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了啊。”常务副县长钱一兵说。
“为了一个人要一百多人陪着玩啊?”我问。
“是啊。”
“典型的愚弄百姓啊,这样的事怎么能干呢?”
“如果政府都这么玩下去,那就不能叫人民政府了,老百姓也不会答应了。”钱县长说。
“那个龚导游考上了吗?”我问。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那么年轻的导游,提前知道了试题,又背好了现成的答案,都考不上,那不是很稀烂吗?”我说。
“这件事错在导游,她除了填空题答对了外,其它的题都答错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问。
“没怎么回事,可能是导游有些慌,没有稳住神,没有认真审题,她把答案都答错位了。”钱县长说。
“答案答错位?”
“是啊,比如说把第一题的答案写到第二题来了,把第二题的答案写到第一题来了。这样一来,她所有的答案都是错的。”钱县长说。
“这么说,导游笔试没过关?”
“是啊,为了做到把握一点,当时规定是笔试前十名进入面试,导游只要进入了前十名,录取是毫无疑问的。可导游连前一百名都没进入,她的成绩在一百名之外。说直白一点,就是摆尾。”钱县长说。
“那马志这么办呢?是不是就此放弃,规规矩矩按照既定的游戏规则走下去啊?”我问。
“马志不可能放弃,他怎么可能去干为别人做嫁衣的事呢?”
“那怎么办?”我问。
“这点小事难不倒马志,马志有的是办法。”
“公开招聘的事,都有痕迹可查,每个应考者都做了认真准备,都参加了考试,总得按照招聘公告继续走下去啊。否则,政府的公信力何在?权威何在?谁还会相信我们的政府呢?”我说
“马志可没有你这么高的认识。在马志眼里,政府的公信力都是次要的,只有自己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那马志是采取的什么办法呢?”
“以试题提前泄露为名,宣布所有考试成绩作废。择机再考。”
我大吃一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沉默了一下,我气愤地说:“不管什么事,都要遵守游戏规则啊,怎么能这么玩呢?”
“马志就这么玩了,你能把他怎么样?”
“当时不是还有县委书记、县长吗?他们能让马志这么胡来吗?”
“我不知道当时的县委书记、县长是什么想法。我只知道,马志当年就是这么玩的。”
“那后来呢?不是说择机再考吗?择机再考了吗?”我问。
“考个屁,后来就在网上发了一个因故取消的通知,就这么不了了之,没有下文了。”
“因故?因什么故啊?连个理由都不对外说一下啊?”
“没有,这件事可以说是丢尽了政府的脸。让我们的政府,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因故取消的事也不止这一个啊。”钱县长说。
“还有什么啊?”我问。
“凌河大桥大桥对外招标啊,第二任县委书记游有余对外招标搞得好好的。还不是被市委硬逼着‘因故取消’吗?导致游书记‘败走麦城’。最后导致凌河大桥垮塌。”
“这件事我知道,我们还是说导游的事吧。那后来呢?马志找什么理由安置那个导游啊?”我问。
“马志吸取了教训,不敢再这么玩了。当时,除了笔试面试风险外,还有很多人开后门,打招呼。马志本人就有很多人找,要马志想法招打招呼的人说的人。马志羊肉没吃到,反惹得一身骚。”钱县长说。
“那马志打算怎么玩呢?”
“马志的脑瓜很好使,他搞了一个内部定向定人的招聘。”
“他总有各种层出不穷的花样啊。”
“不达到目的,马志是不会死心的。”
“如果马志把这种心思,用在我们的老百姓身上就好了。”我说。
“对别人还有可能,对马志就只能另当别论了。”
“那马志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呢?”
“马志让县档案局跟县政府打个报告,说试用导游一段时间后,觉得导游能胜任工作,要求内部定向定人招聘,把导游直接招进来。”
“马志当时分管县档案局吗?”我问。
“不分管。”
“不分管怎么操作啊?他又不是县长?”
“马志有的是办法。”
“什么办法啊?”
