”王主任说。
“这是赵书记跟我说的八件事,大概是让我的人身安全埋下隐患的八件事。你觉得,赵书记还说漏了什么事没有?”我问。
“基本上就是这些了。”
“什么叫基本上啊?难道赵书记真有说漏的地方?”我问。
“还有一件事,赵书记可能忽略了,忘记了。”王主任说。
“什么事啊?”
“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几乎是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情况下,调整了县委组织部部长的人选,将在他们眼里,认为很听话的诸葛部长,换上了在他们眼里,不怎么听话的边西林。这完完全全是清理他们的外围,剪他们的羊毛的事啊。”王主任说。
“你不说,我还真把这件事忘记了。”我说。
“你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就干了这么多事。你不想被人怀恨在心,被人伺机报复都难啊。”王主任说。
“让他们怀恨在心,让他们伺机报复好了,反正我也没想到能活着回去。”我说。
“这是你的想法,但我们也要尽力提醒你啊,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我们月光县需要你,你不能倒下去。”王主任说。
“当一个县委书记好难啊,连一只母蚊子都不能接触,还要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我笑着说。
“你想过这件事没有?我们县人大、县政府、县政协都有女领导,为什么就我们县委没有女领导?”王主任问。
“想过了,但还没有仔细想。”
“我告诉你吧,那是马志为一个人预留的。”
“你是说高飞飞吗?”
“是。如果马志当上了县委书记,高飞飞就是领衔一方的县委常委了。”王主任说。
“那为什么没有成功呢?”
“没有来得及。”王主任说。
“什么叫没有来得及啊?”
“关键的问题是,当时马志只是代理县委书记,还没有转正。其次,是高飞飞在副县长岗位上,还历练不够。最为核心的问题是,马志和高飞飞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跌落得这么快。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进去了。”王主任说。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跌落得这么快。”我说。
“有件事,我还要代表县委办公室全体人员,衷心感谢你一下。”
“感谢我什么啊,这么多干部我一个都没有动。”
“首先是心态,是心情,我们县委办公室的全体人员心情好,心态好。你来后,我们县委办公室扬眉吐气多了。”
“你这是不是又在恭维我啊?”
“不是。”
“不是?县委办公室的全体人员不是一直都在这么工作吗?我来不来,都一样啊。”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啊?”我问。
“你不知道啊,我好歹还是一名县委常委,可我们县委办公室的人,不怎么安心在县委办公室工作。他们宁愿调到县人大、县政府、县政协,都不愿意在县委办公室工作。”王主任说。
“这是怎么回事啊?”
“还能是怎么回事?还不是我们的县委书记调动太频繁。省里一共派来了五任县委书记,除了你之外,省里一连派了四位县委书记,说良心话,他们都很有工作能力,很有雄心壮志,很想把工作干好。”王主任说。
“可让人揪心的事,他们都干不长,都任职不到两年就走了,有的仅干了几个月。我有时想,这么好的县委书记,为什么不让他们多干一段时间呢?为什么要让他们走呢?上面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明白。”王主任说。
“县委书记走马灯似的换,导致我们县委办公室的人员有些怅然若失,无所适从。内心也变得心灰意冷,萎靡不振。”王主任说。
“我跟你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们县委办公室一个副科(股)级干部,把一个姑娘伢的肚子搞大又不要别人了,姑娘父母不依,这名干部竟敢在县委办公室旁若无人地痛骂姑娘父母,像赶牲口似地赶他们走。”王主任说。
