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县长马志一起,在县委招待所一楼大厅与省委办公厅副主任、省委政策研究室主任叶子奇、省委统战部副部长、省民族宗教事务委员会主任金利群等人寒暄着,为他们送行。
我说:“感谢你们啊,为了给基层排忧解难,你们不辞辛苦来一趟,至少拉动了我们的GDP五个百分点啊。”
“常书记说的很保守,恐怕不止五个百分点啊。”马县长说。
“我们穷乡僻壤,招待的不好,请多多谅解啊。”我说。
“你们已经招待的非常好了,我们一行人都非常开心,非常兴奋,说以后还要来呢。”金主任说。
“还要接着跟你们PK,争取战胜企业队。”叶主任说。
我说:“好啊,欢迎啊,欢迎你们常来。”
正说着,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省佛教协会会长慧慈和中国道教协会副会长、省道教协会会长陈一斋下楼了。
我们迎上前去,热情地打着招呼。
我说:“感谢两位大师啊,不仅亲自来我们县,而且还重金投入。我们一定做好服务工作,不让您们分心。”
“都是缘分,不用言谢。”慧慈会长说。
“顺其自然,不用谢。”陈会长说。
“下次来还唱歌比赛吗?”我问。
“随缘。”慧慈会长说。
“顺其自然。”陈会长说。
“看来,我们要好好练一下了。我们肯定是输家,但我们应该有进步,不能输得这么惨啊。”我说。
两位大师笑了起来。
车来了,他们一一上了车。
再次握手话别后,几辆小车离开县委招待所,直奔省城。
回到办公室,我对县委研究室主任梁善学说:“省委政研室跟我们还隔着一个市委政研室,按说,省委政研室领导来,我们是应该跟市委政研室汇报一下的,这个工作还没做。”
我说:“你辛苦一下,尽快跟市委政研室汇报一下。首先要说,我是省委政研室来的,他们主要是来看我的,不要我们惊动市里。所以,就事先没向市里汇报。然后,再实打实说,省委政研室在我们县的工作情况,协调省民宗委、省佛协、省道协确定建设项目的情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梁主任说。
“那你尽快到市里去一趟吧,当面汇报比较好一点。我们的上级部门嘛,该尊重的还得尊重,该汇报的还得汇报。”
“好。那唱歌的事说不说?”梁主任问。
“他们没问,就不说。问起来了,就轻描淡写地说。”
“行。”
梁主任走后,我让县委办公室主任王庭把县委组织部部长、统战部部长边西林和县民族宗教事务局局长于胜强请了进来。
我说:“省民宗委领导来,按说,我们是应该跟市民宗委提前汇报一下的,但省民宗委交代说,不要惊动市里,我们就没有提前跟市里汇报。”
我说:“省民宗委的领导走了,我觉得应该跟市委统战部和市民宗委汇报一下,我想请你们两人辛苦一下,当面跟这两个主管部门汇报一下,你们觉得有必要吗?”
“有必要,毕竟我们跟省里还隔着一个市里,不汇报不太好。”于局长说。
“边部长的意见呢?”我问。
“是应该汇报一下。”边部长说。
我说:“我建议你们今天就到市里,向这两个主管部门,详细汇报一下省民宗委来的情况,希望市里能大力支持我们的工作。”
我说:“你们在汇报时,要留一点活话。就是说,以后寺庙道观大规模地建设,可能会有一些资金缺口。到时,如果找到上级主管部门,希望能支持一下。”
“行。”边部长说。
“好。”于局长说。
我说:“你们要经常跟省佛协、省道协保持联系,做好对接工作。将来建设时,你们也要去现场看一看,有什么问题,当面就跟他们解决了。解决不了的,就向我汇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不能把建寺庙道观当成是他们的事,也要当成是我们自己的事。”
两人都说好。
两人离开后,王主任把纪委书记刘勇刚和公安局长文胜天请了进来。
我说:“你们谁先说,矿老板脱逃是怎么回事?”
文局长说:“关于关押矿老板的事情,书记反复叮嘱过,我的工作还是没做好,对不起!”