“马志让分管档案局的县长转批给他处理。”
“这又是玩的什么套路呢?”我问。
“马志是常务副县长,协助县长分管人力资源局,财政局、编制办公室,报告转批给马志后,马志立即批示县人力资源局、财政局、编办拿个具体意见。”钱县长说。
“批示完后,马志要跟自己跑的一个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去协调处理此事。这个副主任就通知档案局、人力资源局、财政局、编办的负责人到县政府开会。就导游的事,一一征求各个主管部门的意见。”钱县长说。
“因为有两个县长批示,档案局首先表态说,愿意接收导游,请各方支持。人力资源局表态说,同意内部定向定人招聘。财政局表态同意给钱,编办表态同意核编。涉及各方签字盖章后,这件事就这样办完了。”钱县长说。
“手续看起来很正规啊,不管谁告状,不管谁来查,都经得起检查,查不出什么毛病来。”钱县长说。
“马志的权利游戏玩得炉火纯青啊。”我说。
“是啊。马志对那个导游很上心,把她安排好了之后,还跟他在县城里买了房子。马志也是时不时去她那里,说文雅一点叫幽会,说粗俗一点叫鬼混。他们两人还时不时外出旅游。”钱县长说。
“马志跟导游买房子的钱是哪里来的?”我问。
“这还用得着问吗?凭工资怎么买得起房子呢?马志的钱,多半是老板们‘孝敬’的,譬如说古汉科、石远方、周怀南、焦作斌、黎西煌这样的老板‘孝敬’的。下属们送的,譬如说柳顺平、汤吉祥、居如意这样的下属送的。还有,就是有求于他的人给的。”钱县长说。
“只要有人跟他送钱,他都来者不拒,百分之百地‘笑纳’。只要受了人家的钱,马志就会很卖力地跟别人办事,什么党纪国法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在我们月光县,一些人在私下里说,马志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典型。”钱县长说。
“虽然同是常务副县长,但我跟马志比起来,是望尘莫及啊。”钱县长说。
“还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好啊。身正不怕影子斜,半夜敲门心不惊啊。你看看,马志这么精明的人,不是阴沟里翻了船,不是玩完了吗?”我说。
“这是他的必由之路,我一直认为,他这么一条路走到黑,迟早有一天会翻船。虽然正义迟来了一点,但迟来的正义也是正义啊。”钱县长说。
“我听说,马志的老婆就是个富婆,他们家在深圳还有房子,家里有钱的很,怎么会为了雇工费用斤斤计较,就是扭扭捏捏,不愿意自我纠错呢?”我说。
“我请他们自行决定,他们就是顶着不办,就是要让红庙乡支付雇工费用。逼得我不打不让纪委通知红庙乡,不让红庙乡继续用公款支付他们家里雇工的费用。”我说。
“他们占便宜占惯了,占习惯了,占得心安理得了,你要他们收手,他们怎么会乖乖的收手呢?再说了,他们把省里派下来的县委书记根本就没当回事,原来的四任县委书记不都被他们撵走了吗?”钱县长说。
“他们认为,他们能牢牢地控制住月光县的局势。上面派来的县委书记,要么屈服于他们,听他们摆布。要么成为空架子,被他们撵走。只有你,第五任县委书记,是个另类。”钱县长说。
“怎么另类啊?”
“你可以向上上下下的人,响亮地说出你的五个梦想。响亮地说出至少给你五年时间,你还我们一个全新的月光县。响亮地说出谁让老百姓不舒服,你就让谁不舒服的话。”钱县长说。
“只要在月光县横行霸道的人,管他什么来头,什么背景,你都敢亮剑。”钱县长说。
“你让人眼花缭乱的举动,估计让那些人摸不着头脑,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组织力量反扑。”钱县长说。
“不过,虽然你节节胜利,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他们不会俯首称臣,不会就此退出历史舞台,不会束手就擒。请你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要过于沾沾自喜。他们迟早会放暗箭,使阴招,在你不经意处,给你致命的打击。”钱县长说。
“谢谢提醒!让他们来好了,一个将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人,不可能惧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说。
“你听说过马志亲口讲的初恋故事吗?”我问。
“没听说过。”
“我跟你简单地讲一下吧。”
“行”
“马志的初恋情人是电大的同学,小名叫荣荣。两人阴差阳错,没有走到一起。后来,马志跟一个叫秀玉的女孩子接了婚。”我说。
“再后来,荣荣的老公被电打死了。秀玉也被蟒蛇咬死了。马志没有嫌弃荣荣人老珠黄,有两个孩子。又跟荣荣接了婚。”我说。
“通过这两段婚姻说明,马志是一个很负责的人,很有正义感,很有理智的一个人啊。他把前妻秀玉家里的人的关系,现妻荣荣娘家、婆家的人的关系,都处理的很好,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呢?”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