“当时的第四任县委书记董正实在看不下去,要我严办这名干部。我当时思想有些不纯,就建议说,这名干部是县财政局长胡长标的小舅子,胡长标又跟当时的县长马志是小老乡,跟省、市也打得火热。县里迎来送往,大会小会都需要钱,如处理他,县里的工作恐怕要受影响。”王主任说。
“董书记听了我的建议,就暂时没动他。可不久,那个姑娘留下遗书,上吊自杀了。姑娘父母知道县里管不了,就走上了漫长的上访路。但他们无论怎么上访,上访的结果是,转回县里,要县里认真调查,严肃处理。”王主任说。
“这是两条人命啊,董书记能坐视不管吗?他把胡长标叫来说了一下。结果,职撤了,人走了。可县委办公室就惨了,赤字越来越大,财政局的钱又不能及时到账,拖拖拉拉的,明显是给我们颜色看。县委办公室差不多每人手里都有几张单据,没钱报销,弄得工作都难以开展。”王主任说。
“我没有办法,只好建议董书记,让那个胡长标的小舅子回来。可董书记坚决不同意,说县委及其办事机构不是谁的菜园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王主任说。
“但说归说,可县委办公室没有钱啊。董书记无奈,就找到马志,让马志说说胡长标。马志说一次,财政局的钱就给一次。不说,就不给。县委办公室要钱,总要费一番周折。”王主任说。
“此事虽然针对的是县委办公室,但直接打了董书记的脸。董书记坚决要撤胡长标的职务,但撤职要通过县委常委会。”王主任说
“马志说,我们县是贫困县,每年还要靠胡长标到省市弄些钱回来,应付各种工作需要。撤胡长标的职对全县人民不好交待,对全县的工作有较大的负面影响。”王主任说。
“董书记坚决要撤,马志坚决不同意撤。正僵持不下,列席常委会的县人大主任孙凌云说,财政局长是行政干部,属政府官员,是不是先请人大议一议。结果,撤职的事不了了之。”王主任说。
“幸亏是你来了,抓住胡长标**一事,狠狠整了一下胡长标。你看,现在胡长标老实多了,好多了,县委办公室的钱随要随给,也不敢给我们颜色看了。”王主任说。
“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就是庆祝中秋国庆文艺演出的事。别小看这场演出,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都憋足了劲,都想把对方比下去。我们的人看见政府、政协、人大的节目那么好,有畏难情绪,担心我们比不过他们。”王主任说。
“你说,不能有畏难情绪啊,还没上场就被打败,这怎么能行呢?我们县委的干部不能这样啊。我建议你跟我们作一个战前动员,提振士气。你二话没说,就带领我们小声地、然而也是雄浑有力地唱起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然后,穿戴整齐、精神饱满地走向舞台。”王主任说。
“你的诗《祖国啊,我是这样爱你的》写得好,我们朗诵表演得好。我们县委办公室跟县教育局并列一等奖。大家都很开心,你出钱跟我们凑份子,还刮了赵书记伍佰元钱,我们高高兴兴地胡吃海喝了一顿。”王主任说。
“以这两件事为标志,加上你一系列的、令人眼花缭乱的组合拳,尤其是值得大书特书的红庙联合体,打出了码头,打出了威风,打出了县委的权威。与之相对应的是,我们县委办公室工作人员的精神面貌,得到了一个质的提升。大家安安心心、开开心心干活,再没有任何人说要调走的事了。”王主任说。
“是吗?”我问。
“可能你还不知道,说起来还很丢人,你来之前,我们县委办公室的威望,还不如县政府办公室。”
“为什么啊?”
“我们这边的县委书记,调动太频繁了。在很多人眼里,县委书记是来镀金的‘飞鸽’牌干部,干不了多久,就会走的。而那边的县长,是‘永久’牌干部,是走不了的。所以,县委办公室的话,还没有县政府办公室的话管用。”王主任说。
“你来后,算是得到了彻底的改变。我们县委办公室政令畅通,没有任何单位、任何人敢忽视我们的存在。我们都是在沾你的光啊。”王主任说。
“县委办公室、县政府办公室,还是要搞好分工协作。当然,县委办公室还是要发挥牵头的、综合协调的作用。”我说。
“好。”
“另外,还是要教育我们身边的干部们,不要翘尾巴,要谦虚谨慎,夹着尾巴做人。别以为在县委书记旁边,就有什么了不起。”我说。
“行。”王主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