我说:“先不说这些,说说具体的,两个矿老板从看守严密的看守所脱逃,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文局长说:“我们把两个矿老板当成重要犯罪嫌疑人,设置了四道关卡。常书记提醒我后,我还专门逐一检查了每道关卡,并反复跟看守所正副职负责人和值班干警强调了,必须坚守岗位,加强巡查,不准擅离职守,不准睡觉,不准饮酒,不准从事其他有碍值班的一切活动。值班干警发现问题,要果断采取有效措施,及时处置,并立即报告。”
文局长说:“我逐一检查,反复交待后,心里有了底,觉得他们插翅难逃,就放松了警惕,放松了监督检查。”
“可实际情况呢?”我冷冷地问。
“第一道关卡,就是单独关押两个矿老板房间的铁门,值班干警没锁,两个矿老板分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文局长说。
“第二道关卡,就是出入关押矿老板的那栋楼的铁门,锁挂在铁门上面,空挂着,没锁。矿老板很容易走出来了。”文局长说。
“第三道关卡,就是那一片区域院落的铁门也没锁。两个矿老板换了便装,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了。”文局长说。
“第四道关卡,就是看守所的大门。门是锁着的,值班干警坚决不开门。这时候,值班的副所长走过来说,是他的两个朋友,过来谈事的。值班干警犹豫了一下,才把看守所最后一道大门打开了。”文局长说。
“看守所门口停着两辆车,分别带着带个矿老板,消失在夜幕中。换句话说,他们跑了。”文局长说。
我神色严峻:“接着说。”
“二十一分钟后,第一道关卡和第二道关卡的值班干警报告说,矿老板不见了。”文局长说。
“第三道关卡也报告说,没有看到矿老板。”文局长说。
“值班副所长知道情况后,带着人装模作样四处搜查了一下,找不到矿老板。就报告了所长,所长第一时间赶到看守所后,也没找到矿老板。就报告了分管局长,分管局长就报告了我,我就边下令追捕边向你汇报。”文局长说。
“涉事的值班干警和值班副所长已经控制,我们正在跟纪委一起详细调查,看究竟是谁指使的,幕后人是谁?”文局长说。
我说:“我一直预感有事情发生,一直提醒你们,一直希望不要发生,可事情还是发生了。我,你刘书记,你文局长,辛辛苦苦工作,怎么总是换来这样的结果呢?”
我说:“私自放重要犯人,这是一起十分严重的事件啊。我们刚刚从严治警取得的一点成效,就被这件事冲没了。”
我说:“难道那些涉事的所长、干警就不怕‘双开’吗?就不怕坐牢吗?就不怕党纪国法吗?”
我说:“你们看吧,这件事肯定会弄的满城风雨,上全国新闻媒体的头条。我们月光县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一点正面形象又给弄没了。”
我说:“我还想到德国去招商呢,请那个搞泉水开发的克思曼先生回来,这下可好,这叫我怎么去德国,怎么向可思曼先生开口啊?”
我说:“我的前任招商可思曼先生,功亏一篑。问题就出在城关镇派出所,处理了那么多人,还不能吸收教训。这次看守所又出问题了,这不是逼着我像前任县委书记一样,给看守所动刀子吗?”
“对不起,对不起!”文局长说。
我说:“我感觉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犯罪活动。刘书记,你是纪委书记,你说说吧。”
刘书记说:“我们的人和县公安局的人正在抓紧时间调查,等事实查清后,我建议按照党纪国法严肃处理。”
我说:“你们一定要加快调查进度,我们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干净利落地把这件事处理好,防止节外生枝。”
我说:“按照文局长刚才说的,基本情况已经清楚了。你们能不能在今晚以前调查完毕啊?调查完后,我们晚上碰个头,我想明天上午开常委会,先把这件事情处理一下。”
我说:“我们就是要有一种雷霆手段,让那些触犯党纪国法的人尝到苦果,让那些胆敢以身试法的人尝尝铁窗的味道。总之,我们一定要严峻执法,让那些人得不偿失。”
“如果要彻底弄清是怎么回事,可能时间不够。”文局长说。
“如果常书记有要求,我们可以拿准主要的事实,可以在今晚前提交一份初步的报告。”刘书记说。
我说:“文局长啊,我来后,你坚决支持县委的工作,工作很辛苦,很有成效。我心中有数,有时看你那么辛苦,觉得愧对了你。公安局的工作很繁重,很复杂。出了事,我也不能全怨你。可你要把工作抓扎实啊,尽量做到不出事,或者少出事啊。”
我说:“你看,就矿老板脱逃这一件事,你们公安局的这奖那奖少了吧,没有了吧。你们全局的工资奖金又不高,年终又把奖一扣,你们的奖金更少了。我都为你们心疼啊,可这怨谁呢?”
我说:“矿老板脱逃事件,肯定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背后肯定会有人指使。他们既然敢这么做,肯定做好了相关的准备和相关的打算。谁是幕后主使,我们可以慢慢调查。但不能因为调查,影响我们对这件事的处理。”
我说:“你们抓紧时间吧,晚上我等你们